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福

“好热闹呀！”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长街，听着嘈杂的欢笑声与叫卖声，这样的人世烟火，竟叫她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明明从前也没有多喜欢热闹，但现在，却觉得十分温暖。

知韫忍不住扯了扯玄凌的衣袖，眸光盈着期盼，“以后每一年，咱们都一起出来看灯会，好不好？”

玄凌自然不舍得叫她失望，揽着她的腰身，笑着应允，“都听韫儿的，咱们往后每年都来。”

少女立时粲然一笑，澄澈杏眸映着月色，染上星星点点的辉光。

“陛下最好了，最喜欢陛下了！”

她一惯如此，但凡觉着高兴了，便抹了蜜似的，满嘴的甜言蜜语。

惯会哄他。

偏他还就吃她这一套。

心中无奈喟叹，唇畔却压也压不下去的笑意，由着她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四处闲逛，哪里热闹便往哪里钻。

“哇，这个好看！”

知韫被一盏散着暖黄色的光芒兔子灯吸引住了眸光，胖嘟嘟、圆滚滚的兔子团成一团，可爱至极，直接勾得她走不动道，只摇了摇玄凌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想要！”

“觉着喜欢，咱们就买下。”

玄凌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而后微微侧头，身后跟着的李长立时从袖中取了碎银子，就要上前买下。

“郎君、娘子莫急。”

店家却是笑道，“今儿上元节，要买花灯啊，得先猜字谜！”

说着，他转身取下那盏兔子灯，又将灯下坠着的木牌递过来。

“四方同心礼为先？”

玄凌接过一瞧，心底便有了答案，却并未立时回答，而是转眸看向知韫，笑着问道，“韫儿可要自个儿来？”

“等等，等等！”

知韫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手中虚空比划，而后眼睛一亮。

“是福字，对不对？”

玄凌笑着颔首，“如此看来，这盏灯合该是韫儿的。”

有福之灯予有福之人。

“那是！”

知韫眼睫弯弯，接过兔子灯时，连走路都欢快许多。

二人身后，随侍的李长心领神会，另取了金锞子，在店家震惊而无措的眼神中笑道，“方才那灯谜选得极好。”

这得多巧啊？

他们陛下就喜欢旁人说璟妃娘娘喜至庆来、福履其长。

在街市上转了一圈后，玄凌带着知韫去了名叫太徽宫的皇家道宫。

虽是深夜，道宫却依旧灯火通明。

“今日上元，乃是统管苍生祸福的天官紫微大帝的神诞。”

玄凌解释道，“本朝虽并不以道教为国教，却也不会轻慢了诸神。”

他虽不曾亲自过来，却也有礼部官员前来主持对天官的祭祀。

“陛下，娘娘。”

早已得到吩咐的礼部官员上前行礼，而后与道宫的人一道引着玄凌与知韫进入祭祀的大殿，参与其中。

知韫懵懵懂懂地跟着玄凌一起，肃了神色，祭祀祈福。

等从大殿出来，知韫和玄凌的手中便多了一盏于大殿中供奉赐福过的莲花灯，被引着往后山的小河去。

明月高悬，皎皎月华散向人间。

知韫将燃着一簇温暖火焰的莲花灯轻轻推入水面，而后闭上眼、双手合十，无声地在心底许下心愿。

等她再睁开眼，转头便见玄凌含笑凝望着她。

“陛下许的什么愿？”

她自然而然地伸手叫他拉她起身，而后凑在他耳边，笑嘻嘻道，“陛下只与我说，不告诉旁人，一定也灵验的！”

“那可不行。”

玄凌一手挽着她，一手替她整理裙摆，语带笑意，“岂可对神灵不敬？需知天官大帝……”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他话未尽，知韫便抢答了，而后一抬下巴，眉眼娇俏，“不说就不说嘛，陛下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

她又不傻。

他这么老远地带她过来祭祀天官，不就是图一个好意头嘛？

虽然迷信，但心意可嘉。

“咱们回去吧？”

她显然心情很好，哼着歌儿往回走，叽叽喳喳，“好晚了的！”

玄凌装似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笑着跟上，目光温柔缱绻地看着她活力满满的背影。

——愿他的韫儿，岁岁年年，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