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梁丞相夫妇商量把女儿的婚事定下。传出命令叫来工匠，在府前高高地搭建彩楼。佳期定在了初三日，要碰运气招亲配贵人。能工巧匠们都奉命行事，装点花朵、结挂彩带忙得乱纷纷。高楼搭建在仪门外面，一道长梯高高耸立仿佛连接着云彩。小姐不需要离开府第，走出厅堂就可以登上楼门。相府热闹非凡，轰动了丫鬟和仆妇们。一等太史离开了府第，她们就成群结伴地走出高厅。离开了小姐，撇下了夫人，嘻嘻哈哈喧闹着一群群地走了。先不说下房的那些侍女们，且说内室的这位千金小姐。她的香闺正对着夫人的房间，母女之间感情深厚。这一天正是初二，娇美的女子在窗下偶尔拿起针线。在香闺中闲来无事，精心绣着梅花竹叶图案的裙子。阳光映照在纱窗上天色将晚，风吹动着绣幕传来轻轻的鸟叫声。仔细地分开柔软的彩线，用银针绣出一朵朵新鲜的花朵。偶尔因为蝴蝶飞来而看看，忽然因为周围安静下来又陷入沉思。丁香小舌感觉干燥想要喝茶，回头低声呼唤侍女。叫过小莺又呼喊静鹤，闺房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声。等了一会儿只好起身，慢慢掀起湘帘向外走。中午刺绣针线活还没做完，一丝残留的绿线还在嘴边。走出房间来到中堂里面，接连叫了丫鬟三四声。景氏夫人连忙答应说：“姑娘可是要喝茶呀。那些痴呆愚蠢的奴婢就知道贪玩，内室里都没人做事了。”说完亲自到堂中呼喊，那些丫鬟们才陆续地应声。夫人带着怒气开口责骂道：“只知道贪玩往外跑。小姐要喝茶亲自呼喊，都完全听不到你们答应。”丫鬟们答应着慌忙跑去，太太又呼喊那些仆妇们。“你们在外面看搭建彩楼，高楼建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快要建成了？”众人听到询问齐声夸赞，说真是能工巧匠太用心了。有各种各样新鲜的花朵簇拥着，有千般艳丽的锦缎层层叠叠。“现在已经扯上了红罗幔帐，到下午的时候就能搭建完成了。”

彩楼对：

金屋深藏，玉镜光悬才女鉴。

彩楼高搭，绣球预待状元来。

景氏夫人心生欢喜，回头看着心爱的女儿笑意盈盈。素华小姐赶忙询问：“结彩挂花是因为什么呀？”相国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着让她坐下然后说道：“我的乖女儿呀。”素华小姐只好随着慈母，就在中堂坐了下来。已经觉得翠眉含愁，脸上也泛起红晕。夫人笑着扯着她的罗衫袖子，说道：“这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啊。今年你父亲为主考官，收了很多学生。会元姓郦名君玉，是最风流的新贵人。年纪刚十七岁就金榜题名，殿试之后大多会进入翰林院。再者新科的那些进士，里面多半都是年轻人。你父亲心里想着招个女婿，就打算给孩儿你搭建彩楼抛绣球碰运气成婚。外面已经召集了各种工匠，也在准备嫁妆好让你成亲。被褥和衣裙都已经准备好了，裁缝们都聚集在西厅。如果绣球抛中了那个新科状元，还要从容地行聘礼。婚礼定在三月内，洞房就设在弄萧庭。孩儿你虽是养女，但你孝顺，我们对你和亲生的没有两样。所以爹娘就做主了，一定不会辜负你的终身大事。希望孩儿你能招个好女婿，夫妇和谐相伴百年。”景氏夫人说到这儿，可吓坏了这位坚守三贞九烈的千金小姐。眉头深锁忧愁初现，眼眶里泪水打转像是要流出来。愁苦在心里却说不出来，面容惨淡地发出娇弱的声音。

