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奎璧在家中心里懊恼烦闷，满面愁容一点也不开心。担心进喜遭受严刑拷打，把所有的实情都吐露出来。如果得知是我放的火，他家肯定会向皇帝上奏。朝廷的法令分明，就算是皇帝也难以袒护。暗暗心惊好像失去了什么，在屋内团团转。江妈心里猜到他的想法，掀起帘子看看天。紧皱眉头说不好了，已经过了中午太阳都偏西了。难道进喜遭遇了灾难，因为被拷问所以还没回来。公子刚才就应该直说，为什么胆小不敢开口。又不是真的伤天害理，是我的儿子放的火。家里家外的家丁不少，为什么单单推给进喜呢。皇甫大人实在是尊贵显赫，竟然让侯府都惧怕他的威严。公然把进喜带到衙门去，肯定是要仔细追问缘由不会放松的。也是进喜该倒霉，今天平白无故遭受奇冤。孩儿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拼了这条老命。乳母江妈埋怨主人，旁边的郡主也开口说话了。如果进喜真的被审问，只怕他心慌会说错话。皇甫总督要是作对，肯定会向皇帝上奏。爹爹虽然是侯爵，只怕君王国法森严。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种事，花园起火实在是奇怪。这时奎璧心里烦恼，脸上带着忧愁又带着惭愧。只见丫鬟们一起喊叫，乱喊三嫂进哥回来了。江妈听了心里高兴，奎璧急忙向外看。进喜掀帘进来称呼世子，装出的样子实在可怜。帽子歪戴着容颜憔悴，袍袖低垂着气力微弱。扯下手巾假装擦眼睛，说道：小的该死被牵连了。随着他们被带到衙门里，立刻升堂审问这件事。我说不知道里面的事情，总督发怒就下命令。这时夹棍扔到前面，转眼间长鞭就摆在一边。吓得小人心胆都碎了，已经不能飞回家来免受伤害。正在着急没有办法的时候，恰巧他家公子回来了。不知道公子是怎么回来的，只听到公子轻声对总督说话。当时就被释放回家，能保住这条命已经很难了。进喜说完又擦眼泪，刘奎璧，一股怒气涌上眉梢。顿时改变了平常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身体发抖。暗暗一思心中大怒，用靴跟乱跺咬牙切齿。

啊唷皇天呀，我刘奎璧好生气愤恼怒！

只是因为想要报仇，所以假装情意相投。整天邀请少华去欣赏美景，昨天又请他去划船。刚刚高兴得到了好机会，没想到还是白费心机。白白送掉了小春庭一座，那个冤家，仍然保住性命没有死。

啊唷，少华呀，你竟然能够逃出花园，让我一下子失算！

大概是还没有上床休息，起火冒烟的时候他就已经逃走了，所以平安无事地回去了。大概是猜到了我使的计谋，因此潇洒地独自回去了。如果他家知道了详细情况，必须要早早再想办法。

咳，这就叫做想做大事却没做成，反而搞得一团糟。

如今事情紧急不能耽搁，必须要在这中间格外小心。如果不是我们家先采取行动，恐怕皇甫家会向朝廷上奏。既然事情已经难以私下了结，就只能豁出去侯门的地位拼一拼了。奎璧暗自思量心中充满恨意，江妈故意开口说话。他家公子逃回去了，看他的样子有没有受惊？进喜回答说真是可叹，衣服烧焦帽子破损还带着灰尘。亏他能逃出花园，真是死里逃生如同重生再世之人。奎璧听了这话稍微消了点怒气，说道：辛苦你白白受了一场惊吓。幸亏保住了性命，这件事和刘家没有关系。进喜告辞后急忙退下，江妈随后转身回房门。重新盘问自己的亲生儿子，才知道在堂前没有遭受刑罚。得到黄金真的很让人高兴，况且还说日后会报答这份恩情。救人一命功德无量，不怕他年少以后没有成就。

