第4章 情书

小哥，我并不确定你是否能看到这封信。我写下了它，又藏了起来，我有些说不清楚是否希望你看到。

我现在可能是死了吧，不知道死状有没有很狼狈，当然你见惯了生死，怕也并不很在意这些。

请允许我自作多情地说一句，希望我的死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困扰。

那些曾经束缚你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不清楚你还会活多久，但你余下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沉重，当活着已经不再是负担，我想你未来的日子里终于可以步履轻盈，开始思考，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有件事我从未说过，觉得现在提一下也算是完成了我的遗愿。很抱歉，我似乎对你产生了超出胖子定义的纯洁革命友谊的另一种感情，就姑且算为爱吧。

这份感情说不清楚起始，大概会一直持续到我心脏停止跳动为止。

在你有记忆的漫长岁月中，肯定有过一些这方面的明指暗示，我之前没说，也是不愿自己难堪。

我觉得怎么说我在你这也大抵可以算是特别一点的存在了，想着或许我彻底断气之前你还可能抱抱我，也算知足了。

我也曾幻想过若是你需要，我会陪你一起在钓鱼泡脚中度过剩下的时间，但太难了。难的不是钓鱼，是陪你，不对等的时间让我不敢轻举妄动一丝一毫。更何况我没有勇气让一直年轻模样的你见证我老去的整个过程，那样对我来说过于残忍。

想必你也能看出，我今天的举动并非因你离开的一时冲动。抱歉，我真的有些累，想歇一歇了。

不必担心，这蛇是我留下的最后一条，这段记忆无关秘密，里面只有你。

这一次，我不想看着你的背影离开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后会无期。

……………

黑瞎子他们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清晰可见的是，张起灵的手在抖。

仍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那双撕粽子拆机关无所不能的手，此刻痉挛般地抖。而后从手开始，乃至最后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栗。

吴邪信里所说的感情，他并未想过，如今看到竟觉得有几分理所当然。就仿佛……心照不宣许久，如今才挑明讲出，顺其自然。

吴邪说，爱他，吴邪说，想歇一歇，吴邪说，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吴邪生死未卜，现在张起灵的状态又不太对，胖子试着从张起灵手里拿过信，张起灵身子僵着没拒绝，另外两人也凑过来看完了这封不知是情书还是遗书的信，一时都沉默了。

吴邪的感情他们都是知道的，除了所谓的爱，没谁会这么拼了命地追着一个几乎不给回应的人十多年。这跌跌撞撞的一路，真的是用血趟过的。

解雨臣也曾怨过张起灵，吴邪身上的每一道伤，追根究底都来自于张起灵，而最深的一道在心里，名叫离开。张起灵一次次的不告而别无法挽留，是吴邪心底难以言说的伤口。

此时看着仿佛遭受什么打击的张起灵，解雨臣突然释怀了。这份释怀或许是从刚刚那个出租屋时开始。张起灵只救不想死的人，和吴邪。

黑瞎子曾说张家人没有心，不会痛，此时看着张起灵，却似乎能感觉到他在疼。

吴邪说的没错，他不是一般的张家人。

张起灵未必懂爱，但吴邪在他心里也绝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