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酒吧。
我是这家的老板,小弟在这给我当金理,我心安理得的当个甩手掌柜。至于店名,我那时是这样想的,我当“园长”,员工全是“老师”,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小朋友”,喝的不是酒,是慰心的“牛奶”。
后来这种抽象的店还真给我开成了,有特色,吸引一大波年轻人前来光顾生意。褚贿心情不好也常常来这寻乐子,这不,我才刚从医院外请了个护工,他就拉着我往这跑。
进门我就看见一女的翘着二郎腿坐在vip卡座上,眼神缱绻,散漫不惊,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烟,身旁围着一群男人,争先恐后的把打火机往前递。随后她却自己掏出了柴火点燃了烟蒂,深吸一口后吐出一口烟圈,抬眼的瞬间正好与我对视。
我微笑着回她,她却仿佛如临大敌,双手迅速推开身前的两个男人,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快步向我走来,欣喜地说道:“哥,你回来了!”
闻到熟悉的烟味儿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皱着眉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毫不留情的开口骂道:“你他妈旗袍都开到腰上了,你要干嘛啊?”
一旁听到动静的褚贿扭头看向了我们,迟疑几秒之后放下了手中满满一大瓶的五粮液,红着脸笑道:“哟,这不是小金毛嘛?怎么穿的这么潮流?”
曲谣正想回我,却被他打断了,心情烦躁的骂了句脏话,回怼他:“要不给你点钱去眼科看看吧,酒量不好还硬喝,迟早完蛋,我现在的头发是黑的!黑茶色懂不懂,前几天刚染的。”
骂完又转过头来换了个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哥......迟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提到这个我心情立马又差了个度:“别提了,这小子今早儿被车撞了,现在人搁医院里头呢。”
说完就见刚刚还笑意盈盈的曲谣脸也垮了下来,着急的说道:“那你们怎么不在医院守着他?!他还活着没啊?可别给我玩死了,他还欠我钱呢!”
说到了一段她突然顿住了,掠过我径直走向大门口,推开挡在一边的褚贿:“不行,我要去找他。”
“等等。”
我从后面叫住了曲谣,她侧过脸来说了一句:“我得看看他死了没。”
我扶额苦笑:”没,就有点脑震荡加上多处骨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我这次来就是取钱给他缴手术费和住院费,撞到他的人肇事逃逸了。”
她这才从刚刚的情绪走出来,转过身来淡然一笑:“哦,这样啊,没事了那就好。”
等我取到钱准备走的时候,褚贿已经彻底喝疯了,抱着我半边身子不肯撒手,我叫来了酒吧保安才把人从身上拉下来。怕他坐副驾的时候突然又发酒疯过来扯我的手,导致二次车祸,我毫不犹豫的把他绑在了后座正中间的位置,两边的安全带交叉给他绑得死死的。
刚一回到驾驶座,就发现右边就坐上了一个人,我被她吓了一跳,骂道:“你要不要那么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曲谣趁我“嘿嘿”一笑,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还是有点担心他......”
见她这副模样,我也不好意思再骂下去,泄了气儿。乃知刚发动车子没多久,后座的褚贿又开始作妖了,先是扭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被禁锢的动弹不得,随后用力的拍打着座位:“可以吐车里吗?泛恶心了,我有点想吐。”
曲谣回头一看他那难受劲儿,刚想说话提醒就被我抢了过去:“吐呗。”
反正这车是你的。
可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没了动静,人就这样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
再次来到人民医院,下了车我就走近后座,拉开车门把手伸了进去,探了探褚贿的鼻息,随后冲曲谣点点头:“还活着,睡过去了。”
她也便放下心来,进了医院。我带她来到了周净迟的病房,隔着玻璃窗我指了指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人说了句:“呐,你迟哥,哦不,应该叫他命大的车神大哥。”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我推门走了进去,看着床上的人那是越来越饿。正当我想着要不要出去便利店买点零嘴垫垫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隔着玻璃窗我看不见人,不过还是拖着疲惫过去开了门。
见到来人是蓝宛时我毫不犹豫的打算关门,结果她手却不要命的给挡住了,我怕夹到她的手,又把门推开了:“你要干嘛?”
