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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孟丽君

嗯,东邻西舍的人们,你们还敢张狂地说话吗?快点出来看看,迎娶孟小姐的花轿已经过来了!

一边笑着一边前行,左右的邻居都不吭声了。仪仗队纷纷快速前行迎接,不一会儿彩轿就到门口了。三声花炮响过新人就到了,一直进到侯门才停下来。打开轿门之后搀扶出小姐,喜娘扶出了这位假千金。又请刘奎璧赋诗,这位国舅此时满心欢喜。回头偷偷看新媳妇的容貌,就好像是一位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夫人。心中充满喜气,满脸欢喜,并肩站在红毡上靠得很近了。刘国舅,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孟千金,满腔怨气转为伤心。这一个,身穿蟒袍玉带是个风流之人。那一个,穿着凤袄湘裙是个美丽的女子。天地参拜完后互相交拜完毕,钦差祁相已经登上厅堂。端端正正地坐在金交椅上,他本来就是,奉了圣旨做媒人格外尊贵。

八拜结束后才拱手行礼,称赞一声,真是郎才女貌的好姻缘啊。厅前祁丞相退了出去,屏风后面才邀请顾太君出来。穿着蟒服朝裙,一副多福的面相,端端正正地坐在高厅的右手边。东边空设着刘侯的座位,儿媳登上红毡行礼。顾氏夫人心生喜悦,回了半礼叫新人平身。各位亲戚长辈都参拜过后,郡主才从画屏后面出来。轻轻的衣衫衬托得格外雅致秀丽,淡淡的妆容配上珠翠更显娉婷之态。江妈搀扶着来到高厅上,姑嫂并肩行礼完毕。燕玉心中微微喜悦,没想到孟氏果然重婚了。少华要是有飞黄腾达之日,正室的位置还应该让我来坐。不是我有非分之想,丽君已经是我家的人了。不说郡主心中所想之事,且说刘郎暗自高兴。一看到新人行礼很久,怜惜她的脚必然会疼。想要叫左右的人拿来交椅,又担心各位亲戚会发笑。正在犹豫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笙歌奏响把新人送进了洞房。

在望明楼上交杯饮酒,国舅在这中间看到美人。那如同月亮般的美貌和花朵般的容颜让他眼花缭乱,恨不得立刻就牵起她的手亲昵地称呼。仔细端详正是楼中的女子,微微察觉到她那桃花般的面容好像带着嗔怒。正在恋恋不舍难以割舍的时候,外面有人来请他去陪宾客了。

乱哄哄的,不一会儿女眷们都一起来了,她们笑着频繁地说要看新人。只见金钩上悬挂着绣幔,牙床上端坐着美丽的佳人。珠冠遮掩着如同芙蓉般的面容,凤鞋在水浪般的裙子下若隐若现。美丽的身材更显婀娜,妖娆的体态更加玲珑有致。低着头垂着衣袖坐在牙床上,就好像是仙女从彩云上降临。女眷们异口同声地称赞美好,真的是有才有貌的一位夫人。

多娇的郡主心中想,这还不算倾城倾国的第一名。她和我相比没有高下之分,自然还有更美的人。虽然有这样的风流美貌,但也算是非常出众的了。郡主暗自思考评价着她的美貌,早就听到传请去饮酒了。

各位亲戚们都一起出去了,都对新人孟丽君表示谦让。映雪这个时候又羞又怒,暗暗地咬着银牙皱着眉头。恨不得立刻拿尖刀斩杀刘奎璧,做一个三贞九烈的女子。无奈喜娘催得很急,只好起身又走出洞房。

