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一看到（他）射中了金钱的孔眼，（刘奎壁）满脸都是春风得意的样子，又惊又喜。兴致勃勃，精神振奋，自觉意气风发是个俊杰英才。连忙在马鞍上连连拱手，嘴里说着“得罪了”说了两三声。这个时候（他）要射三枝箭了，对皇甫贤兄说请原谅我的冒昧。皇甫公子欠身说道不敢当，自己没有才能应当逊让给有才能的人。今天虽然来到了尚书府，我不过是来叨扰喝上三杯喜酒罢了。刘奎璧在马鞍上心中十分高兴，拉开弓拔出箭来施展才能。金钱（靶）和柳枝（靶）都能射中，并不把宫袍放在心上。随手拉开弓随手射箭，弓弦还未拉满箭就已经飞射出去了。

真是好奇怪啊，一支羽箭从弓梢射出，随着风慢悠悠地飘荡。还没靠近垂杨就先落到地上了，原来（他）不能射中那大红袍。邻居家的男男女女齐声呼喊，刘公子啊，今天是不能结成姻缘了。可惜弓弦都拉不满，白白地要输掉这件宫袍了。小孩子男男女女哈哈直笑，大声呼喊着爹妈。哎呀，射不中了！这个人武艺这么差，白白地披着战甲骑着战马。一支箭杆随风飘走，今天的威风一下子就没了。原本应该在家先练习练习的，怎么能随便就来逞威风呢。今天难以射中三枝箭了，真要笑死这堂堂七尺男儿了。男女众人都在阻拦（小孩子的嘲笑），有的打骂孩子，一片哭啼啼的景象。夫人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叹息这个东床快婿不是他（刘公子）了。飞凤在旁边心中暗暗发笑，果然自己的一双眼力还是不错的。刘公子难以射中三枝箭，肯定是英雄（皇甫公子）穿上那华丽的锦袍（挂袍为婿）了。

孟公坐在座位上长声叹气，说道：“上天注定的姻缘是不可改变的。”皇甫少华心中暗自吃惊，心想这个刘兄啊，因为骄傲自大反而失去了应有的风度。当场射不中红绳（不能射中目标以赢得挂袍招亲的机会），男女众人喧闹呼喊都在笑话他。这样的羞辱怎么能够忍受呢，作为大丈夫，英雄的名声一下子就成了泡影。既然刘奎璧难以成事，那自然就轮到我从容地去夺取那锦袍了。皇甫公子暗自思索，心中辗转不定，刘奎璧在马上好像失魂落魄一般。一听到男女众人齐声嘲笑，（刘奎璧）怒气冲天，把战袍都搅乱了。

（刘奎璧）接连叫了两声“我好丢人”，差点就晕倒在白龙驹上。两颊泛起两片红云，层层怒气涌上双眉。他默默无言，心中暗自思忖，今天这样羞愧，怎么有脸回去呢。“哎呀，上天啊！我本是侯门的富贵公子，正处在风流潇洒、意气风发的时候。抛球选婿的场合我是佼佼者，在走马坡前我也独占鳌头。不该今天来到孟府，想要凭借武艺逞强。射中两箭本应该大获全胜的，没想到偏偏（最后一箭）落在了场地上。难以成就婚姻也就罢了，被人嘲笑可怎么受得了。哎呀，我好悔恨啊！众人都在注目观看夺取锦袍（的比试），在这个过程中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的英豪。当场射不中三枝箭，侯府的威名一下子就消失了。如果皇甫少华也和我一样（射不中），我这残身还能在众人面前立足。倘若他夺走了宫袍，我的性命怎么能保得住呢？原以为我们两个可以称得上是双俊杰，谁知道只有一个是真正的英豪。怪不得那些愚夫愚妇齐声嘲笑我，原来是我智谋不足、才艺不高。我想要现在拔剑自刎，反而会让人笑话我是因为羞愧而奔赴阴曹地府。还是万般无奈地留下这条残命吧，也好把这千秋大恨慢慢消除。”刘奎璧满脸羞愧转为愤怒，扔掉雕弓，飞身跳下华丽的马鞍。走上亭子拱手向兵部（孟公）行礼，带着愤怒和羞愧诉说事情的苗头。“大人啊，我本是一个无能之人，辜负了您对刘姓门第的垂青。上天让英雄失败真是可恨，我刘奎璧，一辈子都要在羞愧中无法伸展了。平时跟着家父学习武艺，对于弓箭之事也算精通。射雁和百步穿杨之类的事情也常常练习玩耍，谁知道今天在园林里出丑了。弓弦虽说没有拉满，也是狂风作弄人啊。所谓婚姻是难以勉强的，暗中的成败都是神明安排的。就在台前向您辞别了，我年幼无知辜负了大人。”