进喜详细地讲述皇甫少华所说的话，乳娘私下里告诉刘燕玉。娇美的女子听了这些话心中欢喜，感激思念多情的皇甫君。将来他功成名就肯定不会辜负自己的感情，这次很庆幸订下了美好的姻缘。从现在开始静静地对着菱花镜，这双眉，什么时候等公子回来再画上美丽的眉痕呢。

晚上在夫人的房间里休息，独自坐在窗前却睡不着觉。烛光摇曳，透过纱窗隐隐约约，更声响起，夜色沉沉。刘奎璧一颗心只朝着邪念的方向走，各种各样的坏主意都从心中产生。过了很久起身急忙剪了烛芯，研磨浓香的墨汁来写信。孤单一人想不出好办法，竟然写了快件书信告知父亲。如果爹爹能够做主，何必担心皇甫家向朝廷上奏。当下主意确定好了，提起笔来连续书写，字体半草半真。不肖孩儿恭敬地叩首三次，向严厉的父亲大人禀报知晓。

自从跟随慈母回到家乡，不敢因为玩乐而耽误自身。不知不觉已经长到十六岁，母亲烦劳舅舅为自己提婚。同乡有个姓孟的在兵部任职，他有个多才多艺的女儿叫丽君。因为倾慕她的美名所以请求婚配，凑巧又有一个媒人前来。云南总督皇甫敬，和我们家是交情深厚的世交。他有个儿子叫少华，年纪十五岁，和我原本也是往来频繁。总督大人也请秦方伯，到孟家说合这门良缘。两家求亲难以只答应一家，孟公无奈只好妥善调停。在后园广泛种植垂杨树，竟然把宫袍挂在树林里。用柳叶金钩大多射中，红袍一断就可以成为披袍之人。两家打赌射三支箭，射中者就能和孟丽君联姻。奎璧自己心想接受了父亲的教导，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能不扬名呢。季春初四亲自前往，相约一同到司马门。我这个不肖之人当场射中三箭，少华愤愤不平反过来相争。彼此都还没有完全施展平生的技艺，不能让你独自逞强。他果然也知晓奇妙的技艺，接连三箭射断了红绳。昂首挺胸就成了披袍之人，登上花亭拜见岳父大人。兰谷孟公认他作女婿，竟然把我当作外人。孩儿我一气之下回到家中，过了几天就听说聘礼已经送出去了。

孟家只敬重皇甫敬，不知道还有我父亲存在。侯门的女婿之位被别人占去，四处相传成为奇闻异事。我这个不肖之人枉为侯爵之子，闲居在家乡却被人欺凌。今生如果不能娶到尚书之女，就会千古流传落下不好的名声。就算以后再续娶他人，我们家也已经失去了清白的名声。孩儿我立下志愿先把话说明，永远守着空房不再成婚。如果能让丽君许配给我，才能稍微洗去羞耻的形象。不仅把这件事急忙写信向家里报告，还有奇特的事情要禀告父亲。孩儿我没有怨言而且更加慷慨，不会因为私人恩怨断绝朋友情谊。所以经常去邀请皇甫少华，暂时化解深仇一起谈心。偶然因为划船游玩天色已晚，留宿在园中的小春庭里。

