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accidentally crushed the light of the night.
把记忆打碎重新组合,
把谜题揭晓之后再选择。
我是倚在沙发上的。
我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性假笑,说实话,开心是真的,只是许久来见,那份疏离感也无法避免。
我非常有礼貌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那模样真像只招财猫。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的一个角落,白谨弋像是看出了我的紧张一般,拍了拍我的肩,轻声问道:“这么紧绷着干嘛?”
于是我坐得稍微放松了一点,然而,直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裴夜,看到那张久违的熟悉又陌生面孔,又使我再次紧张了起来。他的手中端了一碗水果,抬眸,那双金眸在我的身上停滞了几秒,一瞬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他似乎有些惊讶,最后迟疑地开口问道:“……你是…序霜……?”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微微向他点头,轻声应道:“哈…裴夜,好久不见。”一些不好的回忆突然翻滚进我的胸海,我把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想试图缓解一丝尴尬。
“好久不见。”他轻轻将手中的水果放下,回应道,窗外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我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很快,白谨弋跟他们熟络起来,愉快聊起天,无话不谈,一如当年般关系密切,我的耳边时不时传来他们爽朗的笑声,倒是热闹极了。
而我却有些拘紧地坐在一旁,仿佛与周遭的世界格格不入,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像一个极不自然的提线木偶一般,明明身处欢乐的环境,身边是重要的人,却怎么也法放松下来。害怕自己一开口就说错话,把关系再次推远,年少时口无遮拦的毛病至今未改,或许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吧,即使它有时让人窒息。
把故事娓娓道来的说,把情绪摊开之后再藏着。
抱歉。我克制不住地在心中默念着,重复着。用指甲在手上慢慢地不轻不重地划痕,一道道,不仔细看无法辨别是手上的纹路还是刻意留下的痕迹,好像这么做就能够弥补那些过错,回忆与恐惧将我至于牢笼,我的脑海浮起这几年不好的一幕幕,回忆像蛛网般密密地缠绕着,交织在一起,构成懦弱无能的我,它们慢慢将我包围,一次次想将我拽下深渊,无能为力地重复着做着这些难以遗忘的噩梦,脸上却依旧故作轻松地笑着,又生怕被他们发现。如果那时我没有遇到他们,如果再晚一点遇见,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的关系会不会也不至于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呢。我的心中在一点点地崩溃,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直视他们了,念念不忘还是选择遗忘,我都不敢去想,为什么呢,许多问题从来没有答案,只有模糊不清的言辞,我拼命想看清,想抓住过去的碎片,却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思念的人便在我眼前,然而我也再也没法鼓起勇气再对他们说什么。
我努力尝试着让自己融入他们的氛围,然而我只感到了深深的隔阂,该如何开口,我不知道,只是静静地听着,害怕一说话便会像那些外人似的向我再次迎来怪异的眼神,我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做,但我不敢尝试,怕最后一丝残余的幻想破灭,我希望有人能够来找我搭话,我或许能结结巴巴地勉强接上几句,又希望没有人注意到我,把透明度调到最低,甚至开始心理暗示假如自己是载溪,我想,如果是她,应该很快就能调动气氛或与他们畅聊吧,那为什么邀我这样一无是处,无趣至极又自我封闭的人来呢。
可她今天为什么没来,没被邀请吗?我发现了这个问题,只觉得有点奇怪。哈……她来不是更好吗。
我注意到周围人也在观察我,我经常能感受到目光从我身上轻轻掠过,也清楚地知道,分别的这几年,他们多多少少通过各种渠道来了解现在的我,只是都不动声色罢了,我也同样,那么我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落魄的曾经的朋友么?
