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影视同人小说 > 大梦归离:杳杳声
本书标签: 影视同人  陈都灵  大梦归离乘黄     

155.帝王不由己(元旦番外)

大梦归离:杳杳声

——

自那日过后,卓翼宸再未来过梨园。

他在京城的名声依旧很响。

只是不比之前清一水的赞叹,还多出很多其它的声音。

诸如这个新任的状元郎实为多情公子,日日沉溺于风花雪月,流连戏园不知返。

弥杳有所耳闻外面的传言。

卓翼宸逛遍京城的戏园却独不踏入她所在之地。

什么风言风语都有,还有个别阴谋论说得她都要信了。

班主怕弥杳会被这些传言扰乱,还特意找过她一次试探地询问她的情况。

弥杳只说自己无事,回到自己房间后卸下伪装,满眼的担忧。

她的心思向来缜密,何况她也与卓翼宸相处了一段时间,自是察觉了他的异常。

虽然他说着自己要当驸马,可实际心里却是不愿的。

包括近日来屡屡传出的风流传言,想来是在作戏以败坏名声。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地抵抗着什么。

就算她有心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连自己的事都还没解决。

...

时至暮春,事情迎来了转机。

弥杳于戏台唱演时,瞧见了一个人。

梨园属于皇家。

新帝不比先帝爱乐,自登基后每日都勤于政务,从未踏足过戏园。

只是偶尔一次心血来潮,就刚好被她遇上。

下了戏台,弥杳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拐角暗处看着,相机而动。

终于在男子转身离席之前,她叫住了他。

他赫然是当今的帝王,朱厌。

此次他微服出访本不欲显露风声,不料被一个伶人叫住。

弥杳正是看出他的想法,才斗胆一试。

显然,她成功了。

帝王跟着她进了房间,房门被轻轻掩上。

只一个回头的功夫,弥杳已然叩拜在地:“拜见王上。”

朱厌见着女子虽伏倒却依然挺直的背脊,双眸微眯,不怒自威:“你见过我?”

说着,他脑海里浮过许多人的面孔,过滤一通却没有一张与之吻合。

“没有。”弥杳如实回复道:“是家父描述的。”

“哦?”他来了兴致,让弥杳抬起头。

“令尊是如何描述孤的?”

见弥杳欲言又止,帝王便继续道:“说罢,我不会降罪于你,你只当我是个客人便好。”

弥杳眼睫微闪,面前映出父亲的脸,还有他当时说的话。

“新帝英姿勃发,一腔热血直指朝堂。怎奈生不逢时,恐有抱负却不得终。”

那时内外的动乱还不是很明显,边疆也是小打小闹,并未闹出过人命,弥父却凭着精明的头脑析出了本质。

“不过为父观他眉宇锐利,虽未有动容,但一定是在隐忍锋芒,只待时机成熟之际,必将带领大炎重回盛世。”

“...”

爹,你看旁人看得那么准,为何没看出自己的命运会终结在那天呢...

家人的逝去永远是弥杳心底最大的痛。

她连着深呼吸好几次,才客套又生硬地扯了句:“您气度不凡...”

酝酿了这么久就这?

帝王险些被气笑,这姑娘是当他没看出来她在编是吗?

弥杳忽而顿了下,做出决定后一鼓作气说了一大堆夸奖的词。

“...英勇神武,明察秋毫...”

直到...

“请王上为冤民做主。”

说罢,也不等朱厌什么反应,三两句将灭门的惨案状告予他。

弥杳的所为单拎出哪条都是诛九族的罪。

偏偏他又巧然地知道这姑娘的九族皆被残害,三世同堂只余下她一人。

帝王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她的状纸,转身离开了戏园。

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此告终。

就在弥杳以为此事了了时,她又见到了朱厌。

只是这一次他没在大庭广众下随她进房间,而是绕开耳目从窗子跳了进来。

弥杳见他满目愁容,不禁问起发生了何事。

帝王借着由头说出了源宗。

敌国太子来送劝降书,不日皇家便会举办宴会招待他。

虽说他是带着和亲的意愿来的,但这个消息不亚于去即送死。

本该在宴会登台的伶人在听闻敌国对待奴虏的手段后,惊怕自己会被看上,不忍受辱竟是以死明志。

弥杳在听到朱厌提及“伶人”二字的第一时间就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但还是耐心地等他说完,才直言道:“王上可是想让我去?”

帝王知道弥杳一向很敢,说话直来直去,有一种不怕死的勇感。

但他确实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就问出来。

帝王愣了下,缄默半晌答非所问。

又是一大段前情与分析。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说她家这桩惨案可难可易。

“好,我去。”

...

