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时。
不惧岁月不惧风。
我始终认为你应当高立云山之巅,应当做那自在鲜活的少年郎。
——
再次遇到他时,人间正值上元节。
十里长街处处相连,花灯满街满楼,城中万家灯火在江的四面闪烁着,泛着明黄色的暖光,灯火倒映在江面,江水似银河璀璨。
悠扬动听的箫声四处回荡,明月当空照,一路笑语喧哗不断。
“好热闹啊。”
热闹的街道上,一个白衣女子,满心欢喜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那边有花灯,快,去看看。”女子身旁的男子拉着她一路向河边跑去。
坐在酒楼上看着自家的师弟师妹欢喜的样子,我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酒楼中都是一篇欢声笑语,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很快便淹没在一阵笑声中。
“死乞丐,上元节不要来桥头占道,真晦气。”尖锐的叫骂声,短暂的打断这份热闹。
许多人匆匆看了一眼,便离开了,也有人停下看看乐子。
桥头边上,那人带着一顶破烂的草帽,草帽的遮挡下,他的脸很好的笼罩在阴影下,看不清真容,身着浅灰色的麻衣,头发凌乱的扎着。
与这热闹繁华的集市格格不入。
那人什么也没说,压低着帽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的动作优雅,不似乞丐。
更像是逛久了集市,累了,在桥头小歇一会儿的旅人。
原本驻足看乐子的人见到这般情景,自觉没趣的散了。
那人看了看灯火下的江河,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随后走入来往的人群中。
周遭的热闹似乎与他格格不入,他逆着人流走向灯火阑珊处。
我坐在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多年前,那人也是这般与世人格格不入,随心随性。
身影浮现的刹那间,我从桌子上提了两壶酒,向着他的方向追去。
会是你吗?
——
他一路走着,直至进入了一条暗巷,烛光灰暗,他摘下了那顶破烂的草帽。
烛光泛着暖,透过暗巷,我看清了他的真容,他的脸上满是硬邦邦的胡子根,与我记忆中的样子相差甚远。
若要说相差最大的莫过于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没了初见时锐气与锋芒,徒留下暗淡与空洞。
看着如此的他,我的心中情绪翻涌。
终不似,少年游。
“姑娘,跟了一路了,不知所谓何事?”他随意的坐在阶梯上,那双眼睛随意的看着我。
呵。
我忍不住轻笑一声。
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和那时像的紧。
“好久不见啊,陆平秋。”我提着酒,一步步靠近他。
听到我的话,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后嘲讽般的笑了笑。
“哈哈,这么多年了,竟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只是我似乎对姑娘你没什么映像。”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十几年前一剑斩天破云的少年天才,又怎会留意身后的追随者呢?
我在他身旁坐下,将手中的酒递了过去。
看着我递过去的酒他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接过我手中的酒:“不知是否有幸知道姑娘芳名,他日陆某定重谢姑娘今日美酒相赠。”
“我叫楚听梨,道谢就不必了,如果可以他日和我切磋一下吧!”我看着那轮皎月,心中的那抹身影若隐若现。
如果可以我真想再次见见那个骄傲鲜活的少年郎。
“哈哈哈,楚姑娘应当知道我的筋骨早已断裂,内丹尽毁,如今更是连剑都拿不起来了,又如何和你切磋呢?”他仰头痛快的饮了一口酒,浓郁的浊酒香飘入我的鼻尖。
我从怀中掏出一本凌云宗秘法递给了他。
这本秘法是我当年听说他被千百宗门围攻,修为散尽时,到凌云宗内阁带出的秘法。
那日带着秘法偷偷下山,只是到时,徒留下成百上千的血骨,和打斗留下的凌乱的残局。
仙门百家皆说,他修为散尽,成为一个废人,流转人间。
又过了几年,事事流转,人间再无他的音讯。
他一只眼睛看了凌云宗秘法一眼:“凌云宗秘法?姑娘倒也是百年的天才,不必执着于我过去的轻狂自大。”
我没有理会他,把秘法放在他的身侧,起身便离开了:“后会有期,陆平秋。”
陆平秋你不该是如今的样子。
还未走出巷子,身后传来他狂傲不羁的笑声:“十年后,仙门大会上见。”
我一愣,下意识的回头。
却只看到他一只手拿着那顶破烂的草帽,一只手拿着酒,仰起头豪放痛快的饮着,走向暗巷的另一边,向着皎月走去,留下一个背影。
或许……
那个少年并没有改变……
或许……这么多年来,他只是停下歇息罢了。
那抹浅灰色的身影消失在暗巷中,皎月泛着白光,清冷淡雅,街道上的叫卖声,掺着游人的欢声笑语传入暗巷,泛着淡淡暖光的烛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思绪被带回到那个心跳陡然加速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