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便是如今这山下诺大的宅院没几个人住,屋中墙内嵌着清尘符,不是特意制造的垃圾根本不用打扫,所以也没必要请些旁的人来这荒山野岭的,主楼三层,留着他们师兄妹五个的屋子,以及一些制符室,炼丹室等等一些不能让普通人见到的地方,而这里也没有什么普通人来,后面那一栋楼是客房。
他提前给陈姐说过让她准备些东西,他要在这边住上几日,所以今日才留在这里,其余时间陈姐也不在这里住着,这座深山野林的院子大多时候都是处于空无一人的状态。
所以尘暮雪说要借他也不在意,主楼尘暮雪和呈蚺自然不会让旁人进来,后面的自然是随意,客房之中除了标配什么也没有,他不打算呆也不过是因为剧组来人肯定很吵,他不耐吵。
没有细问的颜鄞宸自然也不知道尘暮雪接的是个直播综艺,而尘暮雪借屋子的原因是要将那些呈蚺的烂桃花掐死在摇篮里,毕竟有钱人家可能不惧,但是颜鄞宸的家装修的不止像是有钱的样子,在想要潜呈蚺也会掂量掂量,不至于被呈蚺一尾巴乎晕。
也就导致了下个月摄像师开着车举着摄像头在阵法里转了一个多小时才无奈给尘暮雪打电话被接进来,当然那这都是后话了。
“你等一下。”祁元修放下手中的筷子,从身边的桌子上拿出准备好的药盒和纱布,颜鄞宸揣在口袋中的手指轻轻的颤了颤:“你眼中的不严重那估计是因为手没断,脸都白成什么样了。”明亮的灯光下,青年狭长的丹凤眼暗淡,眼皮似垂微垂,看上去便疲惫的厉害。
“多谢。”抬手去拿祁元修手中的药和纱布,却被祁元修反手抓住:“我来吧,你一只手不方便。”颜鄞宸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祁元修,祁元修并不是一个会主动去关心别人的人,他对于颜鄞宸这些年的关心也不过止步于劝慰为止,劝动我皆大欢喜,劝不动也无伤痛痒。
呵!
“如果觉得是愧疚,大可不必如此。”颜鄞宸讨厌愧疚。
“不是愧疚,是你对我好,所以我要回报相应的好,大师兄,我知道你自小在山上长大,我却原来不知道你竟然做事不求回报。”祁元修觉得好笑,处事完美的剑道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门主,竟然做事不求回报。
“因为我是门主。”因为是同宗,所以不需要报酬,因为他是门主,所以门下弟子他自然要护着。
“大师兄,就算是同门也不能这般不求回报,否则会有不识趣的人蹬鼻子上脸的。”他对自己那些关系好的兄弟都没有这般无私,有点好骗。
他正准备苦口婆心的给自己这个大师兄好好唠唠,但就见他觉得好骗大师兄一双平静的眸子望向了他的眸子:“你们会吗。”给打断。
都说颜鄞宸的容颜俊美的宛若月神垂怜,高洁清冷,纵使是面对强敌也未曾有丝毫的动容,如此所见果然不差,便是那双平平静静的看过来的眸子,宛若被万千星辰点亮。
祁元修轻笑,他们这种人啊,最容易被颜鄞宸这般纯粹的人吸引,一如在世家的勾心斗角虽有师父的存在却依旧可以说是在泥潭中挣扎的他,一如在幼年丧母被父亲送去武馆无意间和出任务的颜鄞宸短暂相处的周郴,他们沉溺在污浊的尘世,无意间望向天空,被那一弯皎洁的月吸引,便生了旁的心思。
比起那些想要把高悬于空中的月拉下泥潭的人,祁元修则更想做那个和他能够比肩的存在,这其中颜鄞宸的武力值和身份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则是那个和自己同行的几年的搭档的影响。
那个信誓旦旦的说着我要成为特组组长,去招揽颜门主的人,是一个坚定地追随者。
可惜了。
可惜颜鄞宸不知晓周郴的心思,至今还将周郴当做一个同辈的泛泛之交,可惜周郴没有成为特组组长,而他准备招揽的人成为了特组组长,也可惜这个近两年愈发的耀眼的人周郴看不到了。
“毕竟人心隔肚皮,我说不会你会信吗?”
