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刘世子没有得到宫袍,一气之下就回府了。过了初八这天,听说两家已经送过聘礼了,心中十分恼怒。这一天正好顾公来了,来拜访刘家夫人,他拉着公子问道:“外甥呀,不知道你整天在气什么呢?你的相貌也不丑,现在又是侯门的世子,难道还怕没有皇亲国戚家的姑娘跟你相配吗?何必稀罕孟家的女儿呢!今天舅舅来了,你赶紧求求我,我再给你说一门亲事吧。”
公子听了这话紧紧皱着眉头,害羞地连连说不要做媒。就算有苏秦、张仪那样的口才,也难以促成这门亲事。顾公听了微微一笑,说:“外甥不必紧锁双眉。你说舅舅没本事,不肯求我再做媒。我因为是至亲关系,所以很关心你,才想到一家姑娘。谁知道不合外甥你的心意,那我今天算是白来你们家一趟了。”奎璧听了这话又惊又喜,赶忙作揖,满脸堆笑地说:“还请舅舅明说,到底是哪家可以做媒呢?要是真有像南威、西施那样美貌的女子,外甥就在这儿给您赔罪了。”顾爷听了呵呵笑着,刘府夫人也在一旁极力催促,说:“兄弟呀,有什么亲事,你快说呀,别让外甥像丢了魂儿似的。要是能找个才貌双全的媳妇,姐姐我晚年也就过得舒心了。”顾公笑着说:“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只怕比孟尚书家的女儿还好呢。就是少华的亲姐姐,年纪才十五岁,正是美好的年华。不但文才武艺全都精通,而且容貌仪态在众人之上。整个云南都知道她,那可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人。要是能说合成这门亲事,姐姐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她的父亲现在是总督,门第高贵也不是假的。少华夺了宫袍走,心里肯定有歉意。我要是现在去说亲,肯定能成,不用多疑。外甥要是心里愿意,我马上就去跟他们家说。侯府的公子,谁不喜欢呢?亭山肯定会答应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夫人听了这番话心中十分欢喜,奎璧也在一旁催促顾公赶快前去。顾公便起身告辞,迈着大步向前走,穿过一条条街道和小巷,脚步飞快。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了衙门的外面,他毫不犹豫地让人进去通报,随后径直朝着穿堂走去。
话说皇甫敬一听到顾公前来求见,就把他请到客堂相见行礼。喝过茶之后,顾公才开始说明求亲这件事。
总督听了之后心里很是焦急,今天遇到了一件难办的事。刘门的公子虽然不是平庸之辈,但是他的父亲为人太过骄傲自大。他有很多义子都是皇亲国戚,那些奉承他的门客也都是官僚。家里有万顷的肥沃田地,堆满了陈年的粮食,上千间的大房子用来安置姬妾。他家的权势遮天蔽日,无人不知,真的和曹操、王莽相比也不差多少。长华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女子,怎么能轻易地把她的生辰八字给人(答应婚事)呢?既然是顾公前来做媒说合,要怎么回复才比较妥当呢?不如假称当初的时候,已经有意把女儿许配给一个同乡的优秀青年了。专门等到以后再完成这个心愿,所以才拖延到现在。如果他听了这样的话还不死心,难道还能强行逼迫不成?总督暗自想好了主意,然后很有礼貌地开口说起这件事的缘由。
皇甫敬因为嫌弃刘府太过奢华,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于是就用假话来推脱,只说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别家。顾宏业心里清楚皇甫敬不会答应,就很扫兴地回去了。
他觉得没脸,竟然没有直接回刘府,到第二天才去回复这件事。姐姐怨恨弟弟,外甥怨恨舅舅,搞得一场没趣,让家门受辱。夫人气得拍桌子,高声大骂道:“皇甫家的门第是多么尊贵啊。第一次,少华夺了宫袍我就非常恼怒。这一次,亲事没成更是让我生气。我的丈夫现在是公侯之职,难道我的儿子还不如别人吗?这也是我这个苦命的女人没有福分,不能享受富贵的生活。孩子啊,你以后不要再烦恼了,还有爹爹和妈妈呢。谁稀罕孟尚书和皇甫总督,只需要向朝廷上一道奏章。定他们一个抢夺他人姻缘的蛮横无理之罪,哪怕他全家不受刑罚(此处应为反问,意即定要让他们全家受刑)。”
奎璧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回到书院后就大发雷霆。他叹息一声躺在床上,咬着银牙暗暗地动了心思。“啊唷,我好恨呀!之前在花园里赌射宫袍,让我一气之下就回府了。虽然把尚书的女儿从他那儿夺过来了,那股恶气还能慢慢消散。没想到去求亲又被拒绝了,真让人难以忍受,我真是怒气冲天。
少华啊,少华,我刘奎璧和你誓不两立了!
