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咳，孟氏千金啊！愧我当年志不坚，复信刘氏女红颜。若然燕玉难忘旧，此段姻亲只得全。就使不能成一世，少华也要守三年。今生未得为夫妇，后世还当结凤鸾。可恨奸雄刘国舅，蓄心竟为夺姻缘。有朝得胜回师转，吾好把，父恨妻仇一总捐。”皇甫少华想到这里，满腔悲愤难以言说。泪水沾湿了襟袖，怒发冲冠神情凛凛。咬牙切齿地叫着刘贼子，“欺人太甚实在是奸恶。若非你图谋不轨，为什么，孟氏的才名会惊动圣上。父恨妻仇深似海，少不得，要让你在法场受刀刑。”夫人在座位上急忙相劝，“这如今，人已经身亡就不必再说了。若据为娘心里所想，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好姻缘。吹台寨主不是男子，卫小姐，正与娇儿年龄相当。不如等后来诸事平定，现成的佳偶可以成全。况且她曾救过娘和儿子，你还应该，在后面报答她的深恩。如果结为夫妻，知恩感德两件事都能成全。刘家燕玉是仇人的妹妹，不知道她心里是怎样想的。私订姻亲不是正理，现在是仇敌怎会是良缘？爹娘许配又重婚嫁，怎能像，孟府千金这样做呢？儿不负她她负你，不要因为固执耽误了青春。”皇甫少华长叹一口气，“慈母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孟氏千金她守节，无非是，让儿听到看到她的心意。少华若是重婚再娶，泉下幽魂怎么肯甘心？儿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愿意苦守贞洁四五年。若说仇家刘郡主，已经抛开妄想不必再提。后来我若报了仇，刘燕玉，一定心中也结下冤仇。画扇香罗的赠送应答，无非是一时的戏耍。卫家小姐应当报答，论及姻亲，且等班师回朝再慢慢说。”皇甫少华说到这里，英雄的双泪落在胸前。夫人点头连连称是，“守着前妻，只用独守空帏过半年。立个牌坊封诰命，这也就，算是报答孟婵娟了。勇娥续娶必须为正，燕玉私婚只当是偏房。卫府千金我很喜爱，断不肯，让她许配给别家。”

长华小姐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从容一些，慢慢再说。救得父亲回到故乡，贤弟的姻亲之事不用担心不能成全。”说完就取出招供状，交给皇甫芝田公子看。皇甫少华连连说好：“这一篇供状正好用来伸冤。”说完立刻告辞出去，就和盟兄在外住宿了。

话说第二天清晨，韦寨主升堂与众人相见，和皇甫少华等人商议前往京城的计策。皇甫少华沉思着说道：“依我之见，万万不能同行。寨主的名声已经传得很远，军威也已经形成，而且现在把刘国舅抓在山上，四处的搜查必定会很严密。一旦发现寨主出山，肯定会暗中夺取吹台。万一刘侯再做准备，引诱我们进入京城，然后关闭各个城门，马上把我们抓起来，到那个时候你我又不是真正的反叛之人，怎么敢在天子所在的京城撒野呢？只能是大家伸长脖子受死，将谋反叛逆的罪名，弄假成真。不但冤屈难以昭雪，还要连累各省前来应募的英雄，被当作是吹台的党羽。这样一来，玉石俱焚，实在是不能进京。不如先在山上稍作等待，我和熊友鹤兄进入都城，如果能够被选中，就直接请求圣旨招安，然后一起前往山东就好了。不知是否可行？”