刘奎璧说完就急忙告退，心中一腔愤怒难以平息。尚书急忙拉住刘公子，满脸含笑，殷勤地开口说道：“这件事和你的才德荫袭没有关系，算起来成败都是上天的旨意。婚姻原本就有前世的约定，你本来就擅长武艺。这一阵东风来得太猛烈了，雕翎箭射出的时候没能停住（导致箭射偏）。事情都是前世注定的，谁敢笑话你呢，再宽坐一会儿再走。”翰苑（官员）在旁边也一同拱手相劝，来回搬移椅子连连让座。刘公子难以推却众人的好意，勉强平静下来坐定身子。司马（孟公）回头吩咐取酒，家丁立刻就献上了金杯。老爷亲自斟满芙蓉露（美酒），满面春风地叫了一声：“皇甫郎君，请喝酒，老夫为小将军助威。”

皇甫少华公子站起身来，站着饮了三杯酒然后开口说道：“承蒙大人垂爱眷顾，在春园里以射箭来考量我这微薄的才能。今天只能展示一下粗浅的技艺，只担心因为技艺荒疏而事情不顺利。”司马笑着说怎么能这么说呢，请公子赶快射箭不要拖延。皇甫少华公子深深施礼，才叫家人牵马过来。这位公子，手按住金盔，整理好战袍，像猛虎一样纵身跳上马鞍。眉毛边涌起重重的杀气，脸上英武的气概凛凛生威。立马站在中间抬头观看，星一样明亮的眼睛盯着绿色的杨柳枝条。把雕弓一拉，圆得像月亮一样，箭射出去就好像蛟龙出海让人觉得寒光凛冽。只见那，三尺长的雕翎箭离开了弓弦，像流星一样带着透骨的寒冷。箭分开了红杏林旁边的道路，劈开了青云影外的山峦。就好像波涛摇动蟒蛇的尾巴，又好像风雨惊动了龙的鳞甲。只听一声响，箭射中了垂杨的叶子，两边的众人都欢呼雀跃，震天动地。

“啊呀好了，正好射中挂袍的树枝上了！”

邻居家的男男女女助长威风，齐声欢呼如同震雷一般。司马在亭子前心中十分高兴，翰林坐在座位上也舒展了双眉。跟随而来的家将们也都很高兴，一个个扬眉吐气，好像充满了威风。

韩氏夫人心中喜悦，隔着帘子为这位小英才喝彩。旁边的章飞凤高兴极了，心想如此英才还有谁呢？（他）力量神奇，箭无虚发，今天一定能把锦袍赢回去。栏杆前的苏家女也被惊动了，粉白的脸上满是春色，笑涡也浮现出来。心中暗自想道，才郎如此英勇，何必忧愁不能振兴家门呢。于是默默祈求天地神明保佑，不要让自家千金之的婚事有什么差错。

一看到射中了垂杨的叶子，（皇甫少华）就掉转马头没有片刻耽搁。背对着朱红（的目标）高呼快中，弓弦一响尽显威风。又看到他，风度翩翩地坐在雕鞍之上，反手拉开的弓像满月一样圆。众多鸟儿受惊飞散从云外坠落，无数花朵在水边乱舞纷飞。英武的气概凛凛，真的不是凡人，壮志凌云确实不同凡响。只见雕翎箭离弦飞出百步远，当啷啷一声响亮射中了金钱（目标）。邻居们喧闹的场景就不一一表述了，可把尚书孟士元高兴坏了。“啊唷，妙啊！天生这样的小将军，何必担心江山不安定呢。背身射金钱就像正面射一样轻松，当年的李广比起他来也要逊色三分。”