也算不上落魄吧,我可不想看到他们怜悯的眼神,你还是这么死要面子呢,所以还特地放个烟花演给那几位看?那我可真是虚伪的人,宴会上虚情假意的人数不胜数呢。所以他对载溪是真心的吗,我抿了一口茶几上的饮料,看了眼一旁的笑着给大家倒饮料的裴夜,几年前他还不是这样的呢,我自顾自地想着。
同情才不会给我安慰,反而让我流泪。
走得越近心越像刺猬,从未卸下防备。
想起过去,真是又让人难过,又令人那么怀念呢,回味时难受得就像把呕吐物反复塞进嘴里妄想尝出点什么味道似的,叫人寒心又失望,却又模糊不清,记不得什么,只是某处隐隐的痛。还不能表现出来,假装喜新厌旧,还是掩饰着心底的在意。
不如早就把我向外推,彻底粉碎。
我莫名地期待那个女孩——载溪,能够到来,至少,她能够,带来一些快乐吧。
一直勉强相处总会累垮,这场突如其来的聚会算得上是纪念吧,毕竟那年确实是没有好好告别,转头就分道扬镳。
我沉浸在思绪中,不经意间再次举杯,却发现手中的饮料早已见底,只剩一点橙色的晶莹的液体残留杯底。
那点橙色在我眼前晃动,逐渐变得模糊,眼前明晃晃一片。
But you have angered the gods
火红的烛焰轻轻地摇曳,阎冥殿内一片幽暗。焚莲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盯着眼前的棋盘,似乎很是犹豫不决。
最终,棋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发出一丝轻响,回荡在殿中。
与焚莲隔桌而坐的荒烬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棋盘上,终于,在一番深思熟虑后,他缓缓地放下了一枚棋子。
焚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诧的神色,眉头更紧锁了几分,喃喃道:“竟没注意到你居然已经下了五枚了,唉,这几天因为那件事而心神不定。”
那叫荒烬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项链,橙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的神色,“老大,不如……”他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让我去会会那个什么序霜如何?”
焚莲有些期待地轻声回应道:“好,我拭目以待。” 她的红发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鲜艳,仿佛跃动的火苗。
少年见老大点头同意了,心情大好,随后冲着老大笑笑,哼起了轻快的小调,脚下生风般地小跑着,穿过阴暗的长廊,离开了阎冥殿。
他踏在那蓬松的落叶上,叶片被踩碎时发出轻微的细响,心中狂喜,终于不用整日陪老大下五子棋了,待在阎冥殿里实在太无聊了,终于找到机会出去了。
荒烬在小树林中绕了一圈,却未见半个人影,他不免有些懊恼,只好一路向前,周边的树木变得愈发繁茂,耳畔时不时传来野兽穿梭于林间的声响,连脚下那蜿蜒的泛白的小径上也渐渐被青苔覆盖,直到像是直接踏在了柔软的绿毯上。
眼前赫然矗立着一座全白的山丘,在四周翠绿的景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山丘之上遍地覆盖着一种奇异的白色植被,触感异常柔滑,仿佛触摸到了某种动物的皮毛。带着满心的好奇,荒烬缓步攀上了这座神秘的小山。最终,他选择在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坐下,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前所未见的景色,一时间,他竟忘了要寻时序霜。
突然间,小山丘剧烈的摇晃了起来,荒烬急忙抓紧了山丘上的白草,才使自己勉强不从山丘上滑落,然而小山丘却震动的更加厉害了,荒烬不得心中涌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山丘,而是一个动物的躯体。很快,眼前的场景,就印证了他的猜想,山丘的前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向上升,接着像蛇一般扭了过来,一个巨大的头颅出现在了荒烬的面前。
那是一颗形似山羊却更显威严的巨大头颅,其角与额间古老印记却呈鲜红色,这庞大的怪物缓缓低下了头,向背上的少年一点点靠近,荒烬只觉眼前一片雪白渐渐逼近,直至近在咫尺,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终于与自己橙色的瞳孔交汇。
荒烬只觉得被注视得浑身发毛,那黝黑深邃的眸中,看不出喜怒哀乐,却仍能隐隐地感受到这生物被打扰到漫长的休息的怒意,少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那白色的巨兽突然间从鼻孔中喷射出了一股强劲的气流,紧接着张开了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盆大口,露出了里面锋利的獠牙,上挂满了恶心的黏液,尽管外表看似如同温顺的山羊,此刻却散发出让人恐惧的气息。荒烬险些被那股气流吹下去,整理了一下那被气流吹散的发型,终于无法再抑制内心的恐慌,大声尖叫起来:“怪物啊啊啊别吃我——”这绝望的呼喊瞬间穿透了密林的寂静,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小白——”一个显得有些急促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那白色的怪物闻此声后,瞬间如听到了主人的召唤一般,乖乖地合上了嘴,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去,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犯了错,惹恼主人的小狗一般,正可怜兮兮的望着那个少女,嘴里低低的发出呜呜声,像是在乞求原谅。
