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一同相伴十七载,结局会是什么呢?
答案是,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打入天牢,冬至问斩,只为那至高无上的权
记得是永淇十七年五月,那年我五岁,第一次遇见他
我在冷宫啃草吃,他进来捡风筝
他一身戎装,比我高了不少,眉眼冷淡,看上去起码比我大了七八岁
我真的很讨厌他那双眼睛,那双对什么都波澜不惊的眼睛
哪怕是后来我与他熟络了,他也是那样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或许是看我可怜,他把风筝送我了,我大喊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季明哲,小字阿淇”
阿淇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永淇十八年三月,我已经在冷宫住了六年
我不知道我的身世,或许是哪位被打入冷宫娘娘的孩子?
那都不重要
再次见到阿淇,是三年后了
他好像已经忘了我,在冷宫外的池塘捉鱼 “阿淇?”
他蹙眉,似是下意识的一个石子就冲着我甩来
“啊———”
这一下,正巧打中我左耳,嗡鸣声不断,流血不止
他依旧是那一副神情,只是眉眼更添戾气
“你是谁?”
说起来我幼时还真是念旧,把那风筝一直放在我身旁
那时的我连忙拽出风筝
“.…是你?”
幼时的我很是话唠,又一直憋闷在冷宫无人与我讲话,我就那么絮絮叨叨都和他说了一整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他又皱眉了
“人不会没有名字”
“可我就是没有名字啊,不如你给我起一个?”
“你可知晓我是谁?我凭什么给你起名字,你又算我何人”
只记得我当时很委屈,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的掉
他似是被这场景弄烦了,随便起了个字“以后...你就叫季槿好了,木槿的槿”
我很开心,活了六年,终于有了个名字此后只要他来,我都会很开心的缠着
他,他也总是冷个脸的说宫里宴会顺路
可就算我出不去也知道,这冷宫怎么可能与宫廷宴会顺路,也不怕冲撞了那些贵人
可我不会拆穿他,他是唯一一个在乎我的人了.
哪怕是深渊,我也要抓住他,哪怕,万劫不复
因那事,我的左耳落下了些病症,有些听不清了,他对此倒是很愧疚,我却无所谓
苦吃的太多了,我不觉得这事有多难受
原来他是将军府家的嫡长子,比我大七岁
我不是没有托付过他,想着让他把我带走,可我不能毁了他
后来...渐渐变了,不是我缠着他,而是他缠着我,常常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如果我们是寻常人家就好了”
他为我刻了一条手链,上面是我看不懂的字符
“ང་ཁྱོད་ལ་དགའ།”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母亲是藏族人,不顾千里来嫁他父亲,好在她赌赢了,成了将军府的将军夫人
那时我就靠在他怀里,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永淇二十九年四月,我莫名其妙的被恢复了皇子身份,赐名极知,字子端后来我才知道,是皇后膝下的两个儿子都因体弱病逝,后宫又没有无母亲的皇子,才把我带了出来,过继到皇后膝下我就这样成了嫡出,那是我第一次尝到权利的滋味
没有人敢忤逆我,个个都对我尊敬,怕我动怒..哦不,是孤
如今,孤已是太子
我渐渐变了模样…原先我是什么模样,那可真是不堪回首
我变得高高在上,连他,我也不想见了大昭的王,不能是一个断袖
但我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为我卖命
十年后,果不其然,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成了新帝
可慢慢的,我开始多疑,他慢慢功高盖主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把他打入天牢,冬至问斩
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
这十七年,也比不上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去看他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距离他问斩只剩下五天
“季将军可还好啊”
“托陛下的福,臣好得很”
我依旧时不时的摩挲那条手链,这是我改不掉的习惯了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刻吧,别怪朕”
“臣何时怪过您呢?”
我愣了,如此深仇大恨,他为什么不怪,又凭什么不怪
我毫不犹豫的踢了他一脚,心里的那丝丝痛意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别装了,到了此时,你有什么办法也无力回天了!”
我用的力气很大,我以为他会躲开,他是武将,想躲怎么可能躲不开呢?
可我真没想到,他一点也没躲的意思,硬生生挨了那一脚,竟是一声也没吭
我愣了,随即暴怒
“你傻吗?为什么不躲开?!”
“这是陛下的恩赏,臣何须躲”
“疯子..”
他抬眸,那始终无情绪的眸子终于有了丝水光
“陛下,就不能在乎臣…一丝一毫吗?”
“权利,才是您一生所求吧”
或许他恨我,只是…他不会说
他说的没错,权利这东西实在好,让人心甘情愿摒弃一切
可我...真的能如此心狠吗?
我摇了摇头,想把这想法抛出去,可看到他的眼,我还是心软了
我扯断了手链,扔在他唯一能取暖的火堆里,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可我真没想到,他会把手伸进去
“你疯了吗?!”
我去拽他,却拽不动
其他珠子都烤焦了,唯独那刻着字的珠子,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未伤到一丝一毫
那句“ང་ཁྱོད་ལ་དགའ།”似要刻入我脑海,被我拿过来时,还带着他炽热的体温
如同他那在胸膛里炽热如火的心
我终于哭了,毫无形象的哭
他就那样轻轻哄我,像当初冷宫一样
权利...真的是我一生所求吗?
想当初,我的一生所求,不过是有人能够陪陪我罢了
他凑在我左耳,说了些什么,我并没听清
终究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我起身,终是放过了他
季明哲,我季槿还真是败在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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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哲出宫那日,正是冬至,他就在那傻愣愣的站了两个多时辰,雪淋了馒头他轻轻眨眼,雪化成水流下
季槿,你说这算不算共白头
他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见一声刺耳的钟鸣
“陛下,薨了————”
他在那站了许久,愣愣转头
“季明哲,你才是我一生所求”
“权这个字压在人身上太重了,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啊”
“下次,不要凑在我左耳说我爱你了,我听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