在画堂里谦让座位后赶忙安排就座,首席应该推让给孟丽君。玳瑁屏风闪烁着,灯光有些纷乱,珍珠帘子卷起,盘香的轻烟袅袅。戏班子演戏很是热闹,宴席散的时候还没有点灯。

新媳妇进入房间更换便服,卸下冠冕解下衣带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在罗帏深处端正地坐着,喝了一轮百果香茶。郡主过来陪着一起叙话,微微含笑开启红唇说道:“我长久以来就仰慕你的才名很重,今天是什么缘分有幸认识你。贤嫂如果肯垂教于我,我日后应当拜您为先生。在闺房里常常相伴需要双方同意,在书案前亲近相待要一条心。”

“你有没有把诗集文章带来呀,我可惜还没有听闻过呢。我哥哥也算是精通文墨的,在闺阁之中吟诗早就有了名声。古话说夫唱妇随,哥哥有福分能配上有才华的人。望明楼靠近昆池的水,春夏秋冬的景致都很新奇。贤嫂什么时候如果想去游玩赏景,希望能看到你胸有成竹写出的佳作。”新人听到这话抬头看,仔细打量这位多娇的佳人也暗自评价。我看这位佳人刘燕玉,温柔娴静不像是出自奸恶之门。她提到楼靠着昆明的水,一定要留神把这一点记在心里。如果过一会儿难以下手,就干脆把命丧在池中。既然是冰清玉洁的女子,死在寒冷的池水中也不辱清白。映雪心中有了主意,轻轻回答声音如同黄莺啼叫。“姑娘不要羞于称呼我为贤嫂,我有什么才华敢妄称有名。能够见到你的芳容真是万分幸运,还希望你能多多关照。昆池的风景从来都是很美的,这里靠近水边又有何妨。如果和楼距离不远的话,想要去游玩一番来舒缓心情。”

多姣郡主面带笑容,连连说道:“奴家来为你引路前行。就在后面的楼上眺望,山光水色看得最为分明。”说完迈着小步殷勤相请,映雪跟随着缓缓前行。

一到后面的楼上抬头看去,窗户明亮,几案洁净,一尘不染。推开朱红色的窗户,春风拂面而来,倚窗眺望滇池,景致十分新奇。绿水滔滔地环绕着堤岸,青山层层叠叠,山峰穿出层云。晚霞中微微露出一弯纤细的月牙,茂密的树林高高地遮蔽着隐隐约约的飞鸟。织女织机的丝线留下了胜迹,石鲸的鳞甲呈现出奇特的形状。流淌的泉水不断,千条碧流,野草无边无际,两岸一片青葱。一眼望去寒波清澈见底,今天正好在此赴死。苏娘不觉心中如同撕裂一般,偷偷地用香罗手帕擦拭泪痕。暗自叫了一声我好苦啊,原来这条命就要丧在这池边了。心中想着抛下了,中年的老母亲就要来寻死。

真的是,薄命红颜中的第一人啊。皇甫郎君知道吗,我不会辜负梦中的盟誓。佳人内心如同被刀绞一般,眼望着滇池暗自流泪。就在窗前的交椅上坐下,拖延着不肯进洞房的门。

只听到外面传来靴子的声响,国舅掀起帘子往里面走。已经更换了便服、方巾和冠带,是一位风流潇洒的郎君。满含情意地走近楼窗之下,满面春风地开口说道:“我说妹妹你到哪里去了,原来在这里游玩观赏昆明池啊。晚风寒冷,罗衣单薄,是不是要关上楼窗再向外走呢。”郡主笑着连忙问嫂嫂,这个时候是不是要掩上窗户呢。少年国舅微微一笑,醉眼只看着美丽的丽君。映雪顿时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微微带着娇嗔。于是郡主起身,含笑告辞后就自行离开了。