女孩气喘吁吁地赶到,只见少年依然怔在原地,眼神中残留着一丝惊恐,仿佛刚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一时间还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荒烬看那白色的怪物居然放下吃自己的念头了,双腿一软,从怪物的脊背上滑了下来,随后重重地摔在了草坪上。虽然草坪非常的柔软,但少年还是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要碎了,整个人如同散了架的木偶一般,浑身无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那少女疾步向他奔来,直至走到他跟前,伸出一双纤细的手,荒烬抬眼望去,发现那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她面容清秀,双眸明亮,一头蓝色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整个人都极为的惊艳,她正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少年一瞬间恍了神,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没有犹豫,就将手伸了过去,女孩一用力,便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荒烬起身后,先是拍了拍身上的草叶与灰尘,然后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女,而那女孩只是摸了摸那个白色的怪物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轻声说道:“它叫晞白,是守护这片林子的灵兽,不用害怕,它不咬人,很乖的,话说你怎么一个人来到这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时序霜,我们交个朋友吧?”
少年听后愣了一会,什么,她就是时序霜?!还是这家伙从那怪物的嘴下救了我?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老大不是说那是一个疯癫的丑八怪吗?最后,他犹豫着还是轻轻道了二字:“荒烬。”
时序霜闻言,忍不住轻声夸赞道:“好好听的名字。”说罢,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护身符来,少年那橙色宛如映着夕阳的眸中,瞬间露出诧异的神情。
“送给你啦!”她将那精致的护身符轻轻地塞入少年的手心。片刻的静默之后,荒烬才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谢谢。你就是时序霜?”
女孩真诚地向他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好奇的光芒:“怎么啦?”少年微微垂下眼帘,轻声回应道:“只是听说而已。”一旁的灵兽突然俯下身来,女孩轻盈地跃上灵兽的背,稳稳坐下,转头对少年笑道:“这样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呢。路上小心哦。”说完,她轻轻挥了挥手,与少年告别,随即骑着那灵兽,渐渐远去。
目送着那少女与灵兽的背影,少年只是握紧了手上的护身符,上面还余留她手心的温度,然而,女孩的清脆的笑声与明媚的笑容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老大焚莲一直在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形象,如今正在一点点瓦解,直至全部化成了碎片,他似乎有些不解,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老大对她下达追杀令呢?
The universe in the mirror, which cannot not accommodate,Also remember that late autumn, you said you want to go.
雨,淅淅沥沥地下,路边开满了被浇得湿漉漉的蔚蓝色小花。
正急匆匆地赶往学院的时序霜,想着不过淋一点雨,也无事,却没想到,那雨势竟越来越急,直到衣服都被全部淋湿,序霜只好狼狈地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头上挡雨。
走了一程,忽然身旁的一侧伸来一把伞,序霜惊愕地转过头,恰好与那人的目光相遇。
眼前站着一位眼眸深邃的女生,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周身散发着一种成熟的稳重气息,有一头如同紫藤萝般的长发,被随意地束成低马尾,脸上的表情十分淡漠,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
时序霜一瞬间睁大了双眸,只觉得莫名地有种熟悉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说道:“谢谢。”
那女生只是轻轻点头,随后,两人便一同在那雨幕中前行。
一人撑伞两人行,短短的路程变得无比漫长,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雨中的两人。
时序霜思索片刻,直觉便认出了她,忍不住轻笑一声,用一种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轻声低语道:“鹤谕……”
雨声掩盖了话语声,那女生偏过头去,看那白茫茫的雨幕,仍是沉默着,似乎是没有听到。
地面上的泥泞,被倾盆大雨冲刷得更加湿滑,无数的雨滴汇聚成了一汪汪的小水洼,朦胧地映照出两人撑伞并肩而行的身影。这些倒影仿佛是不同时空的故事碎片,拼凑在一起却始终无法形成完整的画面,像我们那支离破碎的过去。
Reach out and want to touch this picture, but which can not touch the fleeting time.
