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谢筱婉，林寒高一时期的同桌，那时的他还在3班。文理分班之后林寒才进入2班与紫嫣同桌。夕阳很美，泛黄的阳光渲染了整个学校，一切显得静谧而祥和。林寒看着这一切，此刻，安静是属于内心的。

“怎么没和同学在一起啊！”林寒自然的接下水。

“你不也是一样。” 筱婉看似什么都未回答，却好像什么都回答了。“这次考试又故意做错几道大题？”林寒讶异于筱婉的聪慧，她一早就就发现了林寒的秘密，却不点破。

“林寒，我们在一起吧，那样你就不用这么孤单了。”

谢筱婉，谢宇鸿的独生女，天创集团的大小姐。谢宇鸿夫妇婚姻岌岌可危，就疏忽了筱婉，只是一味地把钱塞到筱婉的手里，从来没有去理解过筱婉的内心。那时的筱婉寒怕孤独，就与一帮不良少年鬼混，又逢叛逆期，脾气变得嚣张骄横。整日打扮前卫，是所有人眼中的问题少女。

其实筱婉只是担心被遗忘，单纯的她觉得只有闯祸才能从父母那里乞讨到一点爱。筱婉在家中甚至不被提起，就连父母对她都不报任何希望。要不是父母的人情关系，筱婉连高中都无法进入，更别说是黎城一中。

入学时她坐在林寒旁边。那时的筱婉几乎不与班中的任何人交流，对林寒也鲜有几句话，上课要么是睡觉要么就玩手机。老师和同学都知道她是如何进入学校的，没人理她。有时还会有街上的混混来找筱婉，班中的同学甚至还会有点怕她。林寒却很关心筱婉，为此还被筱婉骂过，说他有病。也有人跟林寒说别去管她，林寒不以为意，仍旧对筱婉很是关心。

渐渐地，筱婉开始关注林寒，发现林寒有着跟她一样的寂寞，是那种在人群中无法言说的孤独，身旁都是朋友，却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纵然被全世界喜欢，却还是孤单的。就像是一场电影，别人笑的前仰后合，而自己却能从被人的美满中看出泪花。每天都在逗别人笑，却找不到一个让自己快乐的理由。

筱婉还发现，林寒平时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思极为细腻。林寒知她体寒会在每天的早上为她打杯热水，等她来的时候可以暖手。班中测验，林寒答完题将卷子盖在脑袋上，只是为了让筱婉更容易看到，也就是此刻筱婉发现了林寒总会在最后的时刻将题故意改错，让筱婉最感动的是在一次作文点评上，一篇作文叫做《我想对你说》，林寒写的就是她：

每个人都是一株植物，诸如含羞草，紫罗兰，满天星。我的同桌应该是一朵白莲，从复杂、纷乱的污泥中开出最清香的圣洁。可是她因为害怕，掩饰了自己的光华；因为孤独，藏匿了自己的悲伤。我想对你说，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你一定会绽放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美丽。你的微笑，如一滴阳光，温暖却好不张扬，早以让你的清雅无所遁形。

当时很多人并不明白为什么林寒会给予一个让人头疼的女孩这么高的评价。因为这段话前排的女生回头问林寒她是什么植物，谁知林寒头都没抬，“仙人球。”

那女生回手用字典砸了林寒的头。林寒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

筱婉也忍不住笑了。那天筱婉第一次主动靠到林寒身边“你太坏了。”

林寒摇摇头，眉间轻挑，嘴角微微上扬，“不，那是你不了解我，我不光坏，还很讨厌哦。”那一瞬间，筱婉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泪。她明白了一个叫做林寒的男孩走进了她的心里，随着时光开始长大。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一段文字，一席话，甚至一个微笑，都会成为无路可退。

为此，筱婉收起了自己另类的衣服和发饰，穿上浅色的连衣裙，竖起了马尾，因为她曾无意中听过有人说林寒喜欢像王语嫣那样的女子。没有了复杂的装扮，只是简单的打理，却显示出了筱婉映日荷花的别样美丽。第一次以这种状态出现在班中的时候，着实让班中的男生冥想了一会儿。