楼上只剩下刘国舅,回头观看佳人的容貌,不禁春心萌动。赶忙走上前,就开口说话,卖弄着风流地称呼“爱卿”。昔日夺袍的时候曾经见过面,隔着花丛的阴影,秋波暗送最为含情。老天不肯成人之美,反而让宫袍归属于别人。皇甫少华穿上宫袍去参拜岳父,我只能低头,名声扫地。那时候,你还在楼中观看,大概贤妻你也心中不平吧。自从在楼窗相见之后,可怜有好几次暗自销魂。梦中魂魄常常与你香肩相并,恍惚间好像看到你莲步走来。在梦中变幻着成婚了三四次,醒来后依旧独自拥着被子。媒人因为体谅我相思之苦,为你我重新牵上红线。盼到一封皇帝的诏书下达,果然在花烛之夜见到了你。天长地久成为夫妇,何必害羞不说话呢。希望你能在窗前跟我说句话,也能让我刘凤年心满意足。

说完就想要拉扯香罗袖,映雪在这个时候不敢耽搁。心中暗想尖刀拿不到,刘奎璧,身材高大且是将军,力气很大。今天只好投池而死,辱骂这个冤家来解解恨。映雪佳人想到这里,从沉香椅上起身。一皱蛾眉想出一个恶计,双眼圆睁带着严厉的嗔怒。银牙咬得乱响,如同婉转的黄莺发出一声呵斥:“刘国舅,还不后退!谁是你的芳卿妻子?你这个欺心的贼子,你听我来说!”

当年比武争夺宫袍的时候,你就应该,量力而行以免自找苦吃。既然不能三箭射中目标,又有什么可嫉妒的,何必气难消呢。身为世子却违背天理,你想想为什么要烧花园。要不是皇甫少华逃得快,就在那小春庭内就命赴黄泉了。一次不能得逞就应该追悔,可恨的是,你又使出奸诈险恶的计谋。也不知道,你是怎样和彭抚院私下勾结的;害得他们一家人被捉拿押解差点被杀。这些事情就不多说了,为什么,还请旨前来降下灾祸。啊呀仇人呀!我本是出身官家,门第并不低,重婚这样的事怎么能容忍提起。只因为难以违抗君王的旨意,才忍气吞声委身于此。善恶到头终究是有报应的,只怕你,前程难以保住而且地位低微。抢夺别人的姻缘该当何罪,放火行凶难道是假的吗。孟丽君,今天到这里来就是准备一死的,你这个狂徒赶快退下不要迟疑。佳人说完花容失色,看了看,两扇楼窗想要纵身跳下。这一顿责骂使得国舅顿时红了脸,双眉倒竖,怒气冲天。

啊唷孟丽君这个泼妇!你竟敢这样恶毒地骂人,我刘奎璧有什么短处,反而被你这个贱人这样胡说八道!

不过是司马家的一个女子,有什么尊贵之处就如此张狂。像你这样,没有廉耻的娇艳女子,就该配那种背国忘家的反叛之人。仅仅有一点小小的才名被天子喜爱,才刚刚被赐婚结为夫妇。我本就是,奉君王的圣旨成为夫妇的,还说什么,作恶行凶罪该如何担当。好好地从现在起不要任性,夫妻之间依旧互不伤害。荣华富贵应该知道满足,难道说,还想去法场被砍头吗。国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气坏了,有三贞九烈的苏娘。

啊唷你这个匹夫呀!我孟丽君今天来到这里,愿意拼上一条命,善恶到头终究是有报应的,只是早晚的区别罢了。

我愿意在楼中舍弃性命,和你之间的冤仇绝不放松。在人世间不留我这轻薄的性命,阎王应该会顾念我的痛苦哀伤。灵魂不散每天环绕,怨气难消日日冲击。拼上这一身保全名节,闹得你,家破人亡就在眼前。仇人如果不相信苦难即将来临,那就看看,暗中佩戴的用来行刺的利刃。烈女说完就回转玉手,拔出尖刀带起一阵寒风。大喝一声你看,凭空投掷出去,击中了刘家国舅的面容。奎璧说声不好,来不及遮挡,脸都红了。只看见,毫不犹豫地悲声一唤,就跳出了两扇楼窗。翠色的衣袖飘扬着遮住粉面,湘裙摆动露出金莲。悲悲切切的,在这一瞬间满脸哀愁,凄惨无比,如同美玉破碎珍珠沉没。一下子没来得及拉住佳人的身影,只听到,凭空一声响亮落入了流泉之中。望向江上已经没有了人影,不见了,一位如同瑶台阆苑中的仙子。奎璧一个人心中大为惊骇,刹那间,魂灵直直地飞上了九重天。