“你是哪个班的?”序霜轻声问道,目光缓缓落在那女孩的侧脸上。
“二班。我是新转来的。”她垂眸,轻声应道,声音如周遭的细雨般落下。
序霜悄悄贴近她,将手轻轻覆在她拿伞的那只手上,轻声道:“这么巧,我也是二班的。”
那女孩的手瞬间跟触电般一抖,瞥了序霜一眼,然而没有振脱时序霜的手,但脸上仍没有什么神色。“是挺巧的。”
序霜刻意迎上她的目光,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轻声问道:“我该怎样称呼你呢?”
“叫我卿鹤吧。”她回答道,神色还是淡淡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波澜,像平静地没有涟漪的水面。
“好的,亲爱的鹤谕,可以叫我时序霜哦。”时序霜开玩笑般说道,极力掩饰心中的悲伤。
“……别叫那个名字。”
两人穿过走廊,卿鹤默默收起了伞。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好像新来了一个转学生。”
“啊,真的假的啊?”
“诶你们看,转学生是不是她啊?她和时序霜一起进来了。”
卿鹤假装什么没有听见,进入教室后,随便找了个空位静静坐下,大家都忍不住对这位转学生感到好奇,纷纷将目光汇聚到卿鹤身上,池岫也不例外,正向旁边的时序霜低声悄悄地问道:“那个女生是谁……?”
时序霜一边翻着手中的袋子一边答道:“她啊,她叫卿鹤。”接着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蓝色的笔记本,前面是工整好看的字迹,越到后面,越发的凌乱,她迅速翻过那几页文字,手指轻轻滑过微微泛黄纸张,偶尔会在一页停留很久,似乎在回忆着过去,有时甚至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她发现那页夹了一朵蔚蓝色的干花,蓝得像笔记本的颜色……一时间,她有些惊讶,似乎有许多被遗忘的记忆在此刻悄然复苏。
池岫看到时序霜又拿出了一本本子,封皮上写了几个大字,只是被序霜用手遮着,她看不清。只见序霜悄悄地在下面写起了小说。
然而,导师此时悄无声息地走到时序霜旁边,池岫想提醒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导师一把抽走了那本本子,紧皱着眉头,念出了封面上面的几个字:“霸道焚莲爱上我,写得是什么东西,时序霜,你给我站起来!”
