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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天道,她便违了;涂山璟,她护定了

长相思:山茶花树下的等待

姒月把完脉轻轻将涂山璟的手放回去,看着被细布缠到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涂山璟,心中悲痛难忍,嗓音轻颤:“他的灵力几近全无,而筋脉重塑并非易事,手脚断裂后再长好也很困难,还有他的嗓子……”

“好歹是自己的弟弟,涂山篌未免太过残忍!”霁川看着涂山璟这副模样亦心中同情。

姒月听到涂山篌残忍,眼神顿时变得凌厉,想到自己用预测术看到的未来,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将未来七日内需要用给涂山璟的药方写下来,你按照药方去清水镇抓药。”姒月指向门边窗户旁的小案桌上放着的纸笔。

霁川将纸笔拿过来递给她,问道:“岛上山野间不都是你种的草药,何苦特意要跑到清水镇?”

“我种的草药,你不清楚具体位置找起来不容易,便是我画给你让你再去找也费时间,涂山璟的伤耽搁不得。”姒月写完药方后递给霁川。

“你自己的呢?”霁川看着药方问道。

“我身上的伤乃天道降下的惩罚,非寻常方子能治,你先将这个方子上的药抓好。”姒月起身,重新回到美人榻上,“如今我体力难支,怕是又要睡过去,你将药抓来后按照我平日里的做法熬好,再将我叫醒,我喂给涂山璟。”

“做了那么多,再多个喂药一点小事,累不着我,我来喂就好了。”

姒月默了一下,最终悠悠开口:“我是怕你大老爷们动作不够轻,牵扯到涂山璟身上的伤。”

霁川看着姒月转过身才敢翻个白眼。

待霁川走后,姒月才缓缓睁开眼,看着院子里那棵山茶花树,想到涂山璟身上可怖的伤,心中充满愤怒和悲痛,还有说不清的心疼。

涂山璟对她来说是个怎样的存在呢?她曾经说不清楚。

三百年前,她觉得涂山璟只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已。

一百年前,当她和涂山璟在做生意时,透过屏风看到光风霁月的青丘公子,多了分在意。

姒月以为仅此而已,直到他们生意上交集越来越多,她开始更加了解涂山璟的善良,真诚,博爱,仁慈。

涂山璟不会因自己是女子的身份而看轻自己,反而会给予自己更多的尊重,他会透着屏风注视着自己的双目,认真而诚恳的说:“世人待女子更加苛刻,月老板将生意的规模做到如今这般庞大,令我更加佩服。”没有像其他人那种抑或谄媚,抑或不屑,抑或轻蔑,抑或不服。

当涂山璟这番涓涓如泉水般温柔的声音流入心间时,姒月开始明白,自己约莫会爱上这样一个真诚的人。但她是上古神灵,是最后一代朱雀血脉,是不在天道轮回范围内的变数,因此不能插手改变他人命运,她是被如今的世间遗弃的棋子,如今能苟活已是天道仁慈,未收回她的寿命,她该知足。于是她开始停止生意,离开世俗,远离涂山璟,以为如此便能收回她对涂山璟的心思。

百年已过,人的记忆确实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她以为她不去想便是忘了。可经此一遭,她才发现她忘了许多也忘不了涂山璟,忘不了用爱和温柔去对待世间的那份真诚。

当她前几日得知涂山璟失踪半年的消息时,心里的着急与无措无人知晓,她害怕涂山璟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害怕再也看不到世间那独一份的真诚。

她派霁川去打探消息,最终打探出涂山篌在涂山璟消失后的诡秘行为,却始终得不到涂山璟的踪迹,最终在无奈之下,选择了用预测术寻找涂山璟。

没人比她更清楚此秘术给身体带来的伤害,给所牵扯之人带来的未知灾难。但当她决意用预测术时,她仿佛松了一口气。

因为,姒月在那一刻,终于可以承认,隐藏在心底百年的爱意。所有的代价她来承担,她本就该承担了,在百年前爱上涂山璟的那一刻。只是她懦弱,舍不得自己最后一脉朱雀血统,怕承担不起天道降下的惩罚,也怕这惩罚会波及涂山璟。

而如今,她便是预测术都用得,那天道她也违了,不怕再违他几次,涂山璟,她要护。

想起预测术里的所见,姒月心底悲痛。就仿佛涂山璟是个工具人,是未来帝王的踏脚石,是义军物资的支持者,是恩人王姬的相守人。涂山璟生生死死数次,就是为了成全别人的爱,义,疯,恨。人人可以利用他的钱财,利用他的智谋,利用他的能力,却在达到自己目的后轻飘飘地说一句是涂山璟运气好站对了。人人都在梅林杀阵里关注着王姬的生死,却无一人感谢涂山璟的相护,甚至还要责怪他无能没有保护好王姬。天道赋予涂山璟忠孝仁义,却叫他陷入爱情和亲情两难的境地,他因为本身善良而相信防风意映,却无一人提醒防风意映面具下的伪装。甚至连所谓爱他的王姬,也只是冷眼旁观。

王姬口口声声爱涂山璟的善良,却从未真正理解他的善良。对涂山璟的真诚相待,她一面接受却又多番抗拒不信任涂山璟,涂山璟走九十九步,她却连那最后一步都要求涂山璟需要给她表哥支持她才肯走。而面对防风邶,她反而主动试探,主动走出那九十九步,若非立场对立……那王姬放不下表哥,甘愿表哥利用她和她的爱人,但是对于自己名义上的爱人,她苛刻利用;她对那九头妖,愿意不停试探,但是对于爱人涂山璟,她冷漠且决绝。王姬爱涂山璟,却也只爱对自己好的涂山璟,只爱为她付出无怨无悔的涂山璟,但却不是爱涂山璟的好,更不只爱涂山璟一人,亦不是最爱涂山璟一人。

姒月的预测术里神识一直追踪到涂山璟和王姬最终在海上定居。

可悲啊,海上定居…王姬那般精通医术竟不知海上的湿气对涂山璟的腿伤不好吗?只因那海留存着她和那九头妖的往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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