哎呀,不好了!孟丽君坠楼死了!我大声呼喊,望着清澈的水流,只见那水面翻腾,涌起层层波浪。她那翠绿的发髻和美丽的容颜已经看不见了,寒风凛冽,仿佛整个秋天都变得寒冷起来。窗前的刘奎璧吓得脸色大变,大声呼喊着,急忙跑下楼去。仆人和侍女们都惊慌失措,纷纷跑来拉扯着袖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刘国舅的双脚慌乱地跺着,脸色变得通红;他大喊一声,孟府的千金坠楼了。妇女们和侍女们都在喊叫,纷纷涌向前去。夫人正准备询问事情的缘由,突然听到刘奎璧悲痛地呼喊着事情的经过。他说:“不要拖延,人命关天,灾祸无穷。家将和家人在哪里?快去驾船救人!”夫人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刘奎璧,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惊呼道:“孩子,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忧虑?我们刚刚成亲,好好地迎接新娘,现在是谁要投水自尽?

国舅心中惊疑还未平定,喘着粗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从头至尾诉说了一遍。夫人听后脸色大变,只吓得两手冰冷,冷汗直流。她在中堂瘫倒,难以挪动身体,刘奎璧心中慌乱,只能自己想办法应对。

刘奎璧飞奔到前厅,召集家丁和家将,让他们赶快驾驶小船到昆明池去打捞救助孟丽君小姐。随后和太夫人等人,一同到楼上去查看情况。就在这个时候,刘燕玉也知道了这件事,匆匆忙忙地和江妈一起到外面来。

美丽的女子着急地迈着小脚,眼中含泪,叹息佳人就这样舍弃了性命。坚守贞节舍弃生命是大义之举,坠楼舍命投入清泉之中。孟丽君今天能这样做,只是担心自己将来也会这样。如果真的要再次许配他人,我怎么会轻易忘记画扇上的旧姻缘呢。如果我日后也遭遇这样的事情,正好可以和你,魂魄在九泉之下相依相伴。刘燕玉伤心地流下痛苦的泪水,恨不得,放声大哭呼唤孟丽君。匆匆忙忙来到高楼上,靠在窗前向外张望。顾氏一看到刘燕玉,带着嗔怒连连责骂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哥哥好好地成婚,谁让你,突然把她带到这里来。现在她坠楼投水了,孟家要是来讨命就要你来偿还。

看到她就让人生气,赶快离开我的面前。奎璧恼怒得直跺脚,皱着眉瞪着眼责骂刘燕玉。滇池的风景经常能看到,有什么稀奇的还要约她来看。现在孟丽君投水了,不用说,打官司的事都要你来承担。说完恨恨地咬牙,愤怒不已,恨不能在楼里就把她按倒打几拳。刘燕玉被气得不行,通红的脸蛋上泪水像泉水一样流下来。江妈私下里拉着她的小手,连连劝说小姐忍住不要说话了。

当下众人都向远处张望,只见几只小船扬起轻帆。当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那一片火把和灯球把天空都照亮了。火把乱乱地点缀着长桥,在水面上前行,人们一起登上大船的宽阔船板。远远的喊声震动着滇池水,大家都仔细地在清澈的水流中寻找。正在匆忙打捞救助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周围变得黑漆漆的。岸边的绿树被吹得呼呼作响,池子里的清波翻涌滚动。百尺高的浪头冲向天空,层层云雾笼罩着寒冷的山峦。天地旋转,星辰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鬼哭神嚎,整个宇宙都颠倒混乱了。

