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羽，能出来一下吗？开个小会。”门外传来敲门声。
“哦，哦哦。”吴羽关掉手表放出的虚拟屏幕，收好自己的盒子便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灯光明亮，沙发上坐着两个女孩，东方晨做了个手势让吴羽过去。
“这是我们的新队员，吴羽！不过这个月他还是不能跟我们一起做任务，毕竟要适应这里。欢迎加入！”
东方晨站在二人面前，鼓起掌来，想要一点气氛，可她们两人连拍掌也不愿意拍一下。她们在看茶几面前的投影，吃着手里的薯片，似乎对东方晨挡住视线而有点不满了。
“喂！至少理一下我啊！……算了。羽，这位是我的妹妹，东方晓；这位是队员之一也是最小的队友，她居然和你同姓，好有缘哦。”东方晨顿了顿，大概想要布下悬念。
“她叫吴言。”
吴言？难道妹妹也一起变成了异人吗？
吴羽心里一惊，开始打量这个女孩，结果发现她跟自己的妹妹根本就不像。就比如自己的妹妹是长头发，她则是短头发；妹妹的眼角是往下耷的，她则是往上微翘的；妹妹14岁，而她看起来最多就12岁。
不过也不是没有相似之处，至少二者的气质相近，都是文静内敛的模样。
即使吴言的外貌像个孩子，她平静的眼眸里也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在抬眼看吴羽时那个眼神宛如把利刃，就要马上刺穿他的灵魂。
原来是重名……吴羽的内心突然被失望感淹没了，原来他真的一无所有。
他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以为还会有人一起穿越时空，结果只有他一个人被三零选中了。好孤独。
东方晨看见吴羽的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黯淡下去，问：“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没有。”只是认错了……吴羽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去看投影，发现上面播放的是某个动漫。画面上是一个雨夜，雨水浇灌白色的颤颤巍巍的野花，分明看起来还算温暖，可下一秒野花被踩折了。
可他只能接受现实。就好比这朵野花需要接受自己被折了腰的事实。
生命就如同河中之水，既可能会灌溉干涸的高地，也可能会淹死田野上的麝鼠。他对自己说，人生就是多事之秋，再忍忍。
“要来看电视吗？这是我们唯一的娱乐方式了。”东方晓笑嘻嘻，再次掏出一包零食邀请吴羽。
“不了，谢谢。”吴羽苦笑着摆摆手，转身回了房间。
他没看清吴言手里的破旧的玩偶，它是手工缝制的，缝线歪歪扭扭。这个玩偶四肢的缝线尤其粗糙，没有左眼的纽扣和左边的手臂，身上都是被划伤又被缝合的伤口和线头。
棉花从布料空隙中探出头。
……
次日清早，吴羽到达了训练场。
一路上他一直被某些人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都在议论吴羽，大概是伽娜波茨接手的实验体居然活下来的话题。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毕竟当时有很多人都看见了伽娜波茨将他送来的胶囊车。
他是第一个在疯子手里活下来的实验体，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A-327？”面前男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他是研究院部署的执行队队长。
他连夜乘车过来，据说要给一位新人训练各方面的体能，可没想到这个新人就是当初他下令捕获的实验体。
吴羽不敢和这个比东方晨还强壮的彪形大汉对视，低头战战兢兢道：“是。”
“啊，我还是叫你吴羽吧。我叫顾杉。将要负责你将来一个月甚至更久的体能训练。体能训练包括……”
顾杉列举了一大堆项目，听起来又多又杂又麻烦，吴羽听得已经有点呆滞了。
“这周就要开始训练，不过要循序渐进。今天的训练以体能锻炼为主，目的在于一点点加强你的力量。”顾杉看了看吴羽的身板，摇头继续说，“你太瘦弱了，如果就这样去接任务的话，绝对会吃不消，你会死的。”
吴羽用手指扫了扫脸颊，他觉得顾杉说得没错。
原本他就懒得动，本身体质又差体弱多病还有哮喘；之前养的小肚子已经在一个月的折磨里消失了，如果摸他胸口的话就能感受到一根根肋骨外凸。
“那么好，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顾杉把吴羽引到一处室内锻炼的房间，里面器材一应俱全，“在这里，先做五十个俯卧撑，你别看这些器材，先做好俯卧撑。”