我们一个是侯门公子,一个是督府少爷,我怎么能甘心让你占先呢?两只老虎相争必然有一只受损,我和你绝对不能同时存在于这世上。如果老天爷可怜我,让我实现心中的愿望。把少华害死就没有后患了,刘奎璧我就能顺利娶到孟婵娟了。
咳,罢了!这也是前世结下的冤家,免不了要去害他一下。
从这以后我就假装做个好人,和他相亲相爱。在这期间找个好机会,把他全家都害了。奎璧从现在起就有了这个想法,不管是走路还是坐着都在仔细思考。眉头紧皱想不出好计策,心里烦躁难以忍受地想着这绝情的事。还经常和少华一起喝酒吃饭,装出一副很殷勤的样子。见面的时候也不再提姻缘的事,聊天的时候只说朋友之情。”
皇甫少华是个俊杰之人,竟然把刘奎璧的假意当作真心。他非常钦佩敬重刘奎璧,对待他就像一母同胞的兄弟一样。已经过了暮春,初夏来临,天气清朗温和,半阴半晴。少华正在书房里坐着,就看到家丁前来禀报。
“禀告公子知道:城外元城侯的世子邀请您去昆明池游玩,不知道您去还是不去,来的人还在等着您的回音呢。”
英雄(少华)推开椅子整理好衣服帽子,吩咐家丁准备好漂亮的马鞍。在书房里闷坐实在无趣,正好碰到有人邀请就去游览一番吧。昆明池那里有很多美景,今天不妨去走一趟。公子心里这样想着就拿定了主意,向严厉的父亲和慈祥的母亲告别。夫人叮嘱自己亲生的儿子,要是进城的话一定要早点回来。公子答应着就急忙往外走,两名将领递上丝鞭。他骑上能日行千里的追风马,很快就出了高高的城门,一点也不耽搁。
转眼间就到了昆明池,刘公子从岸边摇出一艘船来。听到动静后就来迎接皇甫少华这位佳公子,满脸欢喜地从船里迎出来。连连说道:“世兄来得正好,请您就在这儿下船吧。”少华公子急忙登上跳板,进到船里行完见面礼。摆好交椅请他入座后,刘郎笑着对后舱说道:
“美人们,出来见见总督公子。”
这一喊,后舱门就打开了,一对美女走了出来。高高的翠髻上垂着小凤形状的装饰,云鬟低垂压着长长的发钗。淡淡的妆容像春天的微风拂过螺黛(眉毛),微微的笑容在粉腮上晕开。其中一个穿着浅绿的罗衫,青色的挽袖;另一个穿着淡红的纱裤,绣花的鞋子。腰间系着五色的汗巾,翠带在裙子下面分两边排列着。年纪轻轻,身姿窈窕,拜倒在地上说:“贱妾李如花、萧赛玉拜见。”
皇甫少华公子急忙起身,回头问刘兄这是什么人。今天到昆明池游览美景,为什么要带这两位女子来呢。刘家公子微微一笑,只说是为了在宴饮时增添些戏文乐趣。临时派遣家人前去邀请,才把这两位女子请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她们虽然在青楼妓院,但是在整个云南府都有好名声。这个被称作如同西施一样美丽,那个被叫做可比昭君。今天喝得大醉没什么兴致,所以才邀请这两位美人前来。
皇甫少华公子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吃惊,心想刘兄的品行也太轻浮了。在昆明池上悠闲游玩,怎么能让娇柔的女子来劝酒呢。但是也只能含笑称自己失敬了,今天有幸见到两位美女。自己年少不习惯这种风流韵事,不懂得花街柳巷里的事情。两位佳人行礼万福,假装害羞地张开红唇说道:“我们妾身流落于烟花之地,自愧自己如同蒲柳之姿却能遇到贵人。不埋怨今天相见得晚,只希望能常常得到您的大恩。如果您不嫌弃我们身份低微,就请到青楼去走几趟吧。”年少的英雄含着笑道:“多谢你们相邀,谢谢两位佳人。”两位娇女一同欢笑起来,卖弄着风流本就是她们的性情。
刘奎璧回头吩咐安排酒席,家丁们来来往往不停歇。不一会儿就摆好了精美的筵席,两位英雄入座。刘奎璧大声叫船家划动画桨,船桨咿呀作响,船儿驶出绿杨林。只见那,船桨一撑水面,船儿前行,和暖的微风在十里水面上推送着如云的船帆。碧波浩渺清澈不见底,锦绣般的树林和玉般的山峦远远地与天空相映。层层叠叠的远山与红日接近,长长的河岸上蓼花鲜艳。歌声杂乱地环绕在琉璃般的水面上,舞袖在玳瑁筵席前一同翻飞。娇美的女子隔着树林花影晃动,美人靠近水边翠色的裙子带着寒意。清亮的歌声和美妙的舞蹈让人愉悦,醉眼朦胧中看着归云飘向远处的山峦。一天的泛舟游玩,天色渐晚,夕阳的倒影映入树林边。