翰林兴奋地连连称赞说好，刘奎璧却暗自沉吟，心中慌乱起来。心中恼恨这个少年如此英勇，在当场还故意抖擞精神。两支箭都射中了是多么容易的事啊，（这样下去）就怕他把宫袍夺走了。只希望上天能给自己留些颜面，不要让皇甫少华大获全胜。

（孟士元）一看到射中金钱心中十分高兴，无数的喜气涌上眉梢。这个时候（皇甫少华）要射三支箭了，（他）不免在其中更加小心谨慎。公子欣然地重新带好马，拿起弓就朝着挂着的红绳射去。只见他，掉转宝马毫不犹豫，拉满弓弦箭像飞一样射出去。三尺长的箭就像青龙回归大海，又像白马奔向天空。箭穿过花丛只听到风声作响，飞过树木只看到日影移动。万缕绿杨随风飘动，千枝红杏相互映衬。雕翎箭飞过之处红绳断开，一片春风中宫袍飘落。左右的众人齐声呼喊，一同喝彩声震天空。

“啊呀好了，这就是孟大人的姑爷了！我们快些去道喜。”

（众人）纷纷从侧厅中跑出来，要到花亭去向孟公道贺。

楼上的夫人亲眼看到这一幕，脸上满是春风，就像美玉雕琢的芙蓉花一样。心中欢喜不尽，快乐无穷，双手合十先对着天空感谢。多谢上天怜悯眷顾我，今天赐给我这样好的乘龙快婿。娇弱的女儿嫁给这样风流倜傥的夫婿，何必担心将来不能显赫荣耀呢。可见婚姻是前世就注定的，就应该招赘这个英雄。夫人大为高兴地说好，章飞凤欣然地带着笑容。把苏家小姐苏映雪高兴坏了，娇声连连称赞是好英雄。三支羽箭没有一支射空的，真不愧是匹配千金小姐绝世容颜的人物。旁边的娘子也连连赞叹，今天的喜事总算没有落空。深闺中的小姐有很大的福气，有神明相助让姑爷胆略英勇。这样的才华容貌真是绝世无双，将来夫妻二人肯定和谐美满。一群侍女们都喧闹嬉笑起来，一起像风一样走下高楼。三五成群地谈论着射箭的事情，你称赞我夸奖乱哄哄一片。夫人婆媳一同回到后面，操办各种事务就不再细说了。

先把内堂欢乐的事情按下不表，来谈谈皇甫少华这个小英雄。他抬眼一看红绳断开，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笑容。

话说皇甫少华一看到红绳被射断，心中十分高兴，催赶着坐骑去接住宫袍。

将军催着马向前行进，接住宫袍的时候面带春色。把弓箭都交到家将的手上，像老虎一样从战鞍上跳下来。眉毛带着喜悦，脸上满是欢快，一边披着宫袍一边往前走。金色的蟒袍缠在身上鳞片闪烁，彩云般的衣袖层层叠叠如同锦缎。桃花映照着脸庞春风拂面，柳叶般的眉毛带着喜气。更加显示出风流奇特的品格，更加潇洒且仪表堂堂。走上亭子亲手搬移椅子，欠身高兴地称呼大人。

“请大人上座，让小婿皇甫少华拜见。”