不出所料,弥杳被敌国太子看上了。

当日,敌国太子将娶一个伶人为妃之事就传遍了京城。

万人不知内情,痛骂这伶人水性杨花,不知羞耻。

就连往日与她交好的几个伶人看她的眼光都有些不太对了。

她辗转于三个男人之间不够,现在又来了个太子。

这些质疑杜季的人,终是活成了杜季的样子。

梨园上下,唯有班主对弥杳一如既往。

只有他相信杳娘心有苦衷。

弥杳虽视那些人的风言于不闻,但她也是能听到的。

说毫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她还做不到左耳进右耳出。

这是她在梨园唱的最后一场戏。

也将是她这一生唱的最后一场戏。

戏幕起。

她看见了台下的朱厌。

这是他第三次来听她唱的戏。

弥杳摆着姿势,水袖随之起又落。

她唱悲欢,唱离合,故事的内容本与她无关。

却在这一次与之相关。

她手持着折扇开合定相,配乐的鼓点声也跟着响又默。

她唱着戏中情,看着戏外人。

任他们说她陈词唱穿,戏子无情不知国恨。

她将喜怒哀乐悉数融于戏间,有道是位卑怎敢忘忧国。

可惜无人听懂她曲中意。

许是今日唱的这出戏多了几分感怀,哀伤叹惋听得人心难受,不等听完就中途离席了。

弥杳看着来去的人无动于衷,因为她最想见到的旧人不在。

戏幕落。

她方唱罢她登场。

回到房间后,弥杳才卸下妆容没多久,朱厌就来了。

朱厌知道她被敌国看上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再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更是难以启齿。

拖延是无用的,只会让人更焦虑。

他还是说了。

他说有一种药,饮下即毙命。

她只需在喝交杯酒时将其下到酒中,便可起效。

说是当场下毒即可,实际却是时机不等人。

最好的结果就是二人一同毙命,最坏的结果是她还未接触到,就被察觉杖杀了。

这一步,是必死的局。

弥杳并不愿与敌国太子喝交杯酒,所以她决定以身养毒,每日喝下一杯掺有几粒药末的水。

如此一往,便可将全身骨血都化为剧毒。

她有一个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攻下敌国的计划。

弥杳并未声张,口头应允后便同帝王提了条件。

她要他答应她两件事,作为交换。

其一是一定要查清她家族的惨案,她要参与过此事的所有凶手以命偿还。

帝王短叹一口气,心道他怕是被这姑娘记恨上了。

其实在他拿到状纸回到皇宫后就开始着手暗查此事了。

第二次见面时说这事可难可易也是实话,不是他托大。

可难,是因为经他查证,发现它竟牵扯出藩王和地方官员,乃至敌国的超长阴谋。

可易,是缺一个机会。

他们想里应外合拿下大炎,他又何尝不想暗度成仓拿下敌国。

他已在京城各处安排好兵马人手,只等时机成熟,便可从外一路向内,肃清整个大炎。

可是这些他都不能和弥杳说。

“孤答应你。”

是指彻查她家惨案并严惩凶手一事。

帝王之言,如同九鼎。

她信。

朱厌以为弥杳的第二个条件会是为她自己,不曾想她说出了一个人名。

卓翼宸。

朱厌有些讶异,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是他钦点的状元郎。

“还望王上能析听他愿,不要再让公主以权压迫他了。”

弥杳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

虽不至于到诛九族的地步,也是能连累一家几口下狱的程度了。

朱厌莫名有种想问她是以什么身份为那状元郎做主的冲动,但理智尚在,他忍住了。

“值吗?”他问。

一个男人的分量能比她一条命还重吗?

弥杳却是摇摇头 , “我先为大炎人。”

而后才是其它。

卓翼宸在心里的地位远不及离仑,且他还没有重要到能让她以生命为代价来换取所谓的自由。

朱厌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问了。

只叹是美人生于乱世,是她的不幸。

也是他欠下的债。

...

待嫁期,亦是养毒时。

疼痛难忍时,弥杳总会幻视几人的面相。

最多是离仑。

她经常在伶人唱戏到尽兴时哭出声。

“阿离..我好想你...”

偶尔是卓翼宸。

意气风发的弟弟,你读书万卷,可有读懂她隐晦的爱意?

还有乍然一面的朱厌。

明明意识并不清醒,弥杳却恍然惊觉他的殷勤多是假意。

恰逢窗外传来轻叩,她知道是朱厌来了。

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用,她佯装睡着阖上了眼。

帝王见敲窗无人应,便自行推开窗,却是一眼瞧见榻上嘴唇泛紫,面色苍白的弥杳。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忽而萌生了效仿坊间用嘴吸蛇毒传闻的念头,只是临到唇前却犹豫了。

他不怕死,又怕死。

倘若他因此中毒,那大炎就完了。

朱厌不明自己如剜心般的疼痛为哪般,他俯下身子,在其额间落下轻吻。

弥杳睫毛微颤,她感觉到一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朱厌的泪。

朱厌就这么看着她过了很久,直到他准备离开时,弥杳叫住了他。

“王上,罪民斗胆,可否告知我您的尊姓?”