全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时序霜被突如其来的喧闹声吓得一颤,勉强站起身来,脸庞泛起尴尬的红晕,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众人。池岫则是一脸错愕地盯着时序霜,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个红发女子的身影,仿佛一片难以驱散的阴云,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没收了。”导师一手扶了扶眼镜,一手紧握拿那本小说,接着严厉地警告道,用犀利的眼神看了时序霜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座位。
正午时分。
时序霜、卿鹤和池岫在学院里树荫下的小道上,池岫眯起眼睛,张开了双臂,伸了个懒腰,感受午后那温热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忍不住感叹道:“这里真好,我们那边中午还要上课,或者被强行要求午休,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留在这里。”
走在一旁的时序霜听后,却只是淡淡说道:“其实吧,学院外面的世界竞争很激烈,而且也很危险,也可能是我自己结仇太多了吧。”
“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呢…你是穿越者吗?”卿鹤突然问道。
池岫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当然啦!话说卿鹤,你和序霜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天早上。”卿鹤轻声又短暂地应道。
时序霜瞥了卿鹤一眼,眼里多了一丝莫名奇妙的惆怅的神情,又马上被刻意的笑意掩藏,故意附合道:“对的,就是今天早上认识的。”
突然,一股与这温暖的阳光格格不入的寒意掠过时序霜的后背,心中骤然一惊,而卿鹤反应极快,施展出灵力屏障,挡下了那突如其来的袭击,她紧紧搂住了时序霜,下意识地将她护在怀中,温柔地在她耳旁低语道:“别怕,我在。”话音刚落,卿鹤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地将时序霜推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被卿鹤推远的时序霜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眸中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快又如云烟般隐去。
站在一旁的池岫着看着这一幕,早就料到她俩是故人,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今天早上认识的。”
一片草叶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在地上,卿鹤的目光随之定在那片幽深的林子里,冷声喝问:“谁?!”
林中闪出几个人影来,不出所料,正是焚莲几人。
盱序霜的神色凝重,面色也骤然沉了下来,尽管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但当视线触及焚莲身旁的那位少年时,她的眼眸中依旧掠过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诧。没想到他竟是焚莲的手下,怪不得他说听说过自己,然而,那少年却将脸庞侧向一旁,仿佛刻意回避着与她目光的交汇。
荒烬会不会帮我呢?时序霜的心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她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觉得这样的念头实在太过于荒谬。你还在对这个世界期待什么呢,明哲保身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很少人会为正义发声,更何况是这样复杂的关系。
——你在逃避什么。荒烬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心中纠结不已。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池岫惊讶地问道,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然而焚莲不予理会,用高高在上的神情扫过三人,如同在看蝼蚁一般,她将双手环抱放在胸前。时序霜发现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神秘的女人,手中拄着一把拐杖,身披一件黑色斗篷,斗篷上有金色的纹样,直到那女人撩起的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一个久违的名字从时序霜的脑海中浮现,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系着红线的铃铛来,金属的光泽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闪过那段过往,轻轻摇晃,清脆的铃声悠悠响起,如同一根无形的线,将两人的前世今生再次相连。
你仿佛带着标记,感觉熟悉,调动记忆,流转的时间刚好用来了解。
时序霜似是想起了什么,脑海中浮出几帧从前的旧模样,最后试探着轻声道:“泗烟……?”
那一年,阳光和煦如初,那位备受敬重的长老缓缓将精致的铃铛置于她掌心。少女脸上洋溢着喜悦,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份珍贵的礼物。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故事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泗烟愣了一下,神色中中闪过一丝错愕,然后朝她轻轻点了点头,从未料到她竟还记得自己,甚至将那个铃铛保留至今,原本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她如被那铃铛泛起的光泽刺痛了一下,仿佛被那段回忆触动,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掩面叹息,最终选择与焚莲轻声交谈,焚莲听后先是面露难色,后来眉头渐渐舒缓了下来,犹豫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泗烟在焚莲的面前轻轻合十双手,以示自己的歉意,然后转身静静地在一旁观战,风吹动她的斗篷,将铃铛吹的直响。而卿鹤仍不为所动,几人就这样对峙的,而荒烬的内心此时却是无比地煎熬,眼前,一面是昨日救下他的恩人,一面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大与伙伴,他理所应当站在焚莲他们身边,可面对时序霜,他又无以下手,现实摆在面前,两个截然对立的阵营,让他难以选择,也无法像泗烟那样从容地选择退战。
他神色凝重地看了眼焚莲,犹豫着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作声。
为什么过去的怨恨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淡忘呢,好像越是经时间的冲刷,就愈发清晰浓烈,即使当年的真相与纠葛早已模糊不清。
或许,那件事只是从未被解决罢。
烂摊子还是拖到了多年后再来慢慢收拾。
那是小时候同族的长者,偶然给他讲起的故事,却从来都叮嘱,千万别在焚莲面前提起,他曾经好奇那段过往,他们却不再对自己透露过一丝信息。大人总爱卖关子,如今,自己竟也被卷入其中,一时竟不知所措了。
他想从回忆中抽离,却无法脱身,明明那段沉重的过往与自己本无关,二次失去让他陷入两难的决择。
他看到,焚莲悄悄动手了。他的内心如被撕裂了一般,窒息到无法呼吸,战争已是无法避免的事,他猜测长老泗烟也想劝焚莲停手,可老大执意要怎么做,他也只能选择面对,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就在焚莲即将施展出灵力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未加思索,便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
“老大,抱歉了……我必须出手。”他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喃喃道。
时序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之间措手不及,心中一横,索性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传来,她惊讶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使她永生难忘的画面——一道身影坚定地立于她面前,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陆离地洒落在那人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那痛苦不堪的脸,然而他却朝我硬生生地挤出了像那午后的和煦的阳光般温暖的笑。
If you are the fireworks of the sea.