几艘小船在狂风巨浪中摇摇欲坠,时而倾斜,时而端正,眼看就要翻覆。狂风把它们吹得团团转,船上的人叫苦连天,呼救声悲切,活命难啊。突然,一个大浪猛地袭来,朝着明楼的方向,水势汹汹上涨。顾氏夫人全身湿透,国舅的衣服也湿了个精光。燕玉这位美丽的女子吓得连连后退,惊叫着说情况不妙,花容失色。浪花拍到她的脸上,反而让她的桃花般的脸颊显得更加鲜艳。顾氏夫人不断叫苦,孟家小姐也难以自救。她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快去传话,不要再尝试捞取什么,以免大家跟着翻船。等到天亮,她要前去报信,看看燕玉的父母会怎么说。如果他们想要回亲生女儿,她就打算把燕玉赔给孟家,以此了结这段恩怨。郡主听了这话心里非常着急,眼泪汪汪地,上前拉住母亲的手央求。她说自己年幼无知,不懂母亲为何会这样想。如果要把她赔给孟家,那谁来疼爱她、照顾她呢?她请求母亲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宽恕她年幼无知。说完这番话,郡主先哭了起来,然后就甩袖下楼去了。

刘奎璧满脸嗔怒睁大眼睛,说道:“你没事就赶快回房去!哭哭啼啼的真让人厌烦,弄得我现在没了主意,心里更加慌乱了。”郡主又气又羞,就和乳母转身回去了。

这时国舅慌忙出来,独自坐在高厅上传达命令:“赶快把船划回来,不要耽搁,狂风卷起浪头恐怕会把船打翻。”家丁和家将把船划回来,转眼间,浪停了风也平静了,不像之前那样。刘奎璧凄凉地坐在大厅上,思前想后,愤怒到了极点。“啊唷,气死我了!用尽了心思和计谋,眼看就要成功却又失败了,真是让人伤心。今天眼看就要结成夫妻,谁知道孟家女子投水丧了性命。不能如愿以偿与佳人结为伴侣,还得想办法解除冤仇。这本是洞房花烛的良宵之夜,却变成了牵涉人命的大事。想起来就非常可恨,我刘奎璧,生不逢时,白白做人了。”正在咬牙切齿的时候,家将前来回复主人。都说在水里捞不到人,很可能是被水流到别的地方去了。

当时刘奎璧回到后面,又气又恼,脸也疼了起来。只见两个陪房的仆妇,假装呼喊哭泣着孟丽君小姐。夫人反而殷勤地劝慰,再三央求她们才停止了哭声。这一夜夫人完全没有入睡,一心只等着传来的噩耗。过了一会儿已经到了黎明时分,立刻派遣家丁快马进城。还有那两个陪房的仆妇,急忙乘坐两乘小轿,像风一样地赶去。夫人和国舅心烦意乱,就怕孟府的亲人上门来闹事。

暂且不说刘家担惊受怕,先说说僮仆去报信的情况。他们纷纷赶到尚书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也升起来了。府里内外的人都已经起床,乱哄哄地正在梳头洗脸喝茶呢。两个仆妇匆忙进去,跪着向尚书太太禀报。气喘吁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顿时全家人都被吓倒了。孟公和司马跺脚,韩氏夫人泪流满面。在堂内放声大哭,哭喊道:“傻孩子为什么要轻生啊。”这中间苏娘子被吓得不轻,又悲伤又惊恐。

“啊唷姑娘呀,你怎么投池死了!