“啊唷母亲啊！

孩儿遭遇灾难之时感恩母亲收留，您的照顾之恩还尚未报答。不要说现在就谈婚论嫁，女儿正应该在双亲身旁，早晚侍奉以解您的闲愁。女儿愿意陪伴在双亲身边，不必在厅前搭建彩楼。”小姐说完心里十分凄惨悲切，腮边早已经流下了泪珠。夫人一看到这情景心中惊怕，拉着她的手说起事由。

“啊呀姑娘！这是一桩喜事，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呢？

你说不肯离开父母，入赘的话原本也是住在同一宅院里。你有孝心能够侍奉双亲，为什么说出这样烦恼的话来呢。彩楼已经搭建好了很难更改，明天就听天由命结成好姻缘吧。”小姐听了这话低下头，心里没了主意就像在受煎熬一样。喝了一盏茶后回到香闺，斜靠着梳妆台掩住自己的面容。暗暗地叫着自己好苦，为什么上天让我遭受这样的冤屈牵连。已经因为滇水而捡回一条小命，又在沙滩遇到一艘船。被相府收留成为继女，承蒙爱护与怜惜。没想到又兴起了招亲的想法，在府前搭建彩楼抛绣球。这本是义父义母关心厚爱，怎知道我真心实意难以改变。躲过一场灾难又遇到一场灾祸，还不如当初死在清泉之中呢。“啊唷皇天呀！可怜我为了梦中的郎君，千难万磨都不肯忘记。带着刀在花烛之夜辞别老母亲，在画楼投水坚守贞洁。生身的大恩还没有报答，订约的深情已经足以偿还。为什么安稳居住没几个月，又有这么多逼迫从而引发灾祸。可能就应该死在绳子边的，所以才没有死在水里。可叹红颜真是薄命，再也不能这样安逸地过日子了。咳，义父义母呀！你们一片真心厚待我，在京城搭建彩楼抛绣球。可怜我另有伤心的事情，不是孩儿情义淡薄。想要寻找天赐的姻缘成为配偶，恐怕会让我这娇弱的身体遭受风波。红颜薄命的应该是我，玉碎珠沉的也必定是我。如果彩球抛中了，推辞不得的话，就要舍弃性命去阴曹地府了。到那时辜负了爹娘的恩德，也只能等来世再图报答了。”

“啊唷，我那养育的亲娘呀！孩儿再不能相见了！

可怜爹爹早已去世，寡母孤单一人被众人欺凌。坚守苦节甘愿做乳母，在孟家抚养千金小姐。感恩恩主垂怜，我映雪随着她长大成人。没想到遭遇了这么多事情，代替千金小姐成婚。母亲不了解孩儿的心意，威逼我应承然后嫁出门去。梦里的姻缘我已经认定，坠楼一死就辜负了母亲的慈爱之恩。没想到被救之后仍然难以保全自己，不久之后仍要成为哀怨的女子鬼魂。从此不能再见面了，我只好让孤魂万里去寻觅亲娘。可叹我映雪这个苏家女子，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命中注定了。”小姐心里想到这些，忍不住香腮抖动呜咽着发出悲声。叫丫鬟收拾窗前的刺绣，慢步和衣躺进绣花被里。侍女殷勤地放下帐子，金钩摇动发出铮铮的响声。素华小姐躺在牙床上，不敢悲声啼哭以免惊动母亲。香罗手帕斜掩着面容显得很是惨淡，靠着绣枕秀发蓬松。多次抬手擦拭泪珠，整天悲叹牵动着痛苦的心。伤感了许久身体疲倦，双眼合上舒展了眉头。香魂早已经进入了虚幻的梦境，独自靠着栏杆望着傍晚的云彩。忽然听到不知是谁在空中说话，高声呼喊着她真正的姓氏和名字。

“！苏映雪，你可仔细听明：我等月老冰人是也。偶检婚姻，只因尔有三度姻缘之分。头一次。虽属仇域敌国，到底也是六礼成的姻眷。这是第二次的姻缘了，劝汝小心耐等，少不得自有第三番花烛的佳期。明日初三，尔这一登楼抛彩，有分教，你可听我道来。”