颜鄞宸没有说话,但是颜鄞宸自己知道自己不会,他张了张嘴,便被祁元修打断:“你会。”无论颜鄞宸怎么说服自己,但是四个师弟师妹,几个师父师叔都是他的亲人,纵使相遇时非是童年,但重逢时仍是赤子,所以颜鄞宸纵使说着不信祁元修不会蹬鼻子上脸,但是他潜意识里还是信了。
剑道府上下七十余人,谁也没有前后两个门主护短,典型的打开门他是我门下弟子,谁也不能动根汗毛,关上门你们谁也不管不着。
颜鄞宸便更是如此,上护师父师叔,下护挂名弟子,便是后山上养着的鹿儿被别的山头的虎豹吓着了,都得派后山养的虎豹去震慑一番,祁元修有时候都怀疑这人到底是怎么在繁杂的宗务及任务之中还能抽出心神去管这些闲事。
颜鄞宸到底还是把手伸了出来,将手上的纱布拆了下来,将掌心摊在了祁元修的面前,祁元修的呼吸一滞,并不是因为手上的伤口有多么的骇人,而是那其上有些微愈合却又被撕裂开来的伤口。
他们这种人因为身体中有灵力流转本就不容易受伤,就算受伤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伤便很快就能愈合,所以颜鄞宸因为要每日取血所以将掌心的伤口一次次地掰开,便显得有些血肉模糊了。
将药丸细细的用指尖捻成粉,洒在伤口之上,再用纱布细细的包裹,颜鄞宸垂眸看着只露出一个发顶的青年,虚起眸子,眸中划过些许的疑惑,根据他的观察,祁元修对于他更多的则是一种投桃报李式的有来有回,但今日似乎不同,比起浮于表面的关心,他在那尊敬之下似乎有了某种发自内心的真情。
真是有趣。
弯了弯被包裹的严实的手,颜鄞宸在心中暗自发笑。
“比我包扎的好,先吃饭吧。”说罢便转身上了楼,大厅中霎时便剩下了空荡荡的令人窒息的空间,此处是他们师兄妹几人的住处,装修的比会客的那个楼要日常许多,但是被长辈的影响,颜鄞宸的装修多少有些奢华与庄严,懒散惯了的祁元修看着面前这一碗格外日常的面,有点不适。
将方才吃了一半现在有些坨的面吃完,看到了旁边放着的一团叠的整齐的带着血迹的纱布,端起空碗起身进厨房的时候顺手将那纱布拿到了手里,手中火光一闪,纱布便被火燎烧了干净,只在空中留下了一股火烧棉布后的难闻气味。
打理好自己他才上了二楼,路过颜鄞宸的房间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他顺着门缝看了一眼,今日穿的那身黑色的唐装被叠放的整齐放在桌子上,其上放着那一串鲜红的珠串,旁边放着一个方形的紫金茶壶,屋中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像是随时便会熄灭的灯,却没有见得颜鄞宸人在哪里。
祁元修也不知道颜鄞宸是不是浴室里,透过虚掩的门便只能看到一个像是小客厅的地方。
楼上传来重物被挪动的声音,祁元修掀了掀眼皮看了眼这层的屋顶,便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这个方位是丹室,看起来颜鄞宸今天晚上也不打算睡觉了,想到方才触碰到的那冰冷的手,祁元修觉得明天早上大概不用去陪老爷子吃饭了。
拐回楼下从柜子里拿出红豆和花生分别泡在碗里,才又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