寨主见他这么说，口中连称好，“贤弟很有可能高中状元。请求圣旨招安真是个妙策，大家可以一起前往朝鲜。”山中的豪杰们都表示赞同，寨主重新安排了饯别宴席。亲自挑选了两名精悍勇猛的士兵，名叫李猛和丁宣。这二人很有官家的仪态，就让他们服侍远行上路。如果到京城已经获取功名，正适合有奴仆来增添威严。各种安排都完成后，又赠送了一百两黄金。皇甫少华深深感谢，酒筵结束后就辞别下山。夫人和小姐一起送行，一声声珍重，离别泪水涟涟。拜托熊兄多多照顾，叮嘱公子要用心。皇甫少华和熊友鹤一同领命，泪水洒在征衣上走下了山。老仆吕忠向主母辞行，夫人的嘱咐就不必多说了。韦君留恋这两位英杰，眼睛目送着他们上马才转回山中。收起义旗关闭山寨，在吹台悠闲住着等候招安。

不说寨主韦君的事情，且说这些英雄一同前往京城。出了吹台山下的道路，路途遥远一直前行。胸怀壮烈原本就应该意气风发，道路崎岖自然也不觉得困难。兄弟同心就像手足一样，盟友之间的情谊如同金兰般珍贵。因为朝廷挂榜招募贤士，所以要到京城去争夺状元。夜晚住宿白天赶路，过了不少日子，二月十二日到达京城。先差遣奴仆寻找房屋，然后大家一起到住所前。清点整理行装等事情都做完后，匆匆吃完饭就休息了。第二天早上到兵部投递名字，只等人员都到齐了才开始查验观看。寓所中有很大的院子，弟兄们就在里面演练武艺。在草坡上骑马奔驰挥舞金锏，在花丛中拉弓搭箭。腹中隐藏的奇才还没有施展，胸中的壮志已经开始翻腾。如果远方的豪杰都到齐了，就要一同去参见兵部的官员。

且说当朝兵部尚书的职位，奉了君主的圣旨广泛招募贤士。部文发出去之后十分忙碌，每天都在衙门处理各种事务。判断刚正分明，果然不同凡响，名声远扬，能力很强。各方豪杰投递名字，郦明堂特意留神仔细查看。看到湖广平江的王少甫时，喜气洋洋，一种喜悦的神色浮上眉梢。

“啊唷奇哉！这人的姓名，竟然是将皇甫少华四个字拆分组合而成的，这里面肯定有些缘由。”

仔细想想籍贯是荆襄地区，名字叫少华又姓王。真是奇怪、奇特又令人欣喜，莫非真的就是那个人。藏头露尾更改名字，前来应募投文到朝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真是万幸，心里希望，小郎能够独自在教军场展示才能。年轻的兵部尚书心中又惊又喜，只等临到时候仔细查看端详。前后又过了三四天，一道圣旨从朝廷发出。

话说天子下旨，派遣通政司尚宜先、副都御史游载物，一同主持考试。这次挂榜招募贤士，不必按照常规的流程，竟然是郦兵部查验观看武艺完毕之后，当天就在武场进行选拔。策论考试结束之后，再会同各方的学子在教军场比试高低，由皇帝亲自选拔智勇无敌的人作为鼎甲（状元、榜眼、探花）。当时命令大司马赶快办理此事。郦明堂接到圣旨后，只等云南、贵州等地的人都到齐了，就要升堂查验众人的来历。此时已经是三月上旬了，各省的英雄都已经聚集齐了。郦明堂下达了一道手谕：因为担心鱼龙混杂，难以分辨才能高低，准许在三月初五日先测试本地的人才，然后再轮到各省。

