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缘居是青楼。
这里的女子皆是卖艺不卖身,按北离的叫法;这类女子通常被称作青倌人。
花缘居最好的女子,有12位。
梅花、杏花、桃花、牡丹、石榴、荷花、玉簪、桂花、菊花、芙蓉、山茶、水仙。
十二位艺名皆取自十二花神,有道是十二花神落人间,一般风雅一般仙。
起初的人们只觉得狂妄,后见过一次花神只觉得确实如此。
花缘居的接待方式同其他的艺楼不同。
寻常艺楼的花魁接待规矩是价高者得,少有的会考虑花魁本身的意愿。
花缘居的寻常姑娘倒是同普通青楼一般,十二花神却不同;在花缘居里,花神们选择自己的客人,若花神没有满意的人选则会请东方满月做主。
驾车人长吁一声:“到了,小姐。”
现下还不是营业时间,花缘居十分安静;与熙熙攘攘的街道形成了鲜明对比。
公孙玉敲了敲门,里边的人将房门打开。一个约摸及笄之年的侍女看着公孙玉,十分懵懂:“姑娘,这不是客栈啊?”
公孙玉伸出右手,捂嘴轻咳。衣袖滑落,露出白粉渐变的玉镯:“公孙氏。”里边的其他人老员工连忙将人请进来,约莫双十年纪的姑娘道:“快去请东方姑娘来。”
她们口中所说的东方姑娘是花缘居的东家代理人,平常的事情都是她在管。在每个人入行的时候都立过规矩,东家此人不爱留在天启;好游山玩水,姓氏乃公孙。
最重要的一点,东家是个男子。
一盏茶功夫,众人口中所说的东方姑娘急步走来。
“复姓东方,字满月。不知姑娘是?”东方有些疑惑,她是知道东家是个男子。
公孙玉挑起了茶叶罐,慢悠悠解释:“我名公孙玉。许久没同公孙玖来天启了,花缘居生意如何?”
东方满月了然,带着公孙玉去了账房处。其余好奇的姑娘懂眼色,收回目光自己做自己的事。
东方满月搬出一沓又一沓的账本:“东家,这是近来几年的账本;现在可要看?需要请其他的账房先生一起来吗?”
公孙玉瞥了一眼,淡淡道:“我休息几日再看。”
七日后。
房间内的公孙玉穿好服饰,坐在妆台前给自己上妆。
侍女菟丝替她系上尾巾,有些好奇的询问:“不知姑娘和东家是何关系?”
公孙玉对着铜镜检查妆容有无错处:“你叫什么名字?”
菟丝答:“菟丝。”
公孙玉淡笑道:“我看你很想去窑子啊?”
窑子,娼地。那个是犹如鬼门关的地方,那的客人可是脏的不行;而且不像花缘这般架子大,那的姑娘有钱就卖;卖的还是身子。
前几月听闻有个窑女染上脏病,浑身发痒还长了许多红疹;老鸨不给治,活活挠死了。
菟丝赶忙下跪认错,泪如雨下:“菟丝知错,菟丝不该多嘴。东家!求求您不要把我卖到那啊!”
公孙玉看了眼,挑眉:“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东方满月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了菟丝在求饶:“东家,膳食准备好了。姑娘们也都候着了。”
公孙颔首,带上最后一支珠钗;离开房间。
东方满月看着这女子道:“你说了什么?”
菟丝哭成泪人儿:“菟丝多嘴,问了句姑娘和东家的关系,东方姑娘我不想去窑子。”
东方满月看着这瘫坐在地的泪人儿,叹了口气:“问东家和东家是何来关系,看来取名菟丝,不衬你。”
菟丝听了这话,原本看着东方的眼神充斥的希望灭了;就好比一场蓄势待发的大火,被一盆水浇灭。
东方满月的意思是剥夺了花名,那便永远再没了翻身之地。不过她也没些好头了,月余日后她会疲惫而死。
公孙玉安坐,面前圆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餔食。
十二花神排列整齐,等待着这个东家立规矩。
公孙玉边吃边观察着这些姑娘,有的大他几岁,有的同她大差不差;有的性子小了些。
最小的及笄之年,最大的已有双十。
公孙玉小口吃着粉角:“十二花神,如何评法?”
东方满月:“三年一次的评选,天下人选的。”
公孙玉吃了口粉角若有所思道:“撤了,十二位重新评定。”
东方满月不解:“为何啊?天下人评选而出的,这十二位担得起花神之名。”
公孙玉擦了擦嘴,直言道:“庸脂俗粉。”
东方满月惑道:“她们是花缘居里业绩最好的姑娘啊?”
公孙玉翘起二郎腿,审视这天下人评选的花神:“我这七日查账对账,不错;这12位是花缘居业绩最好的。但是想见这12位的达官贵客皆是图新鲜。”
“客流量确实大,但留不住人。”公孙玉点评道,“再者,花缘居要评的是最好的人!非最美的或是最像花神的脸。寒梅孤傲,却谦。杏花寓意淡泊,纯洁。桃花娇俏可人,牡丹大气雍容。荷自当高雅,石榴亲和宜家......你们评选出的一月梅傲气,但傲过了头;杏花寓意纯洁却不应该是用年龄衡量,桃花娇俏却不是引人生出欲念。牡丹雍容华贵,她这张脸艳着实够艳,可人其品性却难评价....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
公孙玉起身离开,想到什么;回头道:“过些日子重新评选,让花缘居的所有人写出最适合的人选;找个空闲日子挨个同我说说。凭空诋毁者,满月你来讲.....”