I am the foam of the spray.
One moment, your light illuminates me.
This time, I want to protect you.
焚莲一惊,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渐渐倒下的荒烬,心中骤然一紧。怎么会这样?
卿鹤趁焚莲震惊时,拿起手中突然变出的鹤唳剑,迅速朝她刺去,而一旁的泗烟突然出手,用拐杖轻轻抵住了她的剑,用复杂又严肃的神情望了卿鹤一眼。卿鹤瞬间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制止了一般,只得默默地收回剑。
泗烟沉默着将拐杖在地上划出了一个圈,接着几人带着荒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落了一地的草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竟然帮了我……”时序霜垂眸思索着,神色复杂,虽然她有一瞬间预判到对方会做出这种举动,但可能性极小,所以她很快就抛下了这个念头,不能把期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而事情却和她一开始想的如出一辙,但仍觉震惊,心中的某处似乎被震碎,低声喃喃道,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为什么这么做……明明我们只见过寥寥几面……
然而,卿鹤只是静静地沉默着,脑海中反复回想着泗烟那复杂难解的神情,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你的铃铛……”池岫的目光则停留在那铃铛上,眸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开口询问道。
“那个铃铛啊,是泗烟送我的。哈,那都是以前了。”她笑道,目光最终停留在手中的铃铛上,然而声音中却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在返回教室的途中,几人穿过了学院的花坛。花坛中绽放着一朵朵蔚蓝色的小花,它们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娇艳动人,仿佛是银河之中的淡蓝色的星辰,渺小又璀璨。
这种花朵在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然而它的名字,却早已被遗忘。
那一年,女孩犹豫不决地将那朵蔚蓝色的小花藏于身后,内心反复挣扎,却始终未能鼓足勇气,将它递到她的手中。
随着夕阳西下,幕色低垂,花儿也慢慢焉了,故人的身影也都渐行渐远。尽管如此,少女仍小心翼翼地将花朵制成了干花,连同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并藏匿于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花坛中绽放着朵朵蔚蓝色的小花,它们如同记忆中的碎片,却无法拼凑完整。你是否还记得,那年,我们曾在同样的花海中漫步,初见你的蓝色的清晨,在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只是如今,我们相对无言。
究竟是遗忘,还是释然呢?
But you forgot about it, and I didn't remember it.
首先,先谢谢你耐心看到最后↖(^ω^)↗
千笙对不起一不小心又写长了😂,这次本来想把大纲分成了两章来写的,然后把分成两段的时候复制粘贴有很多错别字,于是放弃了(´;ω;`)下次一定短一点
千笙不过还是感谢@紫星月岚大大的建议!o(^▽^)o
千笙画了一个我心中的池岫,画得不不好,不喜勿喷(´▽`)这本书本来也是写着玩玩的,所以顺便画一个来练练手。当然这个角色的外貌也不限制在这幅画中啦。
千笙字数:92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