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房间。
四个人面面相觑,孙静晕倒在床上。凌归矣看着姜竹茹和俞景瑶一个面朝南,一个面朝北,看这架势八成是吵架,再瞅瞅床上的孙静。
“人怎么晕了?”她问。
显然她并不想掺和小情侣之间的事,黎陌对此抱着相同的态度,找了张椅子坐好,习惯性保持沉默。
姜竹茹一向平缓的语调都带了些怒意:“她打的。”
这个她明显是指俞景瑶,而俞景瑶则是冷哼一声:“是又怎么样?她一叫你就立马跑来了,都没见你这么关心我!”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再吃醋?”姜竹茹深吸一口气来缓和情绪。
“切。你跟她过去吧!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俞景瑶气呼呼的摔门走了。
她在看到走廊上躺在的侯俊时,还愤愤的给了他两脚,反正这玩意以前对黎陌做的事她也清楚,就当报仇了。
侯俊:“?”
姜竹茹跟黎陌说明了一下大概情况便也走了。
房间里又只剩凌归矣和黎陌,哦,床上还昏着一个。
“接下来做什么?”凌归矣坐到黎陌身旁问道。
“其实,我有一个猜测,但暂时还不能保证,需要再观察一下。”黎陌道。
“好。行动前记得告诉我。”
黎陌偏头望着凌归矣,思考半晌:“今晚,再一起睡?”
“还有这好事?”凌归矣脱口而出。
“?”
“不是,我的意思是,好!”
凌归矣笑得格外灿烂跟二傻子一样。
白天相较于夜晚还是安稳很多的,叽咕自从昨晚啃掉了一具尸体后就一直窝在黎陌床上呼呼大睡,黎陌将它提溜起来丢在椅子上。
“这副本是你创的吧?”黎陌问凌归矣。
凌归矣支着下巴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剧透一下。”
“你以为我不想吗?”凌归矣唉声叹气,“我就提供了大概的背景,其他一点没管。”
黎陌扶额叹气:“一天死两个,马上就死绝了。编写组的人怎么想的。”
“其实,我当时的想法是能让人正视死亡,接受死亡这个事实。”
“死亡……”黎陌喃喃念着这两个字,莫名想起那天出现幻觉时看到的大片大片的刺目的鲜红。
她在成神前完成了不知道多少副本,多血腥残暴的都经历过,她甚至都见怪不怪了,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或者,换种角度来想,那些人或NPC的死亡跟她并没有任何意义上的关系,她不是个有同理心的人,她不在乎,当然就一丝一毫都不能牵动她的心。但如果,那些血是她在乎的人的呢?
在没有记忆的前提下,她冰封已久的心都能因凌归矣的出现而融化,这人总能牵动她的情绪,一种可能性在她心里产生。
“是以前发生的事吗?”黎陌突然开口。
凌归矣一愣:“什么?”
“这个副本,有原型,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黎陌走到窗边,盯着外面那依旧灰蒙蒙的天,“而且,发生在我们身上了。”
很笃定的语气,让凌归矣差点以为黎陌全想起来了。
“对,那是一个极其恶劣的案件,你杀了人。”凌归矣近乎颤抖的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嗯。”黎陌非常平静,就这么接受了。
“但,你是正当防卫。除了,事后发了场高烧其他没有什么。病好后,你好像不记得那件事了。我本来觉得忘了也挺好,但,从那之后,你就变了,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我的曾经应该是一个悲剧结合体吧?”黎陌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可能是因为凌归矣的话,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搅的她心烦意乱,“不然,身体的保护机制不会选择忘记这些事。”
凌归矣叹口气:“确实。我都佩服你,能承受那么多事。”
记忆好像被打开了一个小缺口,一些零碎的画面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你怎么不去死!我到底为什么要生下你!你为什么跟他越来越像!跟他一样恶心!”
一个披头散发,神态近乎狰狞的女人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似乎要杀了面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她一点不反抗,只是表情漠然的看着女人,脸憋的青紫,还是一声不吭。几秒后,女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触电般松开掐着女孩脖子的手,女孩顺势跌倒在地上,不住的大口喘气,时不时咳嗽几声,女人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极其复杂,各种情愫交织,难以分辨。不过,她很快如犯错的孩子般无措的站起身,拼命摇头,口中喃喃。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不应该的……”
她神经质的扯着头发,女孩又咳了两声,她仿佛彻底回过神了,跪坐在地上,把女孩搂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不起……陌陌,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呜呜呜……”
女孩目光空洞的被她抱着,毫无反应。
黎陌望着那女孩与自己一样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压抑的情绪让她几乎要窒息了。
画面一转,她看着十四,五岁的自己举起一把斧子砍向一个男人的头,那男人巨山一样的身体轰然倒塌,血液飞溅,有一些溅到了脸上,那个自己浑然不觉,她蹲下身,紧紧盯着男人死不瞑目的眼睛,然后,她笑了,笑的浑身发抖。
“这样就好了……这下,再也不会有人打扰妈妈了……”
…………
黎陌感觉自己沉进了海底,窒息,但又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这样一直下坠吧……再也不要醒来了……
忽地,一只手抓住了她,将她拉出了名为曾经的深渊。
好难受。
尖锐的耳鸣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睁开眼睛,是凌归矣焦急的脸。
她,又回来了,但……好像没什么不好……
“水……”
凌归矣听到了,赶紧去倒了杯水,将她扶起来喂她喝了水。
“我好像想起来了一点。”黎陌捏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用力。
凌归矣貌似更紧张了:“想起什么?”
“我想起黎女士了。“
黎禾,就是黎陌的母亲,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提到这个人,凌归矣罕见的也沉默了。
黎禾的父亲办了一家小厂,家境也比较殷实,她作为家中独女,被娇宠长大,成绩好,样貌好。她的人生本该一直这么顺遂。
苦难,总打的人措手不及。
她在高考前一天被人拖进小巷里。
她被强奸了。
父母在为她讨回公道的路上出了车祸。
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