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嫁去敌国为妃的行为,尤其在祸乱纷争的重要阶段。

他们把她视为罪人。

她为了牢记血海深仇,便也跟着自诩罪名。

亲人与同胞之恨,她不敢忘。

新帝姓朱名厌,其实是很多大炎百姓都知道的事。

但他还是说了一遍。

“朱厌。”

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弥杳跟着念了声,语调很轻。

听得朱厌心头微微颤,他好像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名字了。

但他没敢回头看,怕掩饰不住自己外露的情绪。

“孤还有个名字,是额娘取的。”

是额娘,他的亲生母亲。

而非当今的太后。

他的额娘死在了他登基的前一天。

是被当今太后一杯鸩酒毒死的。

朱厌是先帝起的,朱为皇姓,厌为先帝对他的感情投射。

他从小就不是个被重视的人。

唯有他额娘从始至终对他好,只是好人不长命。

“赵远舟。”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良久,他听到弥杳如是说道:“苦海行舟,所愿难求...”

她的剖析竟与额娘说的一模一样。

朱厌惊然回头,发现弥杳不知何时自己撑着坐起来,半靠在了床上。

弥杳见他愕然地看向自己,温温柔柔地回了一个笑。

朱厌仓皇地逃离了。

窗子没关,晚风伴着凉,吹得弥杳咳了好几声,声声见血。

她打望着窗边许久未有人动用的桌子,眼前幻出了虚影。

她看到离仑在朝她招手。

“怎么才过了三个月啊...”

幻象消失,那桌前哪有什么人像,只有无尽的悲凉。

她于初春遇竹马,仲春识书生,暮春结帝王。

转眼一看,一个季度都没过。

她家之前的院子里有一处池塘,那里栽种着荷花。

每逢盛夏便会大朵大朵的开,壮美非常。

可惜...

物非人亦逝。

她看不到今年的荷花了。

...

出嫁的路途弥杳不愿回想,因为她几乎听了一路的谩骂。

终于到达敌国,她如释重负般走下婚车,提出慰问所有将士的请求。

敌国太子自是大喜,虽然她只是个伶人,但她代表大炎啊!

这事若是传回大炎,该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啊!

他不但同意了,还非常大度地带她参拜了敌国皇帝,还有他的兄弟姐妹。

弥杳当然欣然与之,她正愁没法一锅端呢。

这敌国太子可真是敌国皇帝的大孝子。

光是参拜这些人,就花了三天的时间。

弥杳感觉自己体内的血也要流干了。

她会在与人接触时用指尖触及他的衣衫,血液会因此浸到皮肤上,血水越稀毒性越淡。

这一日,她仅是与其握了下手,那人就抽搐不止当场毙命了。

其他人见了当即就想上前把弥杳控制住,不料他们早就中了招,体内的毒素因他们情绪激动而爆发,接连倒地不起。

当敌国最后一个参与掠杀的士兵倒下后,弥杳登时歇停脑中紧绷的弦,无力地瘫软在地。

朦胧中,她好像听到了大炎士兵士气高涨地口号声。

是朱厌来了。

大兵当前,敌国竟无一人迎战。

在大炎将士都怕是陷阱而感到不安时,朱厌驱着马直奔到敌国的军营。

地上躺了一片口吐黑血的人,再一看竟都是敌国士兵。

在所有人都惊奇于发生了什么时,就见他们的帝王朱厌翻身下马,步履似有蹒跚地走向全场唯一坐着的人身前。

眼尖的人认出她是梨园伶人杳娘。

弥杳也因为这声惊呼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看见朱厌正走向她,其身边还有诸多同行的将军。

她忙给了他一个眼色,制止了他走过来的念头。

她怕这样会对他名声不好。

弥杳已经疼到麻木,不知什么是痛感了。

她身子缓缓前倾,朝着帝王行了个标准的叩拜礼。

一如她初时见到他那般。

弥杳额头触于两手间,饶是双耳已开始嗡聋,却还是坚持着,掷地有声:“幸得王上信赖,罪民不辱使命。”

“我大炎必将名芳百世,千古流长...”

弥杳忽而顿住,是因为她的七窍开始流血了。

意识逐渐浑浊,身为帝王的朱厌第一次外露情绪,她却至死未能抬头看到。

“恳请王上允我...”

“归故里...”

“...”

——

上一章 154.书生多情(元旦番外) 大梦归离:杳杳声最新章节 下一章 156.一隅梦遗(元旦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