外祖母去世后，我就随着母亲回到舅舅家。家里没有人只有一个妹妹，内堂的事情难以顾及外堂的情况。庭院中突然遭遇火灾，家中的童仆把救火兵都召集齐了。大家一起用力扑救才将火扑灭，拨开灰烬却没发现多少尸体。他家的仆役都亲眼看见了，就立刻向衙门报信。总督亲自前来查看过后，反而怀疑是有人故意放火来烧庭院。他说话刁钻狡猾让人难以忍受，做事威严的样子很是吓人。只审问家丁江进喜，说他肯定知道其中的内情。立刻就把他带到衙门去，严格审问情由还动用了大刑。正好皇甫少华回到家中，那家僮被放回来的时候很是可怜。虽然进喜被放回来没什么事了，但皇甫家当天就要进宫告状。竟然说我因为怀恨旧怨，就胡乱放火焚烧庭院。我想自己一个人难以做成大事，所以写了快件书信告知父亲。虽然这属于不实之言不值得害怕，但是恐怕皇上会信以为真。父亲您在京城一定要留意，不要等到皇甫家先向皇上奏报。如果他们告状的人已经到了，即使我们家有势力也难以应对。因为我一气之下生了病，可惜我们侯门之人如今这样的境地还不如他人。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禀报清楚了，希望祈求父亲您尽早想办法调停。这封信您阅读的时候应该保密，恭敬地向您请安并详细说明情况。写完之后重新看了一遍，皱着眉头自己也觉得心虚愧疚。转身把信放在床头旁边，明天密封之后就寄出去。事情做完之后脱下衣服回到寝室，一夜平安无事又到了天亮。

第二天，刘奎璧把书信密封好，就吩咐家人俞二赶快前往京城。给了二十四两路费让他去送信。然后又回到顾宅，送外祖母入殓之后，就和夫人一同回去了。从这以后也经常到皇甫衙门中去探望，皇甫少华找借口不见他，于是两个人也就渐渐疏远了。

自从开始平定天下，统一华夏和四夷成为大元。君主从谏如流真是圣明的君主，任用贤能去除奸佞端正朝廷风气。没想到这一年皇帝驾崩，在位时间悠悠长达二十五年。哀伤的诏书一传出天下人都知晓了，悲痛的哭声四处响起震动山川。满朝官员穿着孝服前往皇宫，皇帝的灵驾和幡旗送回陵寝。册立王孙帖木耳，确定宗庙的庙号开始治理江山。在黄金宫阙下参拜新君主，在白玉台阶前给旧官员加封。刘氏燕珠成为国后，在昭阳内院侍奉皇帝。加封国丈名为刘捷，让他执掌朝廷大权。皇帝赏赐蟒袍和玉带，恩赐彩缎和金冠。刘侯拜谢皇恩之后，满朝的大臣都来到他的府上。宝马纷纷前来庆贺，一辆辆华丽的车子前来参拜。皇亲国戚人人敬重，有权有势的人个个来攀附。义婿干儿都来送礼，侯门每天都大开筵席。这种富贵和以前不能相比，真的是人间第一等的神仙般的生活。正在衙门中欢乐的时候，云南有人到来献上书信。

刘国丈正在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人禀报说云南的信送到了，他吩咐把送信的人叫到内堂来问话。这个刘公一共有四个姬妾，其中有一位周淑娘，最近又生了一个公子，小名叫贵哥，刚刚满月。她又依仗着宠爱当家管事，上上下下都称呼她为姨太太，果然比其他姬妾更受宠。当时刘侯正抱着小孩儿玩耍，很快就看到家人进到里面来叩头。

刘侯抱着孩子就开口说话了，让家人起身不用参拜。问世子夫人是否安乐，云南有什么大事。家丁呈上书信，禀报说家里近况安好。国丈就让俞二退下，转身把小孩儿递给别人。各位姨太太赶忙拉过金交椅，坐在靠近珠帘的地方拆开信来看。逐字逐行看了一遍之后，立刻大怒，脸色都变了。

国丈看到信中的内容后十分恼怒，他觉得刘家现在已经是君侯之家，地位显赫，不再是平常的低等人家。自己的儿子求婚竟然不被应允，对方推三阻四的行为实在是让人羞愧。射袍的时候既然已经射中了，可那个老家伙竟敢肆意妄为另作他求。两次许配婚姻真是可笑，你难道把刘家当成普通人家了吗。既然不愿意联姻，当初又何必用赌射来作为由头呢。三箭射中之后仍然反悔，你分明是故意轻视厌恶我刘侯。如今我的女儿受宠成为尊贵之人住在皇宫御苑之中，她的丈夫成为皇帝坐上龙床。论起来刘家也有三分势力，何必害怕皇甫家那些阴谋手段。国丈气愤地大骂皇甫家的人好大的胆子。