英雄说完整理自己的衣冠，深深行了八拜礼并称呼岳父大人。多谢大人赐下宫袍联成婚姻，从现在起两家结成姻缘。小婿应当回去告知家父知晓，选择吉日完成下聘等大礼。年轻的英雄参拜岳父，孟尚书心中十分高兴急忙搀扶。满面春风地称呼佳婿，高兴地说不愧是朱门的后代贤才。三支箭没有一支射空全部射中，名声传遍四海果然不同凡响。老夫我这柔弱的女儿三生有幸，能够许配给这样风流年少的人。今天结成了夫妻，和尊翁成为姻亲关系更加令人高兴。就请前面做媒的秦布政过来，他促成了这段百年的姻缘。老夫很惭愧之前说的那些冰清玉洁的话语，佳婿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玉润之身。感谢上天促成这样巧妙的结合，这一朝的佳话将会流传万年。

老爷一番言论心中喜悦，挽起英雄还了一揖。郎舅二人重新见礼，翰林十分敬重这个小英雄。旁边却把刘公子气得不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眉头涌起重重的怒气，脸上隐隐泛起红云。心中暗暗叫着好恨啊，恨不能一跺脚就拔剑自刎。无奈只能上前称恭喜，连连施礼然后告辞回去。司马（秦布政）知道留不住他，殷勤地送他出花园。皇甫少华拉着他的手一起相送，刘奎璧愤怒地看了一眼就上了马。翁婿二人携手转身，翰林微笑着开口说话。

“刘兄不怪自己没有神妙的技艺，反而生气带着怒容。姐夫之前还让过你呢，谁叫你没有力气拉开弓弦。婚姻也是前世就注定的，这个时候何必不甘心呢。”说完就急忙告别骑上马，还说“世兄这样的见识真让人嫌弃。”尚书听了微微地笑了，说道：“年轻人啊，说话伤人可不要乱讲。只是因为邻居们都在发笑，所以他才恼怒不能平静。想来凡事都是前世注定的，不要笑话刘家技艺不全。”

说完就进入亭子一起坐下，尚书回头让人安排筵席。家丁答应后急忙去传达命令，不一会儿厨师就准备好了。在下席邀请家将饮酒，在上筵就在花园里摆开了。正中间的首位是尊贵的娇客（皇甫少华），主席相陪的是岳父孟尚书。翰林年纪小坐在下面，花亭里面开始了盛大的筵席。只见那，锦绣屏风打开之处能看见烟霞，两个冒着芸香的宝鼎袅袅冒烟有点倾斜。华丽的筵席上刚刚出现金雀的影子，精美的酒杯里已经泛起像玉莲花一样的酒花。绿色的烟雾围绕着座位飘动就像杨柳，红色的花瓣像雨一样飞过帘子轻拂着杏花。细细的微风中怜惜着粉蝶，和暖的太阳转动时能看到归巢的乌鸦。名园里春天的温暖真是无价的，尽情尽兴才停止那感觉就更好了。花亭里正高兴地一起喝酒呢，早早就看到西楼的窗外夕阳已经西斜了。

在园亭里面大家高兴地饮酒，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皇甫少华立刻起身告辞。孟尚书命令两名本府的家人提着绛纱灯送姑爷回去。

皇甫少华公子走出园亭，举止进退安详地告别离开。司马（秦布政）和翰林（嘉龄）一起送他，他上马之后就往家返回。仆人在左右提着灯照明，很快就到了总督府的大门前。一众家人先进去通报，老爷正在书房里，听到消息十分高兴。只看到两盏红灯进来，接着走进来风度翩翩的小英雄。他深深作了一揖然后开口说道：“孩儿大获全胜并且已经订下亲事了。承蒙大人指点兵家的方法，今天能够保全名声全靠大人。”总督坐在中间心中十分喜悦，连连称赞难得没有辜负名声。于是就叫孟府的家丁进来，嘱托他回家感谢孟大人。媒人就麻烦秦布政担任，选择初八那天去下聘礼。家丁叩头高声答应，手里拿着纱灯就转身离开了。

