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浪浪。”
江稳稳从芥子袋中取出相册,一页页翻给文潇和卓翼宸看。至于赵远舟,自觉蹲大牢中。
“很清晰的图像啊。”文潇叹为观止,“是浪浪的能力吗?”
江稳稳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小青蛙浪浪的旅行生活显然非常丰富。夕阳下满载一车海棠果而归,枇杷枝头玩跳远,水边吊床午睡,温泉池边堆雪人……
这时忽有一阵风袭来,漫天的梨花似雪般交织飘落,挂在屋檐下的风铃也跟着“叮当”、“叮当”的响。
“等等!这一张是——”
江稳稳顺着卓翼宸惊诧的目光看去,是张浪浪在柿子树上摘柿子的照片,小绿爪爪抱着柿子,定格的瞬间正在苦恼怎么将这颗最大最熟的柿子完好地摘下带走。与之一同入镜的,是树下蹦跳着够柿子的少年,还有不远处正在练剑的高挑身影。
“是小卓和他哥哥。”文潇微愣,轻声解释道,嗓音中裹挟着感伤。她许久未见卓翼宸这般稚气的模样了,够不着枝头柿子的他脸颊微微鼓起,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练剑的卓翼轩投过来一眼,温和又宠溺。“他哥哥,已经不在了……”
江稳稳即将翻页的手顿了顿,微微凑近记住这两张脸,抬眼对抹泪的卓翼宸认真道:“我再翻翻看,浪浪在一个地方停留时不会只拍一张照片的,应该还有你和你哥哥的合影。我全部找出来送给你。”
“不用。我、我能再看到哥哥的样子就已经很满足了。”卓翼宸贪婪地定定望着照片中的兄长,眸子里染了水汽,一眨眼便颤颤地滚了下来。
心口不一。江稳稳把他的推拒当耳旁风,将这一张先抽了出来,快速翻动着剩下的照片:“我的背包里还有材料,可以给你做几个简易的相框,到时候将照片往里面一放,既不会褪色,还能立在那儿,桌子上啊床头柜上啊,都能摆放。”
“……谢谢。”文潇碰碰卓翼宸示意他接受江稳稳的好意,卓翼宸摸摸照片中兄长的笑容,哽咽着重复,“谢谢你。”
“不用谢,反倒是我,还要拜托你们帮我找浪浪呢。”
第二张,是处拐角,浪浪撑着荷叶伞躲雨,仰着脑袋看天。一角雪白的袖袍入镜,袖口处绣了几片翠色竹叶,提着一包柿饼,脚步匆匆。凭着直觉,江稳稳猜测这个过路人应该就是卓翼轩。
第三张,是浪浪扒着茶杯去看正在议事的缉妖司众人。卓翼轩见此处有只小青蛙,似乎很是意外,神色有些微怔,手指点了点浪浪的脑袋。这张是聚焦于卓翼轩最清楚的一张,样貌温润如玉,清隽出尘,望之便有使人如沐春风之感。
第四张,是兄弟二人的合影。浪浪抱着枚白玉棋子,卓翼轩面前坐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乌发长垂,并未戴冠,正在请兄长替他在辫子上系上小铃铛。卓翼轩瞥向自娱自乐的浪浪,日光落在他浅色的瞳仁中,他眼尾微微弯了起来,投过来的眼神像是在对浪浪表示歉意,看起来温和又无辜。
第五张,是卓翼轩从摘下的一筐柿子中挑了枚给浪浪抱着,浪浪张开爪爪去接。卓翼轩看人时格外的温和无害,像是个怎么都不会生气的角色,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跟着的一张,是浪浪软绵绵地趴在他肩上,眯着眼与卓翼轩贴贴。
是浪浪交到的朋友啊。江稳稳想。
卓翼宸将六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宝贝地按在心口处。
“我做手工品的手艺不如浪浪熟练,可能要花费的时间久一些。”江稳稳抬起头来望向卓翼宸,一双眼眸明亮而灵动,弯起来像月牙似的,“你大抵是得等上几天了。”
卓翼宸望着她澄澈的眼睛,想起了幼时曾遇到过一只小猫。那只猫也总用这种纯真好奇、不掺杂质的眼神看他,可是他一靠近小猫,小猫就被惊得躲起来,喂过几次后,再也没见过它。
“没关系,没有相框也没关系。已经很好了。”他扯起抹笑想表达谢意,只是习惯板着脸装成熟了,笑得有些扭捏。
“拿都拿了,也不差再多做一步。”江稳稳撸撸袖子,颇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文潇凑过来,她也想学相框如何制作:“江姑娘,我能和你一起吗?这看起来很有趣。”
“可以呀。”江稳稳将图纸摊开在中间,“你叫我稳稳就可以了,江姑娘听上去怪别扭的。”
“好,稳稳。”文潇挨着她坐,和她一起动手分着材料,“那不如,你叫我潇潇吧。”
“好啊,潇潇。”
卓翼宸预备去地牢里再与赵远舟谈谈,那句未尽之言让他很在意,qi什么?江稳稳难道不是她所说的卡皮巴拉吗?
跨出房门那刻,他回头看了眼,两个相处融洽的姑娘侧对着窗户,落下的纱帐挡了些许日光,在二人身上镀上一层氤氲的光晕,一水蓝一碧青,漂亮得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