莫须惆怅误良辰，即日妆台共故人。

夙世良缘终会合，三番花烛始为真。

说完话就悄无声息地飞到了碧霄之上，彩云刚刚散去淡淡的香气飘散着。侍女不小心发出声音惊破了美梦，锦帐里的佳人扭动着柳腰醒来。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还很疲倦，绣花衣衫微微潮湿汗水刚刚消退。迷迷糊糊地在牙床上坐起来。又惊又喜皱起了翠眉。暗暗地沉思着梦境，神明说的话好生蹊跷。我因为悲伤才做了这个梦，这分明是让我登楼抛彩球啊。那四句偈语还在耳边回响，为什么说洞房花烛要有三次呢？我本是冰清玉洁的多情女子；怎么能和那些轻浮的女子一样看待呢？第一次都已经投水了，这次怎么能丧失自己的清白。月老冰人的言辞很奇怪，怎么说明天在妆台能见到故人呢？仔细想想，继父曾经说过皇甫这个姓；还说皇甫少华有幸已经逃脱了。莫非他就在京城内，所以神明才说故交。咳，月老冰人呀，如果明天真的是皇甫少华，就抛开那些新科状元之类的人直接抛绣球给他。在彩楼招到这个风流的夫婿，我也可以倾诉一下自己的衷肠和悲叹。如果不能如愿，再想别的办法一死了之。咳，天呀！只祈求可怜我这一片真心，让我的夫郎早早就在京城。如果明天抛球能应了这个梦，苏映雪我定要烧一炷心香感谢圣恩。素华小姐心里又惊又喜，又是欢喜又是烦恼。寻死的心思暂且放下，满心又念着梦中的盟誓。

暂且不提小姐闺房中的事情，要讲讲君王殿试大臣的情况。主考官把文章呈给皇上阅览，朝廷亲自对有才之人进行考试。一群新科贵人走向金殿，各自施展才华呈献给圣上。笔锋游走如龙蛇有着奇妙的笔法，文章剪裁如同锦绣有着不凡的神韵。众多英才在宫殿台阶下应对策问，郦明堂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学回答圣上的问题。口中说出的话语如同珠玉惊到了在座的所有人，心中的才华如同锦绣压倒了众多英才。天子非常高兴，坐在宝座上含笑说了一声。

“啊唷妙呀！这是上天所赐之功，主考使寡人得此一位风流学士了。郦明堂，朕令汝连中三元，以见今科之盛。”

君王说完面容满是欢喜，拿着彩笔高兴地点为状元。钦点为翰林修撰这个职位，在京城跟随朝廷办事。探花和榜眼也都确定好了，各自到京城或者外地任职为官。有被分派为翰林和主事的，其中也有正常归班任职的。吴氏道庵想要更多的收益，觉得外放为官能得到很多钱财。苦读多年寒窗经历了清苦的日子，也应该享受当下风光的日子几年。所以吴公心里也很高兴，不愿意做翰林那种清冷的京官。不一会儿鼎甲们更换朝服，在宫殿之前谢圣上的恩典。天子非常高兴龙颜大悦，马上开口叫宫中的官员。

“嗯！宫官们速取两只内造金花，待寡人亲与状元插带。”

绿衣内侍高声应答，手里拿着金花献给身着赭袍之人。年轻的君王抬起御手，郦明堂欠身弯腰。一会儿就在乌纱帽两边插上金花，映衬得面容像桃花一样格外娇艳。天子亲自簪冠是非常隆重的事情，探花和榜眼看着这位英豪。此时要去赴琼林宴了，郦状元带领着众多英才走出朝堂。伺候的人员牵着骏马，当朝的官员递上鞭梢。郦明堂把朝衣一撩坐上马鞍，去赴琼林宴与众多豪杰相聚。

梁相府中，这一日热闹非凡。外面的大小仆人都穿上了新衣，府内的老少妇女都插上了喜花。景氏夫人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梳洗完毕，走到对面的房间来看小姐。只见素华继女正要对着镜子梳妆，夫人笑着说道：“姑娘恭喜呀，今天是个好日子，要穿件大红衣服呢。我叫钱家媳妇来给你梳头，快把首饰拿出来打扮一下吧。”小姐听了，粉脸微微泛红，但并没有不高兴的神情。夫人非常高兴，赶忙叫钱家媳妇进前来在妆台前伺候。