既然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就在云南静静地等着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一定报仇雪恨，到时候少不了让你们皇甫家倾家荡产。孟丽君不嫁给刘奎璧，只怪我年老没有才能、主意拿得太迟了。啊唷，皇甫敬呀！你依仗着自己的狂妄威势和高贵的爵位，抢夺别人的姻缘许配给自己的儿子。朝廷的国法现在在哪里呢？同在朝廷为官的情分一下子就没了。已经聘定了丽君也就罢了，怎么能因为火灾就使出奸诈刁钻的手段。你们家既然想要成为仇敌，我们这边又何必与你们交好呢。从现在开始就应当做好准备，看看谁的力量更强大就见分晓了。刘家成为皇亲国戚，反而被他们看不起。这样胡作非为真是罕见，怪不得，孩子心里的气难以消除。既然有我这个做侯爵的父亲，哪怕冤仇还没有报。不是我刘捷今天说大话，一定要让你们个个都死。刘侯说完又重新看信，倒卷着长长的胡须满脸怒气。众妾心里慌张都远远地站着，周姨走上前询问事情的缘由。

周姨问侯爷到底是什么事情，请侯爷平息像雷霆一样的愤怒。

刘捷听完周姨的话满脸愤怒，把信递给了周姨。周姨接过信来看，站在珠帘旁边抬起眼睛看信。其他姬妾都走近过来，香肩斜靠着一起走来走去。周姨看完之后赶忙把信封好，走近刘侯开口说话。

周姨说：“主公呀，既然说是机密的事情怎么能大声叫嚷呢，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呢。不但刘家没有体面，更会仗势掀起风波。如今郡主刚刚成为皇后，在京城必须要小心。如果有一点差错，朝廷怎么会论及亲疏。侯爷想要报仇，也应该谨慎慢慢谋划。消息走漏可不是小事，只怕被人传出去会招来灾祸。按照我的愚见不要明着做，暗中下功夫得到的好处更多。”国丈听完心里高兴，点头称赞这个娇美的女子。

刘侯说：“啊唷，妙呀！这个建议非常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刘侯马上到书房，写好回信寄给次郎。休息了两天之后继续赶路，家人带着信就回故乡了。先不说俞二回乡的事情，现在详细讲讲朝廷的情况。

只因为成宗刚刚登上皇位，朝鲜国内就发生了战乱。朝鲜国王联合其他小国的君主，率领百万雄师就像虎狼一样凶猛。派遣元帅乌必凯，大规模兴兵出发前往东洋。这个人武艺非常勇猛，两柄金锤无人能挡。他衣袖里藏着十二飞砖，如果交锋的话，能在千百步之外攻击使人死亡。他接受异人的传授非常灵验，这位番邦元帅带着这些本领上战场。还有军师一同辅助他，是一个云游的道士，有一些妖术。国王封他作军师职位，他的法号叫神武真人。暗中准备了一道隐身符，来去无影非常奇妙。那些小国家的人都很害怕他，所以纷纷增兵和提供粮草。战船大大小小有三千艘，跨海来侵犯元朝的疆土。边疆的将军难以抵挡，飞快地向君王告急。成宗天子听到后脸色惊恐，召集朝廷官员好好商量对策。国丈刘侯心里有了主意，趁机假意推荐忠良之人。他说朝鲜国来侵犯边界，应该派遣有能力的官员去平定远方的战乱。云南总督皇甫敬，正值壮年，勇猛非凡。这次如果派遣他去征讨东边，就可以保证平安不会失败。天子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奏议，马上传圣旨到朝廷之外。派遣钦差到皇甫亭山那里，挑选十万强壮的士兵。下诏封皇甫敬为征东都元帅，让他小心前往不要犹豫。如果能够击退朝鲜国，回来之后会另有恩赐封赏。这道圣旨一下达谁也不敢怠慢，钦差奉着诏书走出朝堂。