在昆明池划了一天的船,已经到了酉时末(傍晚时分)。皇甫少华急忙起身告辞,说道:“今天承蒙您的盛情款待,又有美人们相劝酒,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改日再来答谢吧,只是担心来不及进城了。”
刘奎璧听了这话暗自盘算,今天可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不如把他留到自己家里去,找个好计谋来伤害他。连日来和他装作好朋友,可心里的气恼实在难以忍受。趁机整治倒这个英雄,也好免除心中的一个祸患。刘奎璧心中生出恶意,眉毛边不自觉地露出凶光。却含笑拉住皇甫少华开口说道:“贤兄为什么这么着急呢?你看这,青山绿水如同展开的画卷,红袖佳人在旁劝酒。您本是英雄怎么会不喜爱呢,还没有尽情喝醉就要告辞离开。贤兄要是担心进不了城,还可以留在我的草堂之中。”
刘奎璧的话刚刚说完,美人就拉住皇甫少华详细说道:“公子呀,我们本是出身青楼的女子,哪里敢轻易挽留您呢。您看在滇池山水的面子上,就在筵席前再喝一杯酒。”说完,两边拉着皇甫少华的袍袖,半是嗔怪半是害羞的样子。
公子无奈之下又重新入席,美人不停地劝酒。谈笑之间又喝了三杯酒,这时候红日西下船也要停靠了。公子起身说道这可怎么好,今天这样游玩太荒废时间了。母亲预先叮嘱进城会有困难,虽然在滇池游玩但也不能久留。现在戊初(晚上七点多)天色已经晚了,母亲在家里肯定会担忧的。刘奎璧微笑着说没有妨碍的,于是就收起船篷掉转船头。邀请皇甫少华到自己家中暂且住一晚,明天早上再送他进城门。说得公子心里很无奈,只得依从又回到之前的游玩状态。两位美人一起拜别,恋恋不舍地转动星眸。
刘公子把船靠岸之后,两位妓女拜别准备离开,奎璧拿出两锭白银赠送给她们后她们就走了。皇甫少华只能和刘公子一同回府,那两名家丁也只好一起同行。
没走多少步就到了刘府的门庭,只见侯门气象焕然一新。隐隐约约能看到门灯摇晃着烛影,透过槐树林能听到人们的说话声。后面的楼阁紧靠着滇池水,想要看水上行船到这里就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真是快乐,天然的幽静仿佛超脱尘世。刘奎璧殷勤地请皇甫少华进入花园里面,沿着小径穿过回廊向里走。走到里面幽静偏僻的地方,当头的匾额上写着“小春庭”三个字。假山堆积得像屏风一样排列着,中间开了个月亮形状的门洞。松树斜斜地伸展着,微风轻轻吹拂,苔藓乱点在青青的草地上。
三间书屋非常清雅,早早就看到家僮端着灯进来了。于是请皇甫少华到堂内坐下,刘奎璧自称有事就走到庭院里去了。匆匆忙忙来到中堂里面,见过母亲之后就派人去安排。吩咐厨师准备酒席,赶快送到小春庭那里。说督台公子和自己一同游玩,因为黄昏时分难以进城。今晚把他留下来住一晚,必须早点准备不要耽搁。家丁答应之后赶忙去传达命令,顾氏夫人含笑着说:“真是有钱没处花了,要花费在皇甫少华身上。今天为了看滇池的景色,又花了两锭银子。之前求亲他完全不答应,论起来他还是个仇人呢。为什么现在对他这么好,比同胞兄弟还要亲几分。”
刘奎璧听了这话说道:“正是如此,无非是随意让他高兴罢了。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互相来往,怎么能因为求亲不成就断了交情呢。所以暂时相聚在一起,免得让人笑话我有私心。”说完就回头在屋檐下踱步,暗暗思量着要害人。今天皇甫少华留在自己府上,正应该早早做好安排。如果错过了这个好机会,再等三年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想要动手就得见血,就像把人沉到水里哪会找不到尸体呢。要让他的父母没有怀疑猜忌,才能确保平安没有灾祸。这么想来什么办法好呢,倒不如,放火烧了小春庭。即使皇甫家的人来闹,失火焚尸又能有什么证据呢。这个主意自然是很妙,可是把这件大事托付给谁呢。谁能实现我心中的愿望,直接把这个冤家置于死地呢。“啊唷,有了!就派他去,必定能马到成功。乳母江妈有一个儿子,名叫进喜做事非常周全。聪明伶俐又很健壮,是我平生的心腹之人。今年才十六岁,从来做事胆子很大。今天要是放这把无情火,不派他去就不会万无一失。”想好这个毒计之后就急忙往外走,连连呼喊进喜到跟前来。