结果她眼神怯怯的看着我,嘴上的笑带着那么一丝尴尬,显得表情很不自然:“那个......二娃他不是刚做了手术嘛?那他现在肯定需要补补,我刚刚亲手熬了乌鸡芡实汤......他醒了叫他喝下去哈。”
说完就把手里的红色保温盒往我身上贴,我不动也不接她的鸡汤,冷笑一声出言讽刺:怎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明明对他做了实质性伤害,现在又来给一份安慰,搞得他又恨又舍不得的。”
蓝宛听完我的话,脸色白了一瞬,匆匆把保温盒放在我脚边,看了我一眼就快速走掉了。我最终还是脑抽的把保温盒拿了进来,曲谣看着我手里的东西笑出了声:“妈呀,你还用这东西,品味挺独特啊。”
我看着上面的两个小人以及写了一行“早生贵子”的保温盒突然又后悔了,赌气般将它随手搁在桌子上:“他妈强给的,老人家一番心意。”
曲谣倒吃一惊,指着桌上的保温盒说道:“那老女人送的东西你也敢拿?!真不怕里面下了毒!一下子给我们迟哥毒翻了过去!”
我烦躁的捏了捏眉心骨:“不会,她还得从她好儿子手上捞钱呢。”
“也对......”
似是想到什么,她的眼神又从惊诧转为忧虑:“不过蓝宛摊上这个赌博的丈夫也真够倒霉的,整个家底都给赌进去了,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唉。”
握住玻璃杯仰头喝了一口水:“哈?周净迟可劝过她离婚,她怎么说的来着?”
曲谣会意,学着蓝宛那样儿,说话时染上了哭腔:“他是我男人,我怎么可能跟他离婚?再说了......他也是你爸啊!你忍心看他被那群追债的打个半死吗!?”
“被打死都是他该的。”
她听我这样我说那男人,捂嘴轻笑,随后又演了起来:“宛婆娘儿,俺就知道俺娶对了人!俺不赌了,等俺还了外债,就去外头找个踏实的工作养你娘俩,顺道啊儿,也把大娃给找回来喔!”
我刚想夸夸她的演技,病床上的人就说话了:“什么?”
低头一看,那傻小伙睁着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盯得我有些发慌,心虚的别开了眼。
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真怕他给我来一句”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当着儿子面骂爹,是有点不礼貌了。
一旁的曲谣还想打圆场,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没说出点实质性的话。反倒是躺在床上的周净迟先开了口:“那个......你们是谁啊?”
这下轮到我俩震惊了,曲谣先沉不住气,一把抓住他还在输液中的手,大喊道:“迟哥!你失忆了?!”
结果刚喊完,一名护士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喊什么喊?!这里是医院,大晚上的请保持安静。”
然后根本不给我们说话的时间就退了出去,周净迟又说话了,只不过这次声音变得有些小,似乎有点怕:“还有......我不叫什么迟哥,我叫陈嘉凇。”
曲谣松开了握住他的手,有点不可置信道:“什么陈嘉凇,你叫周净迟才对啊。”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反驳她的话:“不对,我就叫陈嘉凇啊。”
我凑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问道:“我是谁?”
“姜老板......”
笑不出来了。
刚抬手准备按铃呼叫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一下,他却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呢老大。”
我反问道:“很好笑吗?”
周净迟:“不好笑。”
曲谣:“低俗,但是太好笑。”
“......”
我拿手机敲了敲饭盒:“你妈让我捎给你的。”
他脸色变了又变:“你见她了?她没跟你说什么吧?”
我刚想让他放心,门就被推开了,褚贿睡了一觉,酒醒了大半。盯着眼前自己的亲弟弟有种说不出口的烦躁,轻嗤一声:“哼,他们找他能有什么?不就是为了要钱吗?今儿上午,刚要走了八十万。”
周净迟把头低了下去,默默的听着褚贿的数落。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自从他父母知道他傍上了我这个“大款”,就时不时来找我要钱。
他说他会努力挣钱把赚来的钱都存起来还给我,可是他父母像个无底洞,百般索取,他一个月就一万的工资,扣除必须花销,一半又攒起来,生活日子过得拮据的很。
不管怎么样也赶不上他爸妈要钱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