国丈看到天子批准了他的奏请，已经派遣皇甫敬去东征，心里非常高兴。立刻写了一封信寄给山东巡抚彭如泽。彭如泽是他的侄女婿，国丈写信是为了嘱咐他小心留意，暗中观察局势动态。现在皇甫敬奉圣旨东征，应该是只有失败不会胜利。如果有告急的奏章，就诬陷他私通外国，隐瞒朝廷军队的情况，这样就可以为自己报仇雪恨了。事情成功之后，一定会保荐他高升。发信之后，马上通知自己的儿。

再说钦差带着诏书，日夜赶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到达了云南府内。

提督迅速地开启正门，立刻穿戴好冠带迎接圣旨。钦差大臣打开宣读君王的诏书，众人在香案之前拜谢圣上的恩典。皇甫元帅行过礼后，就将圣旨供奉在龙亭之中。他已经知道是国丈刘侯举荐自己，心中暗自觉察到刘侯有伤害自己的心思。必定是他的儿子想要报仇，告知他的父亲举荐我去东征。这次已经被任命为都元帅，必须得小心谨慎。

马上穿过厅堂摆下酒宴，留钦差大臣喝上几杯。家中的一班家将知道这个消息后，很快就传遍了里里外外。公子少华心中惊骇，原来朝廷任命父亲去东征。刘侯与父亲并非好朋友，他举荐到君王面前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怕朝鲜的兵力强大，一时难以攻破外邦的军队。少华公子皱着双眉，急忙进入堂中拜见母亲。

只见夫人和小姐都面对面坐着，眉宇间带着忧愁之色。娘娘起身开口询问，皇上命令东征可是真的？公子回答说不是假的事情，钦差现在就在大堂之上。刘侯已经举荐父亲为元帅，只怕这其中另有缘由。尹氏夫人心头不快，皱着眉连连说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如果出征去东边，我们母子该置身何处呢？不知道这一趟是凶险还是吉利，朝鲜的兵力能不能被平定。长华小姐皱着蛾眉，肯定是刘家暗地里使坏心眼。

正在内堂烦恼的时候，亭山宴请结束后向里走来。夫人小姐一同迎接，皇甫贤臣坐下身来。皱着双眉长叹一口气，说道皇上命令东征。我身受皇恩深重，惭愧没有办法报答圣上的恩情。现在既然钦差命令征伐外国，自然应当竭尽全力奉献忠心。所担忧的不是东征这件事，而是你们娘儿几个让我挂心。咳，夫人呀，小春庭内发生的那些事，奸人的计谋没有定数实在叫人不安。奎璧告知他父亲知晓，所以才举荐我去朝鲜。这次已经换了新的天子，权力都归在刘府那边了。我奉了圣旨成为战将，生死都难以预料。刘家必然有谋划的计策，用调虎离山之计假意举荐贤人。你们娘儿几个难以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云南府自然也会更换新的官员。现在的办法应该是回到家乡，我还没有出发的时候你们就要动身回去了。现在正值中秋时节，气候凉爽没有暑气，路途也不艰难。回到湖广荆州府，暂时住在江陵等待我归来。如果能够胜利归来朝拜圣上，夫妻儿女又可以团圆了。亭山说着，心中悲伤，尹氏夫人已经流下泪来。

公子欠了欠身然后说道：“爹爹，您在上边听孩儿说几句。既然承蒙您教习我兵家的兵法，怎么可以贪图安逸而耽误少年时光呢。您路途遥远去朝鲜征战孩儿很是挂念，不如孩儿跟着父亲您去朝鲜。如果能够立下一点微小的功绩，也能显示孩儿报答君主的忠心。”父亲则呵斥道“无知的小孩子，不要多说话，谁要你跟着我去出战！”