公孙玉离开花缘居,小跨步进马车。跟随在她身侧的人是公孙家的流朱,玉娘在乾东城的时候就让琉雀同公孙玖递消息询问天启有没有公孙家的人。
流朱坐在那车内,不解询问:“小姐管这事作甚?”
公孙玉知晓她的意思:“闲不住吧。近日无聊得紧,忙起来就没时间瞎想了。”
流朱提了个意见:“那小姐可以去参加学堂大考玩玩儿。”
公孙玉点头:“我确实有这想法,但眼下还是要去新铺子看看。”
天启的地契可是一张难求,流朱惊叹:“公孙家已经这么有钱了吗?!”
公孙玉笑眯眯道:“难道你家小姐很穷吗?”好在和晏琉璃合作敲了一笔,买下地契合作;两人73分。
自己占7成,她占3成。
驾车马夫拉马鞭:“吁—”
流朱下了马车,放好轿凳。公孙玉掀开车帘,扶着流朱的手背下车。
两人看着这处铺子,上面的牌匾已然取下。
公孙玉将地契递给流朱,吩咐:“流朱你去聊聊吧,我先去稷下学堂一趟。”
她挑的地方甚好,这香坊离学堂不远;走几步就能到。
公孙玉沿路走过,对香坊的位置是越来越喜欢;离那些学子近,要是他们有了心上人定然会来自己店下买香粉什么的。
等花缘的新花神出选,香坊再同花缘一起宣传;定然会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东西足够好,人也足够好。
公孙玉走到稷下学堂的门庭前,扣了扣小桌:“公子,我欲报名学堂大考。不知报名时间可过了?”
那昏昏欲睡的报名人员被这敲桌声吵醒,没有发脾气;只是很懵的盯着眼前人,感慨道:“我这是在做梦吗?梦里竟然有神仙。”
公孙玉汗颜,北离人还真是挺随便的。
那昏昏欲睡的人是学堂外院出了名的睡神,日日夜夜几乎都在睡;甚至天下第一李先生的课他都能睡得下去。
公孙玉轻拍小桌子:“公子,请问报名时间可过了?”
那昏睡之人渐渐褪去刚睡醒的迷茫:“姑娘,报名时间还没过;这张表填写好后拿上考牌就好了。”
公孙玉提笔填写后颔首代礼,将考牌收好。
“仙女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百里东君闷在稷下学堂许久,今日本想出去透透气;刚到学堂门口就看见了仙子姐姐。
百里东君开心之情溢于言表,本来还担心那次纵马之后再也见不着了。
公孙玉望去,额头黑线又重了几分。你们俩是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吗?
公孙玉浅笑:“东君,别来无恙。”
(作者的话:玉娘只有求人或者美人计的时候才会叫人很亲密。)
百里东君也没了出门逛逛的心思:“仙女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小姐,谈妥了。我们回去吗?”流朱出现打断了谈话。
公孙玉颔首,对着东君道别:“东君,告辞。”
百里东君自那日马车追逐他就明白,公孙玉大抵是不喜欢狗皮膏药。他盯着公孙远去的背影道:“仙女姐姐,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公孙玉回头扬起笑容:“你不必来找我,我会去找你。”
百里东君有些丧气:“啊?!又是这样啊——”
他现在这副样子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有些委屈又有些丧气。
温珞玉见了怕是得好一阵哄了,可她远在乾东。
马车上的流朱问道:“小姐,那个男子是谁啊?”
公孙玉喝了杯茶:“一个好骗的白痴而已。”
两日后。
东方满月效率出奇的高,不一会就统计了所有花缘居的人的意愿。
公孙玉一一见过后,点头通过:“样貌确实,品性才情的考察接下来就交给你流朱。满月你同他一起。”
紧接着公孙又叫人取出花露,共12种。
公孙玉:“花露坊的牌匾前日订了,算算时间;我那时候怕是没空管新坊开业。ennn瑞香,这新坊的事你去办。详细流程我已经拟好,同这12种花露一并给你;你收好。”
东方满月:“东家是要出远门吗?”
流朱踏着门槛,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小姐,小道消息。这次的考题文武之外。”
东方满月惑道:“东家是要去参加学堂大考?”
公孙点头:“所以事情都交由你们去办,这几日花缘居暂时不营业。”
东方满月惋惜:“这个是好几日的流水啊。”
公孙解释道:“放消息出去,花缘居要重评花神。钓足胃口,我们赚波大的!顺便让姑娘们休息休息。”
作者的话:
不知道百里人设崩没崩,我尽量还原。公孙玉的塑造我文笔不行,还没完结我就想重修了啊啊啊啊
手机版捣鼓了一小段,嘻嘻。
[:pic/chapter/202410/2619/1729941421923-8pf50D34lE_2400-1080.p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