从那天开始，筱婉开始拼命的学习，只有她知道林寒不是表面上的平常，她必须变得优秀，才能与林寒站在一起。爱情的力量真的狠伟大。筱婉变得不再如以往那样冰冷，与社会上的人断绝了联系，开始与同学嬉闹，人缘也越来越好。同时她的聪明让她坐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就连父母也很纳闷，以往一向叛逆的少女怎会有如此改变，当然这改变让他们欣喜若狂。女儿成了一位小家碧玉的美人。此刻，一班谢筱婉，二班夏紫嫣，分别占据了学校男孩眼球的半壁江山。

“谢谢你懂我，筱婉。”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谢谢，为什么你总是不答应呢？”

下课铃突然响了，“回班吧！”林寒站了起来，一如既往的微笑，他对所有人都笑，在别人的眼中他是那么的快乐。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会在今晚的梦中笑出声来，可是有谁知道，一张张笑脸的背后，心早已泪漪涟涟。

“我连自己的幸福都无法确定，拿什么去做你明天的承诺，我不想你不快乐”，林寒默念着。筱婉知道林寒的落寞，却未发现悲伤的源头。贫穷，有时太折磨人了。筱婉殷实的家境怎么会了解林寒的苦。城市中的富家子弟整天叫嚣着无聊，在花前月下挥霍着自己浅薄的青春，标榜着自己的个性。而林寒这样的穷家子弟却要为了每天的几元饭钱发愁。在这个豪华的都市做着不为人知的梦，吃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苦。即使林寒再坚强，也大抵不过是个孩子。怎么能洒脱的对一切置之不理。

每个人在出生时都是一颗饱满的种子，只是有的人心灵过早的干涸，露出里面皱而硬的果核。林寒就是这样，缺乏让自己鲜活的水分。他拥有所有让女孩子倾心的特质：帅气、幽默、才华横溢。却没有让自己站起来的勇气。有人说过，金钱是最容易让一个人自卑的元素，这恰恰是林寒缺少的。

“怎么能让你和我分享那样苦痛的岁月，我不能把你拖入我生活的泥潭。苦我一个人吃就好了，让我把这压抑的岁月走完吧。”林寒总是这样，对别人温柔、对自己却极度残忍。

林寒中午一般不回家，为了节省几元饭钱经常不吃饭，到学校不远处的一家书店去看书，饿了就去自动饮水机喝口凉水。下午回校上课，坚持到晚上9点30回家再稍微吃点，每天就这样挨着。加之繁重额课业，林寒的身体很瘦。有女生看到他那颀长的身材和漂亮的锁骨还会跑去去问他怎样才能保持像他那样的纤细。林寒说是天生的，其实他想说，只有你们这群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才会想出如此无知的话题。

贫困撕扯着林寒，塑造了他双重的性格。白天的那个是向日葵，洒脱，阳光。而夜晚的他却像一株濒死的蒲公英，阴暗，苦闷。林寒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天界限会被打破，但他知道黑色的那边，一直在扩张。

回到班中，紫嫣看到林寒手中的水，“战利品？”

“筱婉给买的。”

“筱婉，你叫的可真亲切，这水一定很甜吧！”

林寒纳闷“你这跟谁生的哪门子闲气啊 ？还把火发到我身上。”

紫嫣自己也笑了，是啊，自己生的哪门子闲气呢。但是她还是把头扭过去不搭理林寒。林寒摇摇头，此刻的他不想说话。晚自习开始，每个人各忙各的，林寒无聊，拿出笔，在纸上潦草的画着：

真希望一个清丽的午后，在街道的转角处遇见真实的自己。不卑微，不哀伤。对着太阳微笑，把自己弄的乱七八糟，带着耳机，哼着不着调的歌曲，用尽全力去爱。即使下一秒是世界末日也不觉得遗憾。却没有人遇见这样一个我……才发现，那些本可以被纪念的时光都已经死了。可能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被生于这个世界吧……”

林寒默念着，他的回忆像是一座荒废的古刹，破败且萧条，没有灯光照亮。哭，不得过；笑，亦不可求。看似云淡风轻的岁月，林寒无法轻描淡写的度过。那些令他开心的事也像是点滴萤火，不足以温暖他的整个心房。

林寒整日蜷缩与自己的角落，自以为安全，自由。却不料，这是有毒的。犹如白色曼陀罗的花粉，随着注入量的增加，也会夺人性命。

人生不能没有雨夜，只是林寒没想到，他的一场雨，一下就是这么多年，悲伤之余，他觉的这场雨不会停了。过早的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悲伤的结局，来自筱婉的爱林寒就这么一直拒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