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归

长久交谈无果，他们似乎没了什么耐心，为首的连脾气都有些暴躁。

“最后问一次，你同不同意。”

他开口，看向我的神情显然不善。

我摇摇头，“不可能。”

他抬手，向前一挥，迅速有两个人想要向前牵制住我。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办法，主人家看不得血，我便用袖口藏住的银针封了来人的穴位。

但银针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根，哪有他们人多呢，我最终被擒制住。

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将我绑了起来，让我动弹不得。

袖中的匕首被他们发现，放在了桌子上，我被两人按压着，失去了行动能力。

“既然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他瞥了我一眼，带着其余人进了石窟。

我奋力想要反抗和阻止，却被看守的人死死摁住。

石窟内那一箱一箱的古籍就那样被他们装载上车。

我想要起身，想要拦住他们，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内心只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助感。

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石窟内探寻了多久。

直至连窟内摆放的佛像和壁画都让他们分割成块运出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么贪婪。

那是守窟人拼尽全力都要保护的东西，那是主人家燃烧着灵魂守护的东西。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肆意毁坏。

“放回去！放回去！”

我怒吼着着，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他们的桎梏。

但是没有人关心我在说什么，他们听不懂，也不想懂。只用尽所有办法将石窟内的东西，搬运上车。

谁来帮帮我，谁能听到我的无助和呐喊。

我的心脏似乎也被分成了一块块的，疼痛难忍。

那些都是主人家最看重的东西啊！

那些也都是我用生命在守护的东西啊！

他们装了一车又一车，直到不能够再带走任何东西。

连续着两天两夜，佛像，壁画……全部被他们分割……

我哭累了，也哭不出来了，可是每当看见一尊佛像运出，或是一块被切割的壁画，心脏都会不自觉的抽痛起来。

所以……好心不会有好报，所以……我当时救助的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强盗，所以……我只能看着他们带走这些东西，却无能为力。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呢？我不知道，那时的我，早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已不知身处何处，眼前目及之处，千疮百孔。

缺了头颅的佛像，没有身子的舞仙子，我记忆中每一处本该被填满的地方，现如今都破败不堪。

石窟内那尊最大的石像，眉眼低垂，眼角下蓦然有了湿润的痕迹。

主人家呢？我不知道，只是那尊与他有着九分相像的佛像，也是七零八落。只余座下莲花孤零零的在供奉处。

我重重跪了三拜，每一次抬头，都让我心疼几分。

起身之际，眼前的景象似乎不再是洞窟。

我的面前人来人往，他们都长着和那强盗一样的面庞。甚至时不时还有人，伸出手覆在我的身上。

我厌恶至极，却无处可躲。

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

头顶的光虽然明亮，我独独怀念石窟的昏暗。人群虽然热闹，我耳边只想被主人家礼佛时的木鱼声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