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室内被骤然亮起的灯光照亮,这是和颜鄞宸中规中矩的古式卧房不同,祁元修的卧室更偏向于现代,也更加的简洁,没有过多的赘余,卧室外是一个小的会客室,沙发看上去柔软左侧半开的门里可以看到是一个空间宽敞的书房,另一边是一个关着的门。
抬手扯开自己的领带,祁元修疲惫的将自己砸进沙发里,手里捏着那半透明的瓶子对着灯光看着其中鲜红的液体,那鲜红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晃动着,烦躁的解开衬衫的扣子,起身向着浴室走去。
将手中鲜红的液体倒入浴池之中,祁元修看着这一池看不出多少异常的水有些怀疑颜鄞宸说的是不是这样用的,还是直接让他喝,但是喝血算了,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整个人浸入水里,肉眼不可见的丝丝缕缕白色的雾气顺着毛孔钻入了祁元修的身体。
颜鄞宸看着面前的丹炉,叹了口气,认命的给师叔收拾烂摊子,他和师父的这一辈子,不是在收拾同门造的孽,就是在收拾同门造的孽的路上。
天蒙蒙亮,祁元修从吸收完的浴缸里爬了起来,于此同时,颜鄞宸合上了手中放着五枚赤红色丹药的玉盒,摇摇晃晃的起身,手上的纱布已经被取下来了,黏连的伤口还有一些因为动作大而裂开渗血,却没有了昨夜的触目惊心。
“祁元修!过来扶我一把。”晃晃悠悠的从三楼的丹室出来,听到楼下传出来开门声,颜鄞宸提气喊了一声,他还是太急了,没有来得及把失去的血补回来,又熬了个大夜,现在头晕眼花的。
颜鄞宸提气喊了一声在祁元修听来跟猫叫声差不了多少,这些年见证过颜鄞宸有多作死的祁元修条件反射的从楼下翻了上来,便看着靠着墙脸色苍白的还晃晃悠悠的欲倒不倒的人。
“你就那么想死吗!”劝不住根本劝不住,祁元修气的头疼,但是颜鄞宸是他师兄,他能做什么?颜鄞宸不论怎么做他都有道理,他就算告状也不占理,顶多是被几位长辈说上几句注意。
老一辈是从乱像中出来的,确实是觉得颜鄞宸受的这些伤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几十年前的乱像了,颜鄞宸出去几天,大伤小伤的回来,便是特观局一二队也没有这般的道理,更遑论他还是剑道府的首席兼门主。
“时间紧迫,多一日便多一份危险,你记得辅以药浴,药浴九日,丹药一粒,共三粒丹药。”被扶到卧房颜鄞宸将手中的两个盒子拍在了祁元修的手上,符师叔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怎么着符师叔也是他半个师傅,他总不能让符师叔老无所依吧,再说方家的宴会和青龙所说的妖市都在这段时间开始,颜鄞宸便有一种紧迫的感觉。
而颜鄞宸,素来相信自已对于危险的敏锐。
“祁家的事情你暂且不用管,今日开始你便要闭关,直至彻底无忧,于方家宴会前你就得把这件事情办妥。”颜鄞宸说罢便摆手让人离开,他倒头就睡,身体虚弱的厉害,不过关系不大,他睡上几日便能缓过来。
“记得帮我给师父请安,说我出差去了。”炼制这三枚丹药的消耗远比颜鄞宸所想的要大,本来说今日去陪老爷子用早餐的,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行了。
也没管祁元修是不是从自己的房子里离开了,颜鄞宸是真的没有了什么纠结自己的地盘被人入侵的心思,祁元修看着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漂亮男人,叹了口气,他当了颜鄞宸七年助理也就这两年兼职他的搭档,在这七年里颜鄞宸想做的事情就算是拼了命的也要做到,在长辈的事情上是这样,在他自己的事情上也是这样,在他们这些师弟师妹的事情上也是这样。
剑道府的首席并不是说说而已,上一任的首席楚旭阳护了师弟师妹一辈子,而这一辈的颜鄞宸在楚旭阳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是如此把门中小辈拢在羽翼之下。
拿来药箱小心的将颜鄞宸手上的伤口包扎好,才去转身看被自己随手扔在床上的盒子,一股清冽的药香随着打开的盒子传来,颜鄞宸咕哝了一句什么,祁元修已经无心探究了。
他虽然没有在丹师伯那里修习过,但是也曾看着呈蚺炼制过丹药的,是一个十分耗费心神的工作:“蠢货。”大家族出身的祁元修虽然被保护的不错,但是绝对也是在虚情假意和算计中度过,他不是很能理解颜鄞宸的行为处事,他善于保全自身,但绝对不会为旁人耗费如此心力。
但是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似乎又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这位大师兄,轻轻一翻手,并立而起的两指间夹着一枚灵符。
“我和大师兄临时出差,帮我们给老爷子们说一声,过几日在陪他们。”灵符在指尖化成了一抹青烟消散,被突然响在耳边如同幽魂一般的飘忽声音吓了一跳,呈蚺像是被装了弹簧一样从柔软的床铺上坐起来,墨青色的尾巴不受控制的一阵乱晃,迷瞪着一双碧绿的虹膜金色的竖瞳的眼睛盯着面前晃动散发着青色光芒的蝶,漂亮的蝶却传来令人生厌的声音。
“知道了。”抬手挥散了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句话的通讯灵符,又是一天想要把自己的灵息从弟子玉牌中抹去的一天,祁元修每次联系他不是在大清早,就是在大半夜,要不就是在冬天他不想动的时候使劲逼迫他起来活动。
讨厌死了。
同门师兄弟,就不能体贴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