皇上御赐的婚事这等荣耀,嫁到侯门为妻是多么有威严仪态。为什么这么糊涂,这么痴迷,竟然从高楼坠落丧失了性命。辛苦哺乳三年都白费了,相伴多年却突然分离。我原本以为,姑娘已经完成了终身大事。到如今,一场风波如此凄惨。为什么痴心到这个地步,轻易地就把性命丢到沟渠之中。乳娘哭得心如刀绞,眼泪像珍珠一样湿透了衣裳。口中叫着姑娘心里却在责骂这个女孩,小冤家,今天死得太奇怪了。你又不是皇甫家的女子,又何妨做了刘家国舅的妻子呢。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就寻了短见,是穷人福薄没有根基吧。想来是命苦难以消受这样的福气,所以才被鬼使神差地丧了命。我原本还十分高兴,只以为你,嫁到好人家是占了便宜。谁知道一旦听到这个噩耗,让我原本快活的心变得凄惨无比。死得这么不值得谁会怜惜你,自己把性命交给了水神冯夷。”

乳娘气得直跺脚,连连怨恨,又气又苦,边哭边啼。翰院的夫妻得知消息后,章飞凤大惊失色,叹息着苏姬的遭遇。“啊唷可怜呀!怎么一点主意都没有,从高楼坠下又跳入水波之中。人命关天可不是小事,应当尽早安排应对。等我闹到刘侯府去,也让刘家惧怕我。然后让公公上一道奏章,要他偿命又能怎样。”章飞凤,蛾眉倒竖,先就生起气来。孟嘉龄却冷笑连连,觉得她的主意太疏漏了。“咱们本是司马家的人,并非下等之人,和世间的农夫村夫不一样。私情也好,官府论断也好,都要依据公论,何必要打到刘门去索要小姑呢?孩子出痘疹需要照顾,我劝你,积些阴德给魁哥吧。”简短的几句话就阻拦住了章飞凤,少夫人,不敢再多说违背丈夫的话。

当下孟尚书夫妇收拾准备一同前往,吩咐外面准备好轿子和马匹。韩氏夫人叹口气说道:“苏娘子,我和你都是一样的苦命。小姐私自逃走还能说是守节不肯重婚,也就罢了。怎么映姑娘又要寻短见呢?就算她是小姐的仇人,你和她又没有冤仇,何必坠楼自尽呢?这么痴心,这也是我们家害了她。苏娘子,你不要悲伤,少不了在我这儿让你安度晚年。”

窦氏含着悲痛,眼泪像麻线一样不断,连连说太太这话不对。“痴心又福薄就该死,怎么能说是夫人害了她呢。主母您自己放宽心不要痛哭了,只希望千金有一天能回到家。要说映姐捐躯的事,我就当自己没有生这个女儿。倒是主人要到刘府去,这番口舌之争可不容易。”窦氏乳娘深深怨恨女儿,尚书夫妇自己也叹息不已。报告说轿子和马匹都准备好了,转眼间,乱乱哄哄地出了衙门。

孟司马高高地骑在宝马上,身边簇拥着八个家丁。韩夫人独自坐在鱼轩里,身后跟着四名仆妇。一行人浩浩荡荡,不停地朝着刘府而去。

孟司马夫妻坐着轿马前来,前呼后拥,一刻也不耽搁。刘家的僮仆们心里慌乱,跑到跟前就在街边绕来绕去。大轿还没被抬到,这家丁就赶忙去通报,一点也不敢拖延。乱敲云板后丫鬟前来询问,禀报说:“司马夫人已经到了。”顾氏慌张地朝外走,刘奎璧心惊胆战地走出庭阶。夫人冷笑一声,叫婢女说:“快去请郡主出来。孟家的人都已经到了,少不得要还给他们一个女子。”丫鬟答应着赶忙去请,刘郡主却紧闭房门不肯打开。连连叫乳母说:“妈妈你不要在这里了,出去到厅里打探情况,不要拖延。夫人话里好像在推托我,你应该保护我免受灾祸。”乳母应声赶忙出去,这位佳人朝着门坐着,泪水满腮。

不说郡主担惊受怕的事,先说夫人走到外面来。迎到高厅抬头看,已经看到尚书夫妇走上庭阶。夫人着急却又难以回避,只能从头开始行礼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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