尚书的手谕下达公堂，本地的英雄们都知晓了详情。初五那天一同前去应试，戴着明亮的头盔、穿着光亮的铠甲比试高低。三位官员当堂而坐，挑选英雄作为国家的栋梁之材。虽然有一百零四五个人，但全都软弱，缺乏刚强之气。有的人手举宝鼎却难以挪动脚步，射箭射向红心却不能射中双数。挑选出了三四十个英雄，其余的人都散去返回故乡了。第二天就要传唤两广地区的人，只因为，兵部尚书心里牵挂着皇甫郎。少甫王君和熊友鹤，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十分匆忙。收拾物品准备军装，浑身的杀气直冲向天空。上床安睡还不到半晌，鸡叫三遍晨光就出现了。吕忠在窗外呼唤，两位英雄一同下床。洗漱完毕后先用饭，戴上头盔穿上光亮的铠甲装扮好。各种宝物都随身携带，各自骑上骏马准备过堂。老仆吕忠留在寓所，李猛和丁宣跟随出行。已经看到大街上人马攒动，英雄豪杰都聚集在公堂。人人情绪高涨摇晃着金甲，个个欢呼着挥舞着锦带。也有和熊君同榜的人，停下马鞭举手叙说离别之情。也有很多贫困的英雄之士，不能骑马只能步行。凛凛的英风冲向北斗星所在之处，腾腾的杀气贯通天上。一到兵部衙门里面，脚踩着花砖依次前行。三位大人还没有到，就整齐地站在玉石台阶旁边。天色已经破晓红色的轿子出现了，太阳初升光彩焕发。远远听到悠悠的吆喝声渐近，一声传唤众人来到公堂。

嗯！“该员伺候着，通政司尚大人到了。”

部员应答着整理衣冠，跺跺朝靴走上前去。大轿一停，尚大人就出了轿，从中门走进来的正是尚宜先。他头戴纱貂身穿蟒服，仪容端正，容貌清丽，留着五绺胡须。一进正门就看看左右，说道：“荆襄这个好地方出英雄贤才啊。”两旁的豪杰们齐声应答：“望大人垂青关照，好让我们报答圣恩。”整个兵部的官员一同迎接进去，尚银台（尚宜先）移交椅子坐在西边。

又听到远处传来人的吆喝声，当朝的又一位官员到了。

“嗯！左右闪开，副都御史游大人到了。”

一声传话众人齐声应答，察院的游公下了轿开始行走。他的蟒袍袖子随风飘动像春风荡漾，脸上满是喜悦使得旗帜也像是有了生气。黑胡须白面庞，眉毛色彩分明，是一位凛凛忠贞的察院大臣。在座的官员都下拜作揖，银台（尚宜先）也走出座位迎接。御史走进大厅坐在东边，公堂十分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员通报，大轿高高抬起进入正门。

“嗯！合部人员伺候，兵部大司马郦大人到了。”

鱼轩（一种以鱼皮为饰的车）停驻的地方彩旗飘扬，仪仗人员分开，宝盖招展。走下尚书大司马这位客人，天生就有一副美好的仪表。乌纱帽上分出金翅，红锦袍中束着宝绦。粉底朝靴双脚踩踏，羊肠玉带半垂在腰间。面色如同傅粉，红中透白，腮帮子像含着花朵，娇嫩无比。眉毛如同弯弯的柳叶，朱唇就像一颗樱桃。鼻梁悬着玉胆，姿态优美，眼睛含着秋波，品格高尚。年轻风流超过同辈，才能敏捷在众多同僚中位居首位。论容貌，有倾国倾城之貌如同女子。说起志向，治理民众和国家是一位英豪。

两边台阶下的豪杰们偷偷看完之后，意乱心烦，魂魄都像是被勾走了。熊友鹤轻轻推了推王少甫（皇甫少华），低声呼喊：“贤弟你看看。当朝兵部大人的容貌美丽，男子的容貌竟然如同女子般娇艳。我原本以为，贤弟你的风姿应该是举世无双的，却没想到，尚书大人的仪态更加出众。”皇甫少华看着心中十分惊骇，这样奇特的风姿真是少见。

“啊唷怪哉！世上竟有这般美男子！”

如此风流年少就做了高官，现在来到厅堂前考核众多贤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却能够早早地显达。他在年少的时候就位居高位，自己却只能低头在困境中求生。真是令人羡慕、夸赞又尊敬，郦尚书才能和福禄都高到了极点。皇甫少华公子心中暗自称赞，只见那年轻的尚书看着两边的人群。

“啊唷妙呀，诸君就是湖广的英雄么？”