钱家媳妇脸上洋溢着喜气，只见她，一朵红花斜插在鬓发上。先进到房里急忙卷起袖子，在妆台前伺候小姐这个娇美的女子。先用翠花压住双戏凤的发型，再用玉簪慢慢分开两边乌黑的鬓发。珠子串成的链子垂在肩膀上如同宝络，玉环坠在耳朵上映衬着像桃花一样的面容。梳妆之后比平常更加美丽，景氏夫人愈发欢喜。亲自打开箱子寻找漂亮的衣服，在罗帏之中打扮这位娇美的女子。大红的百鹤销金衣服，越锦做成的宫袍上绣着彩色的花朵。玉佩低低地垂着随着走动鸾佩晃动，金莲缓缓移动凤鞋也是歪着的。珠翠环绕梳妆完毕，好一个相府千金梁素华。仆妇和丫鬟们都齐声喝彩，夫人高兴地也跟着夸赞。美丽的小姐端坐在纱窗之下，侍女们送过来一杯浓香的茶。正在闺房里装饰打扮的时候，有人通报说：“老爷上朝结束已经回府衙了。”

梁丞相下朝回来，迎着夫人说道：“我就说郦会元肯定能夺得高魁，今天果然被点为第一名鼎甲了。夫人你快些催促女儿梳妆打扮，这一群新科贵人去参加琼林宴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游街，可别错过了。”

夫人听了满面笑容，隔着湘帘呼喊女儿。小姐带着羞涩挪动着脚步，慢慢走出绣房。在中堂深深行礼后站着，羞涩地掩着脸不肯抬头。梁丞相一看心里十分高兴，笑着拉着女儿的手。看着女儿的花容月貌连连说好，希望女儿抛彩球能选中有才华的人。那些英才们已经去参加琼林宴了，只怕过一会儿就要游街了。搭建彩楼等诸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女儿你赶快前去不要耽搁。小姐无奈只能低声应答，见过夫人后走了出来。两个丫鬟搀扶着小姐，轻轻拖着玉佩走下台阶。离开院子，登上楼台，只见笙箫玉笛排列着。先请小姐拈香然后才坐下等待，丫鬟扶着小姐走上锦毡。素华小姐登上红毯，娇嫩纤细的玉手抬起翠袖擎着香。双膝跪下叩了三个头，花枝招展地拜倒在尘埃之中。内心的幽情不敢明说，只是默默地在心中祈愿。

“咳，皇天后土，月老冰人呀！弟子一言祈祷。”

梦里的姻缘不是虚幻的，分明在花下订下了夫妻之约。我原本想要舍弃生命，承蒙神明眷顾又为我指点迷津。此刻登上彩楼将要抛彩球，希望神明垂怜保佑我。如果皇甫少华在京城内，祈求让我抛球能选中他。如果不能遇到皇甫少华，真的要让我薄命又陷入悲伤了。希望上天怜惜我这个苏家女子，不要让姻缘又是一场空。小姐祈祷完内心凄惨，亭亭玉立地站起来整理红衣。把名香插在金炉里，靠近珠帘坐了下来。相国夫人一同退下，旁边站着四个婢女。千金小姐不等那些新科进士，就在楼中向下观看。

只见，人山人海聚集在府前，大家都盼望着美好的姻缘。穿着鲜艳衣服的人抬头观望，戴着破帽子的贫民也伸着脖子看。众多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人们胖瘦不一有着万千种面容。大家交头接耳嘈杂地说着话，像是喝醉了或者发狂了一样忙忙碌碌。道路都被堵塞得不分彼此，秋波流转也难以看清。四方的百姓有很多很多，却找不到那个射柳披袍的美少年。这可把梁小姐愁坏了，面容惨淡内心焦急。“啊唷郎君呀！今天为了你才登上彩楼，不避灾祸也不避羞耻。人山人海都挤满了，不知道你在哪里游玩呢。可怜我映雪心如刀割，希望郎君你早早前来接住彩球。”