一天酒筵结束众人都散去了，尚书父子回到堂屋。夫人接见了他们，大家都很高兴，一起谈论皇甫少华（芝田）的事情。得到这样一个女婿真的很让人欢喜，分明是上天注定的好姻缘。翰林夫妇一起道贺，全家都高兴地连连叩头。不再表述外面欢乐的事情，来说说苏映雪这个佳人。白天看过了争夺宫袍的事情，回到了自己的香闺绣房。她含笑走上前对小姐说道：“请小姐恕罪，我失陪了让您冷冷清清的。今天观看射那射雕翎箭，小姐和皇甫家结成了姻缘。这位姑爷真的很让人羡慕，年龄才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少。容貌仪态堪称一绝，文武全才更加出众。平常就一直称赞小姐您贤德，现在和这样优秀的郎君相配。三支箭射中然后披袍而去，四海之内应该都会传颂他勇猛的名声。果真是潭衙（苏府）福气大，上天让这玉润（皇甫少华）配冰清（小姐）。”

佳人说完脸颊带着笑容，孟丽君暗自欢喜。正在举起白色的毛笔书写妙文，听到这话就放下笔独自沉思。今天射箭凭借上天的裁定，深深庆幸神明没有耽误人。皇甫少华才貌双全，我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了。但是他气走了刘奎璧，让刘奎璧的那些朋友有了异心。他的父亲现在身为侯爵地位尊贵，怎么会甘心忍受耻辱而不采取行动呢。夺袍这件事虽然很好，只是担心中途会有变故。小姐很聪明能分辨善恶，翠眉带着欢喜又带着忧愁。低声对映雪说何必这么高兴呢，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气走了侯门的刘公子，他必然会发怒断绝朋友情谊。皇亲门第权势很重，有什么胡作非为的事情做不出来呢。他要是放纵儿子做不合法度的事，以后的事情就很难预料了。

这位美丽的女子说完后长叹一声，苏映雪却欢喜地说让她放心。“小姐您聪明而且才貌双全，自然是洪福也不小的。”孟丽君听了之后微微一笑，说道：“最是有才华的人命运却不能顺遂。好事总是要经历很多磨难，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说法，苏娘你还不懂得世间的人情啊。”说完就坐在纱窗下面，不知不觉黄昏已经到了戌辰（此处戌辰表述有误，可能为戊辰或者戌时，按上下文理解应为戌时即晚上7 - 9点）。

鸟儿的影子参差不齐地栖息在傍晚的树上，花朵浓郁的香气缭绕在幽静的庭院。侍女含笑放下帘幕，绣房里明亮起来点上了灯。过了用餐的时间还去请安问候，才回到罗帐想要休息。苏映雪伺候孟丽君睡下后，回到自己香房对面的房间。侍女荣兰跟着小姐，而孟丽君是和母亲同盖一床被子睡觉。当时走进西房里面，看到母亲还拿着针线对着灯。于是回来说亲娘茶正热着呢，可以喝两杯再休息。佳人答应着在旁边坐下，斜靠着梳妆台喝着细茶。

娘子挑着灯长长叹息，一边穿着线一边说道：“今天小姐的终身已经定下来了，你的婚姻又会怎样呢？伯伯叔叔虽然有不少但是都不善良，父亲又早早去世，我们更加孤苦伶仃。多亏主母一向怜爱我们，把我们娘儿俩当作上宾看待。依靠我一个人又没有主见，以后只能去恳请夫人了。只要是富足的人而且人品好就行了，哪里能找到乡绅官宦人家呢。一夫一妻结成配偶，同心同德地过日子。亲娘您不要一心贪图富贵，不肯把女儿嫁给别人做小妾。哎，姑娘呀，世间的男子有成千上万，谁能像姑爷那样十全十美的容貌呢。你要是以后找对象，哪能找到像宋玉和潘安那样的呢。白天的那位刘公子，也算是一个风流少年了。还说他的容貌不是绝世的，就盼着姑爷能够取胜超过他。你的丈夫如果像刘公子那样的容貌，就算是姑娘你福分全了。还这样固执自己的性情，嫌弃这个说好那个的呆话。劝女儿你不要心气太高傲了，靠着我这个孤苦的亲娘又能怎么样呢。”娘子说完心里十分凄惨，两行泪珠流到了腮边。佳人听了之后低下头，暗自心想母亲的想法太偏颇了。女儿的心思完全不了解，自己这样打算也是白费。谁想要嫁给富贵人家的子弟，又有谁该嫁给愚蠢粗俗的男人呢。做偏房这件事不能相提并论，难道正房夫人就都不贤惠吗？既然是香闺里的贤惠小姐，难道她以后不想陪伴在丈夫身边吗？在家的时候是这样温柔的性情，出嫁之后怎么会不像以前一样呢。我要是以后做了小妾，铺床叠被也会很开心的。到那个时候，在花荫下举行小宴夫妻欢乐，在有月光的夜晚清风吹拂着年轻的夫妇。无奈母亲想不到这些，白白地在灯前流泪。佳人暗暗地心里烦恼，两道弯弯的细眉也皱了起来。已经听到更楼敲响二更鼓了，半夜三更才上床睡觉。把灯台移到床前的桌子上，放下帐钩进到帐子里。