一班豪杰齐声应答，特意赶赴京城之中。只希望大人能够垂青眷顾，一个个都会尽心竭力去征讨东方（指边疆战事）。年轻的司马（郦尚书）连连称好，拂袖登上台阶去见另外两位大人。两位大人都谦逊地让座，钦差（尚宜先）坐在正中间主持考试。从花名册的开头开始点名，堂外的官员按照点名应答。

“嗯！湖广黄州府黄冈县武举晏临战何在？有！”

听到一声应答后走上台阶来，带着凛凛的英武之风，有赫赫的才能。盔甲鲜明，人品出众，深深地作了三个揖后跪在地上。堂上侍奉值班的人员喊道：“快展示一下你的平生武艺。”武举晏君赶忙答应，把征袍一掖站在当场。

只见他，随手急忙取出一条枪，舞动起来红色的缨带像日光一样闪耀。向左转右转如同旋风滚滚，从上到下、从下到上舞动得让人眼花缭乱。像乌龙探爪一样光芒闪烁，如白蟒翻身一般气势更强。舞到激烈的时候都看不到人了，三位官员看了后大为称赞。

“啊唷妙呀，好一个晏师韩，再射箭来。”豪杰停住枪见到众人，英风凛凛地拿起雕弓。拉弓刚满的时候就像一轮圆月，射出的箭起初飞出去就像流星。百步穿杨都不算厉害，当场两箭就射中了红心。黄冈的豪杰这才将要退下，三位大臣用朱笔勾圈把他的名字录取了。武举晏师韩先退了出去，堂前的差役又开始传唤。

“嗯！岳州府平江县武举熊浩何在？有！”

随着一声应答，一位英贤闪现出来，只见来人品格端正。戴着风翅头盔，银色的抹额，龙鳞铠甲铁环相连。白色的战袍衬着身体，花纹错杂，宝带垂在腰间，剑影透着寒光。眉毛如同春山，长长的延伸入鬓角，眼睛澄澈如同秋水，秀丽又有神。英武的风度凛凛，完全能够被选中，豪迈的气概堂堂，能够安定邦国。快步上前叩了三个头，考官们都喝彩，称赞是好一位英贤。听到一声“免礼”才起身，这位英雄手提双枪率先展示。

只见他，掖起衣服卷起袖子转过身躯，两杆金枪在手中提起。招式门路一展开就使出神力，双枪举起的时候就像玉龙飞舞。当今的俊杰并非徒有虚名，盖世的英雄果然名不虚传。七十二种枪法门路都舞到了，三位官员大为惊奇。

“啊唷奇哉！若非挂榜招贤，怎见这般勇士？”

平江的豪杰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收起双枪又拿起弓。满满地拉开弓弦脸上带着喜色，斜着射出羽箭英风顿起。两箭只射中了红心一箭，熊友鹤（熊浩）的箭法原来还不精湛。兵部尚书和另外两位官员，也都喝彩并选取这位英雄。手提朱笔写下名字，熊浩躬身转身站到东边。堂外重新点名，一声呼唤在晴空下得到应答。

“嗯！同县王华何在？有！”

当花名册上点到王华时，郦尚书更加留心仔细地看他。只见这位英雄朝着上面走来，全身披挂的样子很是值得夸赞。金盔映照日光，飘着红色的火焰，宝甲迎风像是映照着彩霞。两道翠眉如同柳叶，双颊泛红如同映着桃花。眼睛如同秋水，生出寒冷又妩媚的感觉，口中露出红唇里面隐约是细碎的牙齿。耿耿奇才称得上是俊杰，堂堂美貌占尽了英华。手提画杆红缨戟，那一种出世的风流实在是值得夸赞。

司马（郦尚书）看完王少甫（皇甫少华），又惊又喜，心中暗暗惊讶。“啊唷奇哉！可怪他，又是这般容貌了！当年射柳夺袍的时候，映姐曾经告诉我。她说姑爷容貌俊美，因此对他心生相思。现在看这个湖广的王华的品貌，可以算得上是一时风流之人。座位上如果没有我在，还有谁有这样的男儿风姿呢？咳，不知道他是不是芝田（皇甫少华字芝田）呢？如果真的是我的夫婿，怎么能接受他给我叩三个头呢？今天在公堂之上难以退避，等圣旨到来相见的时候再温柔相待吧。”尚书坐在座位上心中疑惑，柳眉之间，一半带着欢喜一半带着忧愁。