“哦……”吴羽回应。
“计时，五分钟，做满五十个。做不满加倍！这不难，我已经很仁慈了。”
救命啊！吴羽觉得自己有点魂不守舍了，以前做十个已经吃不消了，他做不到！
“这只是热身，做完后去外面的运动场跑二十圈。”这句话效果五雷轰顶，如同成吨重的泥头车压在吴羽身上，他觉得自己要凉透了。
救命啊！！！好主人好妈妈好姐姐快救救我啊！我不要呀！吴羽心中哀嚎。
他突然好想念那个疯女人。
……
吴羽是扶着鸡蛋状悬浮的机器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宿舍的。全身的肌肉好像都被煮沸了，又酸又麻又痛，缺氧导致头痛根本走不稳路，整个人看起来半死不活了。
“嘿！咋回事？你好像被凌虐了一样。”东方晨打趣，可吴羽没有力气回复了，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
他想到一个笑话：他被拔了指甲，没哭，他被迫当成小狗，没哭，他一天内被训练得像是进行了某种运动，却哭了。
就连按热水的手指也是颤抖无力的……
他做了两百个俯卧撑，义肢再有力也快霍霍得没电了，还跑了二十圈，腿都快断掉，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双腿也装一下义肢。
根本呼吸不过来，好痛苦。
吴羽一想到这种训练还要进行一个月甚至更久，就突然想原地去世了。
救命啊……
东方晨见浴室久久没有人出来，急了，他还没上厕所呢。敲门砸门都没有人应，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找了备用卡打开浴室门，结果发现雾气蒸腾，里面一道躺尸的身影若隐若现。
糟糕，不会被累死了吧？
“**，这家伙没脱衣服就晕了！晓，过来帮我抬一下……”
“怎么回事？哎呦我去！好惨。”东方晓捂了捂嘴，随即马上上前帮哥哥拖吴羽软绵绵的身体。
“他的体能训练就那么恐怖吗？”东方晨捏了捏吴羽的手臂，好像被骨头刺伤一样呲牙，“好瘦！换我是这种身材我也吃不消……”
“还真是诶，快成皮包骨了。他是不是一天没吃饭了？”
“据说他被伽娜波茨虐待得根本吃不了饭，只能喝营养液了！也是可怜，没有研究价值了就丢到这里自生自灭了。”
“这不是惯用手段么，来这里的实验体多半没有研究价值，还要被榨出最后的价值。然后没有积分被迫参与任务，没有经验就死在外面了。他们跟我们这些收编的人不同，身体上往往是残缺且虚弱的。看，他的左手是义肢。”
“算啦，新队员就算再惨也是我们的队友，或许他会越来越好呢？”
兄妹用毛巾擦干吴羽身上的水，边悄声讨论。
待吴羽转醒，他已经躺在床上了。四周一片黑暗，张牙舞爪地想吞噬更多光明。他根本看不清，又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于是打开了左眼的夜视系统。
他睡在下铺，东方晨的鼾声又很大，震得整张床铺都在瑟瑟发抖。
几点了……吴羽抬起手臂，凌晨三点四十九分。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晕倒在浴室的画面，他当时天旋地转只能看着花洒的水浸湿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没有办法请求帮助。
他绝望得以为自己要这么憋屈的累死了。
他摸了摸身上干燥的衣物，意识到是他的新朋友帮助了自己。他的心里涌过一道暖流，原来还会有人救这么糟糕的自己。
吴羽觉得其实在这里待一辈子也没那么差。
……
他错了。这是他在运动场跑的第52圈，眼前阵阵发黑，可顾杉还是像指使黑奴的农场主一样绝情，将那条不存在的鞭子一遍遍抽在他的身上。
呜呜。我不想待一辈子了。妈妈……我好想回家……他从清晨跑到中午，又从中午跑到傍晚，累的快要瘫倒。
他终于跑不动了，眼眶飘着红痕，就差没哭出来。他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顾杉，活像讨要食物的狗。
顾杉原本是不吃这一套的，可当他对视吴羽仅剩的那只眼睛时却心软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这只眼睛里包含了极多的情绪，复杂到无以言表，单单看一眼就能被情绪卷挟进去。
他莫名的感到怜悯。
“行吧，你休息。缺少的圈数明天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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