娘子不一会儿就先熟睡了，娇美的女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虽然没有对母亲说出心里话，但心中一直牵挂着那个美少年。如此出众的风姿真是举世无双，今天在比试中完全获胜的样子惹人怜爱。风流美妙的姿态身披金甲，俊雅的仪容坐在锦鞍之上。刚进入花园的时候频频抬头仰望，难道是曾经看到我倚着栏杆吗？我虽说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但如果做偏房也是足够的。既然隔着绿荫相互见到了，公子是否会对我有怜惜之意呢？奇怪今晚为什么这么惆怅，发髻歪了金钗偏了还没有睡着。苏映雪满怀愁绪难以入梦，翻身勉强整理了一下发髻。

三更过去才刚刚入睡，魂魄悠悠地进入了后花园。迈着小步走在花荫下偶然相遇，偏偏用十字来表达缘分。

苏映雪思念那年轻才俊，魂魄入梦。她轻轻拽着裙子，迈着小步，缓缓站在花荫之下。露水微微，微风细细，有一双蝴蝶栖息。花朵馥郁，柳条绵绵，黄莺婉转啼鸣。她默默无声，独自徘徊，忽然听到咳嗽声。接着是靴子声响，玉佩摇晃的声音，看到一位公子。凤盔有些歪斜，金甲已经卸下，微微带着醉意。他撩起袍袖，满脸笑容，低声呼唤美人。“今天，在高楼之下，已经看到你的美貌。早知道你不是小姐，而是闺中的女子。这个时候，因为带着酒意，就像回到家中。在花园休息，还没有入睡，特意来寻找你。真是有幸，遇到你的容颜，在花林巧妙相会。希望你怜惜我这微薄的情意，我一片幽情。我深知孟小姐宽宏大量不会嫉妒。到了将来，应该能让你我一同陪伴在她身边。这个时候，四周没有人，书斋很寂静。恳请你屈尊前往，转过宝廊，就一起同行。”美少年拉着佳人的衣袖，殷勤地相请。俏佳人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知音。她遮住粉面，泛起羞红，又惊又喜。张开红唇，说出温柔的话语，轻柔缓慢。“感谢公子怜惜我这柔弱之人，在春宵相会。苏映雪本是良家女子，敢效仿卓文君。既然承蒙厚爱，来与我相约，难以做苟且之事。在星月之下，可以从容地订下终身。”说完之后，在花前一起下拜。望着上天，一同祈求见证，今夜盟下真心。到了后来，结为夫妇，永远不会反悔。如果辜负初心，生出别的念头，上天报应让自己身亡。刚刚祷告完，跪在尘埃里，双双立下誓言。忽然回头看，有灯光引路，那公子像司马相如一样在前行走。叫书童前去询问，是什么人在对拜。知道详情后，大发雷霆，怒骂女子。“你们母女在我家，受到百般的宽厚对待。却为什么，偷偷引诱，败坏家中的闺门风气。”孟尚书心中恼怒，大声一喝。苏氏女子心中担惊，转身快步离开。没料到，假山边，被罗裙一绊。惊醒过来，才知道是梦境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