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修啪的一声把车门关上,走出建在花池后面的停车场,便看到了在古朴的门后探头探脑的几个小子丫头:“你们宸师兄呢?”几个人看到他将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在他快要靠近的时候,轰得一下子散开,边跑边喊:“元秀师兄大师伯让您去会客厅。”
祁元修:……?
自从颜鄞宸打电话给他办心里诊所被对方将元修听成了元秀之后,他就从祁元修变成了小元秀,要不是当时他和颜鄞宸不是多么熟悉,他还真觉得以大师兄那个恶劣的性子是故意的。
颜鄞宸被大师伯当个宝似的养在山上多年,身上自然沾染了一些老一辈人做事的严谨与古板,他甚少下山,偶而见过几次也都是在符师叔的院子,后来颜鄞宸确定住在山下之后才渐渐地和他们熟悉起来,但性子已经定型,自然是没有多少的改变。
祁元修是世家长大的,算是剑道府唯一一个父母双全小家庭和睦的弟子,祁元修出生之前便被和祁父交好的符师叔定为了弟子,祁家虽然乱,但是祁元修背后有符师叔护着倒也次次化险为夷,所以对于沉闷的还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的颜鄞宸格外的不爽,后来知道颜鄞宸是自己的大师兄便是那么个沉闷的性子的祁元修才放下了心中的那点儿成见。
“大师伯。”会客室的门开着,坐在上首的老人精神矍铄,手中握着一个光滑的兽头楠木制成的拐杖,端坐在哪里,便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两边坐着两列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女,祁元修收起了自己脸上轻松的神色,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提醒门内的人自己的到来,在上首的老人抬头看来的瞬间,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节。
“元修来了,进来坐吧。”老人看到躬身行礼的祁元修,神色柔和了一瞬,轻轻颔了颔首待到祁元修按着规矩坐在了老人家右侧下首第二个空位上,才接着开口:“这是特观局的几位,来找你和宸儿的。”祁元修笑着冲着几人颔了颔首,并没有贸然开口,他们虽然在特观局挂着职,但主要任务还是自己家的事儿,剑道府没有多少人了,所以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决定就是整个剑道府弟子的决定。
但老大是个听话的崽,老二的师父是个听话的,老二是个听师父的,所以他们就来这里了。
“楚老,我们是来找您的。”有人无奈的开口,这两个小时了,从颜鄞宸下飞机已经两个小时了,他们知道颜队是去办自己的事情了,所以先来找楚老爷子,想让老爷子这边突破,只要楚老这边松口了,颜队那边就好说了,但是老爷子怎么也不松口。
柿子专挑软的捏,但是剑道府根本就没有软柿子啊,他们都在想接受这个任务是不是太过冲动了,但是那是剑道府啊,曾经在人族势微的时候固守结界没让几族的战争波及的普通人的剑道府啊。
如今他们剑道府日渐没落,除却那些老祖宗们死绝了,便是老一辈也只剩下了几个老头子老太太,新一辈之中有名的也只有颜鄞宸和曾经不知道什么原因短暂的在特观局任职的祁元修,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的剑道府上揍过仙君,下敲过妖鬼,如今还有一个能跟青木泽的青龙打的不相上下的颜鄞宸,谁也不能使用强硬的手段逼他们。
“老头子我已经退休了,现在剑道府做主的是颜鄞宸,你们绕过他来找老头子,成心的想要我们师徒离心。”一个徒弟半个儿,他楚旭阳这辈子没成亲,没个一儿半女的,只有这么一个弟子,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着长大的,自然是不愿意去做让颜鄞宸不开心的事情。
三十年前自己的弟弟死得蹊跷,这么些年他什么都没查出来,这群人又盯上了他的弟子,怎么,是看他老了不中用了?
特观局的众人面面相觑,黑衣和白衣的两队难得的摒弃了往日的嫌隙,心中的吐槽欲达到了高度的统一: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要退休的样子,再说六十出头就退休,那是正常人的标准好吗,这老爷子估计还能在干个六十年。
有人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衣服下钝痛的肉,他们一行十人,一起上都没能在这老爷子手上讨到好处,最后这老爷子只热了个身坐在了上首衣服都没有乱,反倒是他们,白衣服上蹭上了黑灰,黑衣服上拍不下去的白灰。
没办法,他们要动老爷子心尖尖上的弟子,总得受些苦头,可这苦头吃了,他们的目的也没有达成,真的是好冤的一顿打啊。
颜鄞宸众所周知的喜洁,他们这副模样见颜鄞宸,虽然已经算是半个同事,但是怎么的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好吗,谁家来求人一来就和主人家打了一架?这是来求帮忙还是来寻仇的,更遑论比喜洁更让人觉得绝望的是颜鄞宸他是个疯子啊,还是个师控啊。
当年楚老被妖族闹事的打伤,当天晚上被楚老藏了十几年的大弟子就悄无声息的出山端了那妖族的老窝,一家两妖一植加上家当全部打包送去了北区城域级特别监管部,那叫一个惨啊,如今他们还在里面住着呢,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劳改完成。