三鼎甲，率领一班新贵人赴琼林宴之后，就跨马游行，一路上男妇争观，非常的威显。状元垂袖坐鞍鞒，九曲黄罗顶上飘。前呼后拥人多少，满面春风意气高。玉鞭斜拂红袍袖，暗喜高魁立圣朝。昔年时，云髻金钗藏绣户；今日里，红袍衣帽作英豪。恩仇两件都堪报，深感朝廷雨露高。咳，皇甫郎君呀！女打男扮受折磨，春风红杏入皇都。今朝名节俱成就，可知道，如此妻儿不辱夫。马上状元心自喜，扬鞭策马展双眸。探花榜眼齐随走，一路堂堂开道锣。行近相衙人拥塞，高高下下乱传呼。啊唷闪开闪开，那边三鼎甲游街来了。让他们有福的去接球罢！狂笑狂呼尚不分，千层层塞密层层。士军左右将鞭打，方使东西闪闪身。几队护兵行过了，状元匹马向前行。观仔细，看分明，相府之前气象新。一座彩楼冲碧汉，能工巧匠用深心。春风乍起千花动，午日初临众彩明。两带青痕如梵宇，双分红柱若龙形。珍珠帘卷飘香篆，锦绣帏开见玉人。微觉新妆真艳丽，远观玉貌未分明。彩球隐隐楼前摆，侍婢端严左右分。相府家人排立定，威严肃静似招亲。状元马上心惊喜，带住缰绳住不行。暗自心云真可怪，场中之梦果然真。方才折桂功名就，这如今，鹊影填河配偶成。

这是老师梁丞相的府邸，难道世妹要在这里招亲？要是彩球抛给我，郦明堂我又要成为偎红倚翠之人了。可惜我本身也是女子，拉住缰绳不敢走过楼门。状元在马上心中惆怅，这可惊动了左右同行的新科贵人。他们连连问年兄为何停马，前面有女子要招亲呢。一边说着话一边先行往前走，恨不能加上三鞭好去看那美丽的女子。年轻的状元微微皱眉，斜挽着玉鞭不敢前行。想要做这潇洒风流之事，又怕耽误了梁家小姐的终身。正在迟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有一对喜鹊传来好消息。它们飞舞盘旋在黄罗盖周围，抖着尾巴挠着身子不停地鸣叫。君玉一看心中大喜，这分明是上天有意让他们结成婚配。既然已经到了高楼之下，又何妨做一个乘鸾跨鹤之人呢。想到这里便扬鞭催马，一骑先靠近了彩楼门。

楼上早就把珠帘卷起来了，侍女们催促着赶快行动。侍女们说道：“小姐快些抛下彩球，你看那边状元已经到了。不要怠慢，不要停留，错过他就会抛中别人了。”小姐听了忧愁地皱起眉头，看到了金鞍白马之上的俊俏郎君。他春风拂面有着桃花般的面容，微微带着喜色像柳叶的痕迹。美貌风流看起来很面善，仔细端详却又不是射柳夺袍之人。伤感失落，芳心大乱，双手笼在翠袖里一动不动。暗自叹息自己真是薄命，今天不能成就梦中的盟誓。状元如此风流的相貌，可苦了自己与他无缘不能结亲。皇甫郎君你在哪里呢，让我把彩球抛下给谁呢。郦郎作为婚配对象不是没有意愿，可是梦中的盟誓不能更改啊。彩楼之中，可把素华梁小姐难住了；也急坏了在一旁侍立的丫鬟和妇女们。她们呼喊着小姐，叫着千金，急忙捧着彩球送到小姐面前。只见这位美丽的小姐真是烈女，芳心不定暗自沉吟。冰人月老的话含糊不清，这梦里的姻缘到底是真是假呢？之前替嫁给刘国舅，因为冤仇沉重所以想要轻生。状元和我没有嫌隙，难道好好地招亲还会丧了性命吗？这位多情的烈女心中不能安定，忽然下定决心自己呼喊自己的名字。

