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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城市,海洋

“不要打我阿姨,不要打我哥哥,你们这群坏人。”对面的四个成年男人把一对母子死死的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拳头不停的向男孩的背部与后脑砸去,像雨点一样密集,凌冽而锋利,没有一点迟疑。他们用脚猛踩男孩的头,仿佛要把男孩的头踩进马路里,嘴中发出肮脏的口头语。男孩拼命地用双手抱紧自己的母亲,把母亲压在身下,用身体挡住无数的拳脚,任凭他的头无数次撞到了柏油路上。

他冲上去,准备用稚嫩的小手去打那些男人的身体。不料一个中年妇女冲出来,对着自己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小崽子,你他妈活腻歪了吧”。瞬间就是一嘴的鲜血,女人抬起脚狠狠的踢到了他的肚子上,踉踉跄跄的摔倒在了路旁的马路崖边,头撞到地上,昏昏沉沉中他看到一个男人,抄起了路旁碎裂的水泥砖块儿,向男孩后脑重重砸去,鲜血瞬间从口中喷涌而出。

惊醒,又是梦。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标致的脸,眉毛修长,微微上扬。双颊清晕,皮肤白皙,若花树堆雪。下巴微尖,精致而流畅。星眼如波,其中有一丝羞涩,也有一丝灵动,“怎么了,吓得一脑袋汗,梦到什么了?”

“你!”

“我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女孩撸起袖子,把书举起来。

“哎哎,别打,我错了!”男孩示弱,双手放在头上。

上课铃响了,停止了嬉闹,林寒坐在座位上,只有他知道,刚才那个不是梦。外面在下雨,一点一滴的落到心里,然后被毫无温度的心房冻成碎冰,磨得生疼。那是记忆,一段不敢想起,却又不敢忘记的记忆。故事就这样,像水墨滴在宣纸上渲染开来。

黎城市第一高级中学,省级重点高校,黎城中的人都会谈论这所高中,说是只要进入这所中学就有一只脚踏入了重点大学的校门,城市中无论大人或是小孩看到这所学校的学生,大多会投以一种歆羡的眼神。

17岁的林寒就读于这所学校。却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光芒。成绩一般,才华一般,再平常不过。如果有什么让林寒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他的一笔好字和一手出色的文章。另外他还有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在学校的一次联欢会上,林寒玩笑似的带上女孩子的假发,竟让同学发现他长得很美,于是一致得出结论“林寒是个女人”。因此常招来同桌的戏谑“这是哪家的公子,竟出落的如此美艳,着实令我这一女人嫉妒。”

林寒往往会回击,“也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小姐,生的如此野蛮,真是上比张飞下超李逵,小生这厢佩服。”当然会招来一顿粉拳。

林寒还有一点引致学校的男生嫉妒——同桌夏紫嫣,市教育局局长家的千金。样貌与才华在学校的排行榜上均是名列前茅,天生一副好嗓子,曾经以一首“moonlight shadow”奠定了自己在男生中女神的地位。林寒与她关系甚好,许多人担心林寒近水楼台,林寒对此事只是笑笑不予回答。时间长了所有人发现两人真的只是朋友,就无人再提此事。

八月,大部分的学生还在家中享受着暑假的安逸。而高三这帮学生却要为明年的高考埋暗伏笔,一刻也不敢懈怠。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讲着一张假期的卷子。

林寒的位置靠窗,可以看到外面街道,马路上人流往来,行人各异,车辆川息于马路。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闲庭信步。林寒注意到一家三口从肯德基出来,孩子看似十来岁,手中捧着大杯饮料,跟在父母中间,母亲的手中提着一袋吃的。林寒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玩弄着自己的笔,发出一个浅笑。一旁的紫嫣发现了他的走神准备碰他一下。

“林寒,”看来老师也发现了,“起来,把这个题回答一下”。

紫嫣点了点自己的卷子,林寒会意,看了看。一道不过2分的小题,做一个简单的对联,上联: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风流才子唐伯虎。林寒不喜欢自己早期的答案。眼神落到了身旁的紫嫣身上,不知道哪来的灵感,“沉鱼落雁,贤良淑德,冰雪佳人夏紫嫣。“

“好!好!”全班的同学跟着起哄,就连老师也忍不住调侃“那横批呢?”

“郎才女貌啊!”