江妈在门房里回应道,公子找他有什么事呢。奎璧马上叫进喜到内书房里去谈话。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进喜立刻变了脸色。
这个人本来是刘公子的心腹之人,平日里银钱和饮食方面都是他最先照顾的,府里上下的下人都对他十分奉承。当下一听到公子所说的话,不自觉地面带惊奇怀疑的神色。心里暗自想道:真是奇怪,真的是在暗室里做亏心事,神灵的眼睛就像闪电一样能看到(暗指做坏事逃不过上天的眼睛)。
昨天夜里做梦梦到一个白头老翁,拿着手杖敲着床满脸怒容。嘴里清楚地呼喊着进喜,你必须尽早后悔做行凶之事。如果真的想要违背天理去害人,灾祸临头就会丧命。说完还连连呼喊一定要牢记,瞬间就不见了只化作一阵清风。醒来之后自己想并没有什么差错失误,白发老翁为什么要说这些凶险的话呢。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公子呼唤自己,让我去放火谋害英雄。“啊唷上天呀!多谢上天预先告知这件事情的缘由,让我心里有了想法不再寻求别的(伤害皇甫少华的办法)。自古以来案件被侦破必然要偿命,怎么能不顾性命就忘却忧愁呢。家中高堂还有亲生母亲,怎么敢把养育的深厚恩情一下子就丢掉呢。违背天理伤害他人终究会有报应的,今晚要怎么想出好的计谋呢。接受了别人的托付就要忠诚地去做事,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又怎么报答他的恩德呢。公子对待我如此优厚,很难得地拒绝他一次就不再说了。不如暂时先答应下来,再去问问母亲这件事情的缘由。如果母亲说不可以做,这期间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话说进喜沉思了很久,刘公子拉着他说道:“你难道是害怕了么?这有什么难的,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皇甫少华马上就死。
你的母亲当时做奶娘,相爷所以才允许她带着儿子。自从把你抱到刘府来,养到现在这么大了。况且我十分抬举你,你也应当竭尽全力来报答我的恩情。今天晚上如果肯按照我的命令做,我就赐给你一个娇妻与你成双作对。尊敬你的母亲江妈称她为奶奶,让她下半辈子快乐都由我来承担。皇甫家就算想要追查根底,一句假话就能免除灾祸。只说皇甫少华自己不小心失火,刘府哪有什么坏心肠。你如果泄露了真实的消息,免不了我拔剑要你的命。”公子说完顿时脸色就变了,怒气冲冲地,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纯钢宝剑。
霎时间进喜心里慌张混乱起来,跪下连连呼喊自己愿意担当此事。公子这几年这么恩待自己,现在怎么敢就忘掉这份恩情呢。一定在园子里放那无情之火,为主人辛勤做这么一件事。
刘奎璧听了这话心里非常高兴,慌忙扶起进喜并仔细叮嘱。既然你肯做这件事,就不要把消息向外宣扬。如果事情成功真的让皇甫少华死了,我会替你娶一位美貌的女子做妻子。说完就把纯钢剑挂回墙上,进喜站起身来询问详细情况。定在什么时候才动手,好送皇甫少华一命到阴间去呢。刘奎璧回答说暂且等人们都安静下来,直接踩着松枝翻过矮墙。在走廊下和窗户前多放些火,四边同时起火才是最好的。硫磺和焰硝很难找到,那就直接泼灯油助长火势。
进喜答应着说知道了,主仆二人便一起走出书房。小春庭里筵席已经备好,奎璧陪着皇甫少华。奎璧殷勤地举杯劝酒并且连连谦让,兄弟间的情谊看起来十分深厚。皇甫少华公子没有任何怀疑猜忌,谈笑风生地互相斟着美酒。红色的蜡烛高高地燃烧着照亮华丽的筵席,金杯在书堂里被举起。正在喝酒喝得高兴的时候,只听到家人来详细禀报。
“禀告公子知道:不好了,顾太夫人忽然中风去世了,舅老爷派人来通报,夫人特意命我来请公子一同前去。”