皇甫敬心想：“刘家既然推荐我去东征，心里肯定存有奸谋。留下你和我一起我还担心呢，怎么能让你跟着我去建立军功。你的母亲和姐姐们不是男子，难道能在旅途当中行走吗？说话不经过再三思考就脱口而出，我劝你，还是好好地回去不要逞强了。”少华公子说“谨遵教诲”，向后退了几步不再说话，脸上带着红晕。总督使唤各位婢女，让她们赶快把历日拿到堂中来。丫鬟答应之后急忙去寻找，然后呈献给忠良皇甫公。

皇甫敬奉了圣旨去征讨朝鲜，就在灯前选定八月初八这天先送家眷回故乡，打算在十二日自己出发。主意确定之后，府里就开始忙碌地准备行装。

官府衙门当天就开始准备行装，里里外外的人更加慌乱忙碌。有几个人，跟随总督到东边去征战。有几个人，护送夫人返回故乡。整个府里都在匆忙地收拾准备，到了初八这天大家都很悲伤。亭山亲自下令安排筵席，为返回故乡的妇人们饯行。到了晚上堂中摆开了丰盛的筵席，各种珍馐美味，还有美酒。皇甫长华一起安坐，总督起身举起酒杯。

皇甫敬说：“夫人请饮酒，听我跟你说句话。”

如今因为皇帝的命令出征，所以送夫人回到旧居。路途上风霜雨雪要多多保重，心里要放宽不要过于牵挂不舍。好好照看儿子和女儿，不要让他们因为离别而伤感。我去征讨东边是为了国家大事，现在难以确定回来的日期。少华已经定了尚书家的女儿，至于家中的娇女先不要轻易提起婚事。只害怕轻易地凭借媒妁之言，导致心爱的女儿耽误终身。所有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免得有各种不合适的情况。回到故乡之后要好好守家，教导儿女不要随便出门。我们家单传一脉没有兄弟，全都依靠夫人端正礼仪。如果能平安无事我就凯旋而归，夫人治家的品德让我很感激。老爷说完长叹一口气，英雄也难以止住泪水沾满衣服。尹氏夫人急忙接过酒，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美丽的面容低垂着。

尹氏夫人说道：“啊唷老爷呀，妾身一定会谨遵您的命令，也请老爷饮一杯酒。”

我自从嫁到您家，就和丈夫您去远方征战。经过三年的血战才得以返回，一直以来受尽了离别的痛苦。到现在，承蒙皇恩浩荡官职尊贵，子女也有了名声，心里也安宁了。原本以为不会再有离别之事，谁知道您又要去做征战之人。这次您带兵前往朝鲜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京城。我和孩儿回到故乡，老爷您这一去一定要小心。应当怜悯交战的将士们的辛苦，不要杀害投降的士兵而造下深重的罪孽。只希望上天能垂怜保佑，让一家人又能团聚相亲。夫人说到伤心之处，哽咽着悲伤哭泣，眼泪溅湿了衣襟。皇甫亭山面容惨淡，饮尽了送别酒，泪水不断。

夫妻这才开始一同回到座位上，姐弟招呼人来斟酒。只见那长得如花似玉的姐弟二人，手捧着金杯走了过来。神情凄惨地一同跪了下来，泪水从粉嫩的脸上滑落，开口说道：“爹爹请饮下杯中的酒，早日平息战争凯旋归来。孩儿们不能跟随您去征战，自然会保护母亲踏上归乡的路途。边关重重险阻希望您多多留意，长途旅行不要挂念我们。只希望神明相助，不要让我们两地长久分别。不懂事的儿女从今天分别后，父亲去征讨东边要早早回来。”姐弟说完一起痛哭起来，东征的元帅更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