颜鄞宸是出名了,就是出名的方式不太像是剑道府的老一辈所想的,倒是在特观局养伤的楚老笑的一脸渗人,楚旭阳很满意,剑道府从来都不是一个怕事儿的,若是剑道府怕事,也不会延续至今了,剑道府虽然没落,但是也是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当年还是少年的颜鄞宸便已经是大多数人达不到的高度,更何论如今这些年那任务榜单年年榜首的颜鄞宸,只会更强。
素有首席一怒腥风血雨的说法在和剑道府交好的众修者之中流传,颜鄞宸的性格本就是波动极其小的,很少有人能见得他生气,可以说是公认的好脾气的人,但是自从有人见证了颜鄞宸生气之后,颜鄞宸便被传的愈发疯魔,从脾气最好,一跃成为了最不好惹的。
颜鄞宸打开车门拿着文件下车,低头和一双眨巴着的金色兽瞳对上:“狴犴灵族派你来是不是太过儿戏了?”这是一只刚破壳没几年的狴犴,便是化形也是半拉子,还要靠着身上的法器,他在蛋中呆的时间很长,长到他居住的地方从海变成了山。
上一只狴犴重伤濒死的时候都没有说出他的位置,倒是这孩子破壳的时候闹的动静挺大,他还和灵族的青龙抢弟子来着,可惜了青龙是个千年大能,初出茅庐的他略逊一筹。
“青木泽那边传来消息,青龙殿下不想让你参与官方的事。”
“不必他说,我也知道,我门下弟子各个都是宝,不会去被你们几族糟蹋。”
“师父,我回来了。”黑色唐装的青年一手提着一个头上长角的娃娃的后衣领,缓步走了进来,抬手就将手中的娃娃扔到了黑衣制服的一行人为首的人怀里:“诸位来剑道府所谓何事。”至少在外人面前,这届的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祁元修起身迎了一下颜鄞宸。
颜鄞宸坐在了下首第一个空位。
众人面面相觑了许久,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楚旭阳也乐的看热闹,许久之后,显得格外乖巧的娃娃坐在抱着自己的人怀里正襟危坐,作为在场身份算是两方代表的狴犴缓慢的开口:“吾等想请剑道府的有志之士入驻特观局。”娃娃觉得脸红,这句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剑道府自出现以来便是中立的,只不过是人族势微才会站在人族这一边,剑道府门下弟子涵盖众族,是对于走投无路的幼崽的庇佑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特观局也是鱼龙混杂的,日后若是几族大战,最先分崩离析的就是特观局,而届时冒头定会全部对上站队不清的剑道府弟子。
“狴犴殿下,我剑道府千百年来都未曾站队,您因当知道我等不慕权,只愿做个懒散闲人。”青年的气势并不输于坐在上首端茶看戏的老爷子,甚至比老爷子沉稳的压迫感更多了一份迫人的锋锐。
楚旭阳已经归剑入鞘,而颜鄞宸尚且刚刚出鞘尚且还未曾找人试剑。
特观局中分为两派,看似黑白两派,但是其中的势力错综复杂,颜鄞宸和祁元修挂在特观局之下还是因为当时的约定,只要无人管束强迫剑道府的弟子做任务,他们将会将两个武力值最高的挂在下面帮忙,也仅限于帮忙。
“但吾等人手着实紧张,请颜门主出手搭助则个。”穿着白衣的为首的人硬着头皮开口,他的眼尾有一点在灯光下反光的鳞片。
“剑道府有剑道府的规矩,弟子年过双十,愿意去哪我等不会去干预,你们若是能拉拢便自去拉拢,而非是在下不欲与官方合作,而是这府中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十二三的孩子,便是我们放心让他们去参与任务,你们也不放心不是。”颜鄞宸之间点了点桌面,声音轻而缓,但话里话外都在传达着一个答案,你们有能耐挖人自去,挖走了他也管不着,挖不走便是你们没本事了。
“吾等若是有法子,便也不会厚着脸皮来请颜门主出手。”剑道府的弟子,各个的脾气臭的不行,别看当明星的呈蚺整日里笑嘻嘻的待谁都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模样,但是他们派去和他接洽的人,险些没被这位噎死,不愧是混娱乐圈的,两张嘴皮子一碰,便是把他们的人说的晕晕乎乎的直接拐走了最直接的目的,他身边还有一个给他当经纪人兼助理的师姐,一整个让人无从下手。
更遑论双手往白大褂的口袋里一揣,嚼着泡泡糖抬头看着他们,人往尸体面前一蹲:“我也为官方办事,别把法医不当官方的人。”简而言之除了老大和老二,他们谁也不会拿
“要我出手可以,毕竟我还挂在特观局下,但是在下的门下弟子学艺不精着实难以胜任。”颜鄞宸将整个剑道府的事情揽到了自己一个人身上,他的门下至今没有什么弟子。
有人的心中暗骂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滑不留手了,谁不知道你整日里天南海北的跑,找你帮忙等到你回来,该凉的早就凉了。
“狴犴殿下,代我像青龙殿下问好。”青年的声音似是晚春流动的溪流,沁凉而不刺人,他缓缓的抬眸,狭长的凤眼中是若有若无的笑意,神兽不愿他参与这件事情,就派了最不会说谎的狴犴来商议这件事情,天地灵三族在这件事情上是同仇敌忾的。
没有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不会寻求人族的帮助,虽然剑道府偏向中立,但几族不敢招惹的原因不过是不敢去赌那一个可能。
狴犴耳尖通红,他是臊的,颜鄞宸这是知道了他来就是替青龙传话,旁的根本不上心,跳下抱着他的同僚怀中,瞬时变成了一人高的本体:“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