坐下的时候紫嫣咬着牙,在林寒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把,自知理亏,林寒只好强忍。林寒脾气柔和且性格幽默,有时会在课堂上开这中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往往会使课堂增趣不少。

接下来是一堂自习课,“同桌,把你的笔记借我看看呗。”一张清雅白丽的脸,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皓齿唇红,秀发从鬓角散下,气质醇香,像极了三月的梨花。长长的睫毛,闪着玲珑的大眼睛。

“自己拿,平常打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淑女啊,卸下你那虚伪的面具,母夜叉的灵魂,扈三娘的脸庞。”

“对,您林公子是扈三娘的灵魂,加扈三娘的脸庞。”紫嫣很喜欢林寒的笔记,干净、整洁、条理清晰,加之一笔清秀的字迹,赏心悦目,着实让人喜欢。从两人坐同桌开始,紫嫣就再没做过笔记,全部看林寒的。偶尔老师也会拿林寒的笔记给高一高二的学生做示范。林寒也为此说过,“哥虽不在江湖,但是哥的笔记在江湖流传。”

漫无边际的玩笑装饰着那段时光,如点在水墨画上的朱砂。给黑白的日子带来色彩。苦中作乐成了独有的幸福:忙碌不过考试卷上的几点分数,忧虑也不过父母回家的责罚。纵然家长会老师告状一句“我错了”便可万事大吉……那时,快乐像可乐瓶中满满的泡沫,稍一摇晃,便会倾溢而出。

放学铃的效果犹如吗啡让学生振作。老师尚未宣布下课,但有的学生早已整装待发。老师了解这群学生的疲惫。早上7点30到晚上9点30的课堂长度,纵然是成年人也难以承受,何况他们回家之后还有繁重的课业,很可能要坚持到深夜。 “回家的时候都小心点。”挥挥手,示意放学。

“同桌,帮我个忙好吗?”紫嫣不好意思的问林寒。

“有什么事您说,上刀山、下油锅您大小姐言语一声我肯定让您失望。但有什么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当然我一般是办不了什么事。”

“知道您林大公子向来没什么本事,而且呢是刀子嘴,刀子心。不会求您什么大事的。我爸爸出差,妈妈这几天加班。我一个人回家有点怕,你能送送我吗,我家离这里不远,就十几分钟的路。”

“哎呀,这听起来是一种暗示啊,是在暗示我吗?”林寒狡猾的笑了笑。

“是啊 ,本小姐看上你了,邀请林公子送我回家。”

“那不对啊,既然是你主动,那应该是你送我啊。”

“那赶紧走吧。我送你”

“别,那我还得送你回来,多累。算了,就当我吃亏,送送你吧。”

“还吃亏,说句自夸的话,想送本小姐回家的人多的是,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紫嫣有时也很纳闷,自己不怎么与男生交谈,却与林寒关系极好,而且斗起嘴来是没完没了。紫嫣喜欢那样的她,不再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女,调皮,还有点坏。甚至敢于男生打架。而这个她只在林寒面前展现过,她认为这就是友谊吧,最好最好得那种。

月光像盐一样,铺就回家的路。路上林寒与紫嫣途径一家奶茶店。“等等,我去买两杯,你喝什么味?”紫嫣问道。

“嗯……提子吧。”

“呦,紫色系啊。书上说,喜欢紫色的人骨子中都带着一丝忧郁,你会不会也是啊?”

林寒看了看紫嫣,“你说呢?”

“噫,肯定不是。”紫嫣装作发抖的样子转身走进奶茶店,林寒看着紫嫣的背影低下头。

“想什么呢?”紫嫣把奶茶递给他,林寒眨了一下眼睛,回复了日常的清澈,“想你,现在才发现我离开你一分钟都会魂不守舍。”

“那一会我回家之后,你晚上可要怎么过啊。相思断肠,继而悬梁自缢,吊死在你家门口?”

“肯定不会,要死也死在你家门口,那样我每天都可以看着你出门,在翘首盼着你回来。让你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孤单。”

两人这样斗嘴并排走着,小巷中人来人往。路的两旁摆满了摊位,有的是水果摊,有的是小吃摊,各式糕点、炸串、糖葫芦;有的是小商品摊,林浪满目的小玩具。一幕幕显示着人间烟火。在别人眼中他们就是一对情侣,女孩漂亮,男孩儒雅。虽然年龄不大,但看上去真的很般配,毕竟这个年代高中生谈恋爱已不再是什么天下之大不韪。

“你说你,做题的时候不能用心点吗!看你的试卷,难题全对,错的都是简单的,要是那些题都对的话肯定能进前十。”

“喜欢挑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唉!”紫嫣大喊了一声,用力的拽了林寒,林寒差点摔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辆车从旁开了过去。林寒这才发现,他一直走在机动车道上。林寒走路不看前后左右,刚才若不是紫嫣,肯定会被撞到,车速虽不快,但也会他住几天医院。

“你怎么这么气人呢,走路也不看着点,撞到怎么办!”紫嫣大声喊道,林寒发现一向温柔的紫嫣嗓门也不小。街上的人都向这边投来目光,紫嫣也觉得不好意思,气呼呼的走掉了。

“小伙子,”街上的一位老大爷说道“走路看着点,现在开车的没几个张眼睛的,再有就是一帮拿钱买驾照的小青年,开车野着呢。看把你女朋友吓的,还不去追。”

林寒跑着追上了紫嫣,两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之后的一路变的很安静。转眼到了紫嫣家楼下“谢谢你了,我到了,太晚了,我就不邀请你上去了。改天再请你到我家做客。”

“恩,你自己小心,明天学校见。”紫嫣的大火让林寒不敢开玩笑,和紫嫣道别后转身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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