“啊唷，苏映雪呀苏映雪，既然首次捐身，此番也该守节。岂可为状元之貌，欲移魂梦之盟？”

小姐这时正端着美丽的面容，彩球拿在手中望着人群。秋波并不看向那些新科进士，展开手中的锦帕将彩球抛向空中。百姓们一看都踊跃起来，东挤西撞乱哄哄的。

“啊唷唷，彩球下来了，快抢快抢！”

随着这一声呐喊大家都开始争先抢夺，双手高高扬起眼睛看着天空。大家都抢着彩球不肯罢休，恨不得彩球直接飞到自己手中。状元在马上心中惊惶，梁世妹抛球的方式还没有完全施展。看这情形应该是要朝下打，却向上丢到了半空中。彩球落下众人都来争抢，只担心这样会有误了这鸾凤良缘。君玉一想便抬头观看，只见那彩球没有坠落还在空中盘旋。像翠锦斜翻天花乱坠，又似带着云霞翠络的边缘。映着日光发出灿烂的光辉，披着云彩摆弄着光影色彩更加鲜艳。一阵天风从空中吹来，打中了，高高跳过龙门的郦状元。

梁小姐一看到彩球打中了状元，不禁面容失色。早有四名侍女，笑嘻嘻地快速走下高楼。

珠帘垂落玉钩摇晃，侍女搀扶着小姐飘动着翠色的衣袂。一到厅前参拜相国，梁公听到禀报心中满是欢喜。咧开嘴角，舒展眉梢，连连说道孩子福分很高。站起身来呼喊左右侍从，快去请状元下马进到厅堂里来。素华小姐迈着莲花步，低着头默默无言泪水快要流出来。景氏夫人得知喜讯，赶忙亲自来迎接小姐。

“啊唷我儿呵，恭喜了！”

高兴地抛球打中了状元，上天没有耽误你的姻缘。相府的小姐配给新科状元，真的是非常般配没有二话。太太说完脸上带着笑容，梁小姐羞涩的面容已经浮现出如雪般的腮红。迈着金莲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立刻卸下浓妆换上素衣。斜坐在一旁内心慌乱，如痴如醉默默无言。今天的事情该怎么办才好，必须再次去赴黄泉了。暂且不表内堂的梁小姐，先来说说外面的事情和缘分。状元接住从楼中抛来的彩球，又惊又喜地把彩球放在袖子里。百姓们难以放弃争抢，大家散开之后就不再观看了。一班新科贵人都来祝贺，早看到相府的家人拥上前。这一个，单膝跪地收起马缰绳；那一个，低着头双手接过马鞭。和颜悦色、殷勤地邀请，说丞相老爷正在等候状元。君玉整理好帽子急忙下马，回头拱手告别同年之人。端正地直接走进仪门内，迈着从容的步伐踏上玉砖。早看到老师梁相国，走下台阶迎接进入厅堂。状元垂着袖子深深行礼，含着笑容弯着身子开口说道：“我不过是三楚之地略有才华之人，惭愧地参加考试，感恩老师您，一朝把我选拔出来进入朝堂。没想到彩球打中成为您的门婿，深深惭愧难当这乘龙快婿之贤名。恩师您现在就登上主座吧，我这个女婿应该拜见岳父大人了。”说完走上前安放好两个座位，想要请岳父接受拜见之礼。梁相国说行平常之礼就好，等到花烛之夜再拜岳父。今天是天赐良缘被彩球打中，老夫很庆幸得到这样一位英才。门下的弟子能如此正合我意，乘龙快婿又才貌双全。慢慢地还需要烦劳他人做媒，选择日期下聘礼结成良缘。婚姻之事应该仔细斟酌，六礼不能草草完成。说完在厅前按照宾主之礼坐下，用朱盘献上一道香茶。状元立刻命令家人进来，到师母面前请安。然后举起茶杯先拱手，乌纱蟒服显得容貌端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