只见这位英才行大礼，躬身跪在台阶下叩拜。尚书走出座位传声让他免礼，小英雄行完礼后起身片刻不停留。只见他，按了按金盔，凤翅摇晃。横着画戟来逞英豪。银龙平平飞起风声很紧，白蟒刚一飞动冷气就来临了。像枯树盘根一样来得迅猛，如同仙人唤影经过时一样骁勇。开始的时候，寒霞滚滚迷住了征战的铠甲；后来，瑞雪纷纷笼罩着战袍。八十一门真正的奇妙法门，两边的俊杰都高声喝彩。三家官员都看呆了，只把兵部尚书高兴得更加欣喜。

“啊唷妙啊！这一定是钦点的状元了！”

察院的游公捋着胡须，银台的尚宰整理着朝衣。一同夸赞这样的勇士世间少有，一起称赞这样的贤才世上稀缺。有这样的英雄去征讨外国，何愁天下不安宁呢。王华收起红缨戟，拔出箭搭上弓更加逞奇。豪杰微微分开金战甲，英雄斜着脚踩踏彩色的征靴。冰弦一拉开就如同明月，箭像流星一样瞬间飞射出去。口中喝声如同春雷，一箭射出三箭竟然都不脱靶。宫殿台阶下的众豪杰都齐声称奇，三公座位上的三位大人也都说奇妙。高高抬起朱笔标记为第一名，郦尚书，眉毛舒展微微露出笑容。

“啊唷妙吓，少甫王君，已将你取作第一名了。小心仔细，好在教场内夺一个钦赐的状元。”

王华恭敬地弯腰行礼，嘴里应承着，接连说道：“是。”毕恭毕敬地行礼，谢过大人。通政尚公到察院巡游，众人一起传达命令，再次呼喊姓名。英雄谦逊地退下，站回所属的队列中，面带笑容倚靠着长戈望着众人。只因为王华身中三箭，其余的人都不敢再显露出奋勇的精神头了。满脸愁苦，害怕出风头，身上的铠甲片静静地一片也不动。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被传唤来查看，榜上有名的只有二十三人。一辆辆华丽的轿子都被抬起来，就这样回去了，这些大人们是去挑选英才的。湖广一带的英雄豪杰们都散去了，也是满心忧愁又满心欢喜。王华与友人骑着马一同回去，喜气洋洋地，斜着挥动马鞭返回住的地方。老仆人吕忠出来迎接并询问情况，得知公子已经被点了名。兄弟二人更换了衣裳服饰之后，就只等着到时候去展示自己的武功了。暂且说那尚书来到相府，到女子的闺房里悄悄地告诉自家千金。素华小姐这才心里欢喜起来，仔细地寻思那王华的相貌是怎样的呢？司马就开始讲述是何等的人品模样，梁小姐听了是又惊讶、又欢喜、又觉得确实可信。当年在楼上曾经见过，正和尚书此刻所说的相符。容貌和姓名都能对得上，王华（字少甫），必然就是那个男子了。明堂听到这些话，心里是又悲又喜，半信半疑觉得不一定是真的。第二天到衙门里重新查验观看，广泛地招揽英雄豪杰出征东边。前前后后好几天考试结束了，三位主考官一起写好奏折，上奏给贤明的君主。

“话说三主考，就以众英才的名姓策论一并恭呈御览。天子龙心大悦，传旨准于十九日驾往教军场中亲观比武。这一道旨下，京营元帅就打扫教场，以备迎接圣驾。转眼之间已是十九日了，元天子大摆銮仪，保驾的是文官梁相，武将刘侯及荐贤的郦司马，一直向教场中而来。”