奎璧听了这话大吃一惊,魂魄仿佛在头顶上飘走了。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连连对皇甫少华说“贤兄请自己斟酒喝吧。好好的今天一起相聚叙旧,偏偏突然传来这样的凶讯。要和母亲一起去参拜灵位,只能告辞先走了。”说完又殷勤地再次握手,皇甫少华便走出小春庭。刘奎璧急忙走出花园,恰好遇到那个接受嘱托的人(进喜)。急忙嘱咐,连连叮嘱,拜托你的事情一定要小心。不要说对外人不能泄露,还必须瞒着你的母亲。如果明天能够成事,我必然真心诚意感激你的大恩。进喜连连称知道了,不需要这样叮嘱挂念在心上。
说完才开始分头走,奎璧匆匆忙忙地向里面走去。只听到夫人的房里传来哭声,捶胸顿足地放声悲哭。奎璧从外面掀帘子进去,恭敬地带着悲痛的神情询问母亲。没想到舅舅家遭受这样大的灾祸,外婆竟然一命归西了。母亲如果和儿子一起去(舅舅家),只恐怕家中没有主人了。顾氏夫人流着悲痛的眼泪,听了这话连忙说要赶快安排一下。外婆一旦踏上黄泉路,哪有儿孙不一起去(奔丧)的呢。燕玉在家能够料理家中事务,我们现在就赶快出发吧。
娇美的郡主低声回应,说您可以放心让儿在家中。刘府的夫人赶忙收拾打点,很快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启程。两顶轿子都已经准备好,母子二人就匆匆忙忙地起身了。太太开口对燕玉说道,你和乳母看守好家庭。外婆今晚去世了,明天我们才回来,你要小心。一夜之间必须照料好家中事务,平安无事就算你有能耐。佳人答应着说知道了,让兄长和娘亲放心出行。
郡主殷勤地送他们出去,这才回到内堂的门里。郡主住的香闺名叫晚云轩,总共三间屋子都是朝南的。左右两边的厢房没有别的房间,深深的一个院子挂着湘妃竹做的帘子。郡主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婢女,名叫飞烟,才十三岁。乳母虽然陪着小姐,但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在厢房里。当时郡主回到自己的香闺,让小丫鬟飞烟退下。用玉手牵着江乳母,一起坐在小灯前面。
郡主张开红唇,皱着眉头,低声呼唤妈妈听她说话。“昨天三更我才入睡,姨娘托梦是有缘由的。她说我已经十五岁了,还没有和人家结为婚姻。明天晚上会有贵人来到此地,哥哥会留他在花园住宿。初更的时候他会遭遇灾难,女儿我可以寻找机会救他回来。他原本是东斗星君临凡下界,会被封王拜相尊贵非凡。女儿和他有姻缘的缘分,不可以把他当作陌生人看待。如果泄露消息把他放走,我终身就可以托付给这位英雄贤才。如果您把这当作虚幻的梦境,只怕我们全家都难以保全。”说完回头连连嘱咐,叫乳母留意不要拖延。后来从这个南柯一梦中惊醒,不知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妈妈没有什么事情,到外面去探一探这件事的根源。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还需要妈妈妥善周全此事。”
郡主说完羞红了脸,江妈听了这番话高兴地说道:“既然有这样稀奇的梦,那就让我前去探个究竟。如果有客人留在此处,再回来跟你说这姻缘之事。”说完立刻起身,燕玉低声嘱咐要悄悄去。江妈答应着就朝外走去,匆匆忙忙出了晓云轩。刚走到回廊下,正好遇到自己的孩子在里面。进喜连连问母亲要去哪里,有没有吃晚餐。江妈回答说刚刚吃过,又问进喜前来有什么事。进喜忙说要商量一件事,拉着母亲到耳房边。江妈听了赶忙转身,一同进了厢房悄悄交谈。进喜先说有神人托梦,又说这是公子秘密差遣的缘由。孩子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难处理,所以前来跟母亲说。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做,杀人放火可是难以承担的罪过。夫人和公子今晚都出去了,要救他的话倒也可行。如果母亲说不可以,孩儿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周全此事。
江妈听完其中的缘故,又惊又喜地开口说道:
“啊呀,果真如此吗?这可真是姨奶奶显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