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怀洲去上班,出门前穿上那件羽绒外套,等电梯的时候,双手插进外套口袋,摸到一个小药瓶,拿出来一看,是南星的祛疤药,应该是她昨天随手放进口袋里的。
怀洲发信息给她,问她在哪?很快她就回信息,说在家。
怀洲敲响南星的家门,南星开门。
“你怎么在家还戴着口罩?”怀洲好奇的问。
“有点感冒。”南星的声音沙哑。
怀洲仔细一看,她的眼睛通红,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南星下意识后仰,但怀洲还是摸到了,好烫。
“你发烧了?体温好高。”怀洲说。
“嗯,39度,刚量的。”
“去医院。”
“不用,我刚吃了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那个药给我吧。”南星说。
看她很难受的样子,怀洲把祛疤药给她,“那你先休息,不退烧一定要去医院,别硬扛。”
“嗯,再见怀医生。”南星关上门。
怀洲担忧的站在她家门口,她应该是自己在家,谁照顾她啊?!
上午做完一台手术,怀洲从手术室出来就给南星发了信息,问她怎么样?退烧没有?
还没等到她回信,又进了手术室,等他再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看信息,没有南星的回复。
怀洲有点着急,又觉得贸然打电话不合适,忍了忍,放下手机,但心里一直挂念着南星。
傍晚的时候,南星才回信息,“退烧了,没事。我先做饭了。”
怀洲很想说,不舒服就别干活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立场。
什么都做不了,让怀洲很懊恼。
下班了,在一楼的电梯口遇见南星,南星从电梯出来,戴着口罩。
“怀医生,下班了?”尽管声音沙哑,但却洋溢着快乐。这人好像时刻都是快乐的,怀洲笑着点点头。
“你去哪?”
“去爷爷奶奶家接孩子。”南星指指隔壁小区。
怀洲皱起眉,这么冷的天,上午还在发烧,晚上又出去吹风。
“孩子不在家你还做饭?点个外卖不方便吗?”怀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
“他爸爸要吃饭啊。”南星说。
怀洲哑然。
“他爸爸为什么不去接孩子?”怀洲说完,觉得自己失态了,后退一步,把头偏向一边。
半晌,“分工不同,各有各的责任。”南星说。
怀洲点点头。
“走了,怀医生。”南星转身出了单元门。
怀洲追上去的时候,把南星吓一跳,“我去便利店买东西。”说着和南星并肩走在冬夜的小区里。
“冷吗?发烧其实不能再吹风,要保暖。”怀洲边走边说。
“小病,没那么娇气。我怀小新的时候,烧到40度都没吃一颗药。”南星说。
“为什么?”怀洲不可理解的问。
“他爸怕影响孩子发育,不让吃。”
“去医院啊,医生会给你开孕期可以吃的药,硬扛不是更影响孩子发育吗?”怀洲暴躁得就要跳起来。
南星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嗯,现在知道了。”南星说。
怀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内心的怒气却堵在心口,大冬天的走在路上喘着粗气。
“怀医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南星歪着头问。
“没有,你到了。”怀洲说,两人已经走到小新爷爷奶奶家的小区门口。
怀洲进了便利店买了个面,坐在窗边的吧台前,边吃边等南星。见南星牵着孩子从小区里出来,怀洲连忙又去买了两罐啤酒,然后匆匆出了便利店迎着南星走去。
“诶,你明天不上班吗?”南星问。
“上啊。”怀洲不解的说。
“你不是说有手术前一天不喝酒吗?”
“不喝,放家里。”
“妈妈,抱抱。”小新可能是困了,无精打采的拖沓着脚步。
南星伸手想抱他,怀洲拦住她,“你胳膊上有伤。”
“小新,叔叔抱你好不好?”怀洲笑着朝孩子伸出手。
小新不认生,就让他抱。
怀洲抱着小新,孩子趴在他肩上,“小新是不是不舒服?呼吸声这么重。”怀洲问。
“前几天感冒了,可能没好全,我晚上再给他吃点药。”南星说。
*
怀洲接到南星电话的时候,刚进家门。
“怀医生。。小新。。他晕过去了。。”南星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声音都在发抖。
怀洲先是吓一跳,但马上冷静下来,“你在哪?”
“在家,我在家。。。”南星哭着艰难的说。
“等我。”怀洲立刻冲出家门,按了电梯,但电梯一时半会上不来,他拉开防火门,从楼梯往下跑。
南星抱着小新站在家门口等他。
“我看,”怀洲接过孩子,抱进屋里,平放在沙发上。
余光见南星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扶着南星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你看着我,看着我!”怀洲强迫她看着他,把她的神智拉回来,“我是医生,你不要害怕,相信我好吗?”
南星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怀洲检查孩子的时候,南星一直在深呼吸,眼泪模糊双眼,直到怀洲说,“穿衣服,去医院。”
怀洲抱起孩子往门外走,南星机械的套上衣服,跟在他身后。
怀洲走得很快,南星小跑着跟着他。
“你别跑,”怀洲边快步走边说。
直到孩子躺在急诊室打上吊针,南星的神智才慢慢回来。看着针水一滴一滴的滴下来,南星的心也渐渐恢复平静。
“高烧导致的晕厥,送得及时,没什么大事。”这是南星听清医生的第一句话,之前医生说的什么,做的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很慌,很恐惧。
这时怀洲拿着一堆东西进来,有化验单,诊疗卡,药,他整理好,全部装进一个袋子里,放在床头边。
南星感激的看着怀洲。
“没事。”怀洲知道她又想说感谢的话,便这么说。
怀洲见南星光着脚,穿着拖鞋,他叹了口气。
“我看看你的胳膊。”刚才在门口见她抱着孩子,就担心她的伤口,会不会再裂开,但是当时顾不上问。
还好,伤口没裂开。怀洲放下心来。
诊室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小新,小新怎么样?”跑得气喘吁吁。
“现在没事了。”南星平静的说。
“你怎么回事,发那么高的烧,怎么不带他上医院?”男人说。
南星低着头,没说话。
怀洲双手捏拳,极短的指甲嵌进肉里,他很想说,‘她也是病人,你没照顾好她们母子,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怀洲忍了再忍,闭着眼,偏过头去。
“医生,小新他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会醒?”男人问怀洲。
怀洲对上他的眼睛,“你自己去问主治医生,我不是!”说完,转身出了诊室。
“不是就不是,干嘛那么凶!”男人嘀咕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