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内,有一槐树,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槐木树下却独独孕育了一株山荷花,其叶翠绿宽大,开六瓣小花,色若乳白,花蕊明黄,花瓣浸水则成透明,是这幽暗荒地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亮色。
一树,一花,一猿默默陪伴了彼此万余年,槐树和白猿渐渐开了灵智,槐树主阴,生性阴戾,白猿则是世间戾气的容器,承载着万事万物的戾气。
天地法则,万物相生相克,恰恰是这株不起眼的山荷花却是世间极纯极净之气所化,盛开在这极阴之地,足以净化一切戾气。
晨光熹微,细碎的光线映在乳白的花瓣上,镀上一层明媚的暖黄,绿叶下,细长的根茎扎根在贫瘠的土地里汲取着点点水分,不断向上生长,晶莹剔透的花瓣因为缺水而微微收缩,可怜巴巴地随风摇曳。
槐树颤动一下,枝条舒展开来,墨绿的树叶顺势为山荷花遮挡住阳光,几滴水珠散落,自黑色的云袖中探出一截骨节如玉的手来,缓缓洒着清晨特意收集而来的露珠。
目光触及到它吸饱了水分而低垂的瓣身,漆黑的眸里泛起柔和的光泽,他伸出湿润的指尖轻触着它因水珠而透明的花瓣,低下头,语气有些嗔怪更多的却是宠溺
“小馋鬼,别喝太多。”
槐树叶却敲了敲他的肩头,似是有些不满
朱厌挑了挑眉,不打算纵着槐树惯着小山荷
“离仑你不看看,它都喝成什么样子了,若是照你这么养花,阿姝迟早被你养死。”
阿姝则是这株山荷的名字,这是朱厌和离仑绞尽脑汁才勉强满意顺耳的名字
槐树却是不听,从摆在地上的钵盂中用树叶掬出一小捧水浇在小山荷根部
朱厌晃晃悠悠地用手扒拉着槐树叶,将水打散,看不下去离仑宠溺无度的样子
离仑生气地用枝条抽打着朱厌,朱厌侧身躲避,唇角弯弯,语调格外欠揍
“瞧瞧你再不修成人形,连打都打不着我。”
下一刻,一个绿叶巴掌就扇到了朱厌脸上,在那俊美的脸侧留下一片红痕,瞧着那靡艳的红色都能看出这一掌力道不小,可谓是怨气满满。
朱厌笑了笑,修长的指节虚虚点在如玉的皮囊之上,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脸上泛红的叶印
“信不信我把你的叶子都拔光,让你日后化形成个秃子,看阿姝还喜不喜欢你。”
这句话,显然让离仑有些忌惮,他傲娇地收回了枝条,还抖了朱厌一身水
朱厌面无表情地擦了擦面上的水,浓密的眼睫被水浸的墨黑,微微一笑
“离仑你死定了!”
几瞬之间,方才还洋洋得意的枝条被朱厌薅秃了一片,离仑羞愤地将赤裸的枝条藏了起来,以免让小山荷看到,有损自己的形象。
三万年后
参天巨木凝成人形,黑雾裹着那道颀长的身姿,俊美邪肆的面容隐在黑雾里渐渐清晰,苍白如玉的腕骨上缠绕着血红的带子,鲜红如血的坠子略略垂在小指指骨处,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离仑俯下身来,不同于他苍白阴冷的面容,黝黑如墨的眼瞳边闪金环,妖冶至极,眸底却缓缓映出温柔的光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