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边坡已经一个月没有下雨了,炎热的天气让达班的男人们都都感到心情烦躁。猜叔跟艾梭相约进山苦修,刚好去躲一躲心中的燥气,达班的大小事就都落在了但拓身上。
“哥,今天咋个样?”貌巴出来迎接走水回来的但拓,搭把手帮他把东西卸下来。
“就啷个老样子,赶紧整完回屋头躲躲,太热了这个天。”但拓手脚麻利地收拾完车兜上的杂物,推着貌巴进屋躲太阳。
今天和达班寻常的日子一样,拉货,送货,没事去边上的竹林打两枪听听响。晚上但拓和貌巴两人就睡在了追夫河边上的小屋里,天太热了,实在懒得跑来跑去。但拓听着貌巴和媳妇打电话的声音,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小男孩结结巴巴的说话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自己在吃狗粮的感觉。
貌巴挂了电话转头看到但拓这个样子觉得好笑。
“哥,羡慕呢嘎?喊妈给你也看个媳妇。”
“屋头有你们就够了,我不急。”这样的话题似乎之前已经聊过很多次,貌巴说完也没再继续,兄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睡去。
“滴哩哩——滴哩哩——”但拓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一起传进耳朵的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落在追夫河里的声音,但拓伸手接通了电话。
“妈,咋个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母亲略带焦急的声音“但拓,你跟貌巴回来瞧瞧,我跟娜莎听着后面林子头有声音,天太黑了娃娃也在屋头,我们有点担心。”
但拓听后立马摇醒貌巴,两人开车直奔小竹林。上楼确定家人安全后兄弟二人稍微放下心来,但拓让貌巴留在家里安抚妻子和儿子,自己拿着手电筒拎着枪朝屋后的竹林走去。雨越下越大,手电筒的光被砸下的雨滴削弱许多,但拓转了两圈没什么收获,正打算转身回去时余光瞥到刚刚手电筒扫过的一个角落里似乎躺着一个人,当他把光聚集到那里时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衬衫牛仔裤的女人,蜷缩着躺在几颗粗壮的竹子下。尽管对方是一个女人,且生死未知,但拓还是拿出了枪谨慎上前查看,掀开糊在女人脸上的头发,但拓伸手感受了一下呼吸,还活着。但拓起身收起枪,打算把女人背出竹林,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蹲下,刚刚还躺着的女人突然翻身跃起,手臂从背后环过紧紧锁住了但拓的脖子,但拓手肘向后重重一击,紧接着拉着脖子处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把女人撂倒在地,下一秒一脚踩在女人手腕处,另一只手已经掏出了枪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从发现女人到把她撂倒,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当手电筒的光再次照在女人脸上时但拓才注意到这个女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被雨打湿的头发耷拉在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无害。
但拓看着地上的女人苍白的脸,以及白色的上衣渐渐晕出的红色皱起了眉,随即转身想走。没感受错的话这个女人刚刚确实想勒死他,原本打算救她的念头也被打消了,况且看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活不了多久,放她自生自灭就行,三边坡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不差这一个。
脚步还没踏出但拓就感受到自己的脚踝被人抓住,他听到后面传来微弱的女声“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但拓最后还是把女人背了回去。貌巴看到自己哥哥出去一会儿背了个女人回来吓了一跳。
“你咋个随便捡个人回来。”
“她拉着我的脚喊我救救她撒,刚开始还想勒我的脖子。”听了但拓的话貌巴转头看了看被母亲和妻子擦着身上雨水的女人,胳膊还没他哥手腕粗,不由得露出了怀疑的神情。又看到女人衣服上的血迹,更是对但拓露出了谴责的眼神“勒你脖子你就给她打成这样啊?”
“不是我嘎,我不打女的你又不是不晓得。”但拓被自己弟弟的眼神搞的无语,一边反驳一边走向母亲,安抚道“妈,麻烦你和娜莎了。今晚照顾一哈她,明天醒了就喊她走了就行。”
“明天怕是走不掉了,你看她这个肚子。”但拓母亲说着掀起女人的衣服,露出女人肚子上狰狞的伤口,一条口子被雨水泡得边缘泛白,伤口不长,但看上去很深。
“这个怕是要送医院了,”貌巴的妻子娜莎在一边小声道,“等到明天人都死咯。”
在弟弟和弟媳还有母亲的催促下但拓不得不开车前往大曲林医院,一路上冷着脸叼着烟,心里想着真是自己给自己没事找事。
到医院把人安顿好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拓在女人病床边随便找了一张空床睡下,今晚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疲倦感让他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