皇帝的车驾离开皇宫前往教场，盛大的銮仪队伍摆出朝堂。拿着金镇提炉的人，炉中香袅袅升起，举着彩云掌扇的人，扇影一行行。穿着锦袍的侍卫跟随着天子，戴着花帽的将军保卫着圣上。五彩的明霞披在宝盖之上，千层的光亮铠甲映照在金桥之上。军民家家户户都点着双枝的蜡烛，百姓每家都燃着一股香。头上罩着曲柄的黄罗伞，骑着肃骦马的是君主。额头戴着双龙珠，有中天翅；穿着黄袍系着玉带，两袖长长的。天子有着如同太阳般的仪表，面容威严凛凛，龙眉凤目，相貌堂堂。玉鞭一挥朝着东边指去，说道：“朕希望英雄能消灭外敌。”梁相和刘侯一同接口说道：“天子的威严远播，一定能安定远方。”朝廷的车驾经过，官街上一片安静，一直来到京营的大教场。

“话说元天子一到教场，立刻升帐，坐于演武厅中。左右刘侯、梁相及兵部尚书郦君玉等。在厅前，设一张宝案，放着一颗三军司命的黄金虎印。在厅下，竖一杆百尺高竿，挂着一个碗口大的金钱。正中间，又摆一个千斤重的古鼎，只等有一位盖世英雄举鼎。这一回，射钱中三箭无人敢敌者，就拜为武状元挂印征东。”

整顿完毕后下旨，辕门三面同时打开。各方的豪杰一同应答，直接进入场中跪拜在地。大家齐声高呼万岁，戎政司，红旗一闪示意大家分开。

“嗯！各省的英雄听者，万岁爷有旨：分开四方而立，候锣声一住，即刻出马射钱举鼎，夺取状元。这个演武场中，只许各人赌胜，不可伤残。如违者，法场问斩。”

戎政司的官员传下圣旨后，英雄们各自分开排班站立。在四方骑着马站在旗门之下，早早地就听到金锣声震天响。元帝坐在座位上朝着下面看去，各方的豪杰果然很是威严。头盔上的缨络重叠如同千层浪，骑在马上的人连接起来像远近的山峦。铠甲的叶片摇动遮蔽了旧有的影子，征战的马蹄踏过之处扬起尘土烟雾。有几个人远远地看着宝案心里想着要把那印悬挂在自己身上（想要得到印）；有几个人仰望着高高的长竿害怕射那金钱。杀气腾腾弥漫着宇宙，征战的云彩缓缓升起笼罩着江山。果然天下的英雄众多，多亏了兵部尚书善于举荐贤才。元帝看遍众人龙心大悦，忽然听到金锣声停止就出发征战了。

“话说教场中金锣已住。早见正东方一朵红云就地飞来，但见那人怎生模样？”

那人身戴莲瓣铜盔，盔上凤翅招展，身着连环甲，外面套着大红袍。骑着一匹杂色花边马，手里挽着云尖两刃刀。明朗的日光照耀下，浓眉透着威严凛凛的气势，圆腰厚背，看起来雄壮骁勇。催赶着马匹直到高台之下，拉住缰绳说起事情的缘由。自称籍贯是蒙古部，初次报上的姓名是董飞晓。报完姓名立刻拉开弓箭，三次射那金钱竟然都是徒劳。只见雕翎箭朝着下面坠落，再去举起古鼎也难以摇动。带着战马羞愧地离开，这时又看到西方有一匹马跑来。

只见那从西方位置上冲出来一位将军，骑着马奔腾而来震动大地。头上的盔缨红得映照着太阳，层层的甲叶如同鱼鳞般闪动。微微留着胡须，面色白皙而且年纪还轻，独自骑着马使用双枪，技艺已经很精湛。跳下马鞍双膝跪地，报上一声：“微臣是福建的马维城。”台前的戎政司官员传声让他起身，这位英雄上马拉开弓就开始逞能。射中了一支虚面箭，用手扳那古鼎却举步难行。只得回马羞愧地退下，这就惊动了那改姓移名的小俊英（皇甫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