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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屋子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夏洛克和约翰被鲍勃领着走了好一段路，渐渐适应光线后才看清些许屋内的陈设。
“可以开灯吗？”
约翰背着手在黑暗中走着，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下意识便说出这句话。
闻言夏洛克低下头，他望向了黑暗中的约翰。尽管约翰根本看不到，但他还是如同心有灵犀般立即反应了过来。
鲍勃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也不算太笨。——关着灯，他在伪造家里没人的假象。
意识到这点，约翰连忙又接上了下一句：
“Oh sorry。我忘了。”
回应他的是夏洛克略带赞赏语气的话语：
“你的反应变快了。John。”
“oh，thank you。maybe。”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相撞，对视。接着一同勾起了嘴角。
这是一种只属于大侦探和医生的默契。
夏洛克只和鲍勃交谈了不到一分钟，就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逼货完全没用。
记不清凶手的特征，记不清杀人凶器，什么都记不清，只记得看到了凶手杀人，只记得凶手要杀自己。
而凶手确实要杀他。
并且就在今晚。
夏洛克最后决定的解决方案就是——让鲍勃继续缩在家里，充当诱饵的角色，而夏洛克和约翰则兵分两路，一个守在阳台边的入口，一个守在楼下大门入口。
鲍勃听到这种决策后，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膝盖，十分无力。他的手上还抓着那把水果刀，颤声说：
“福尔摩斯先生....你真的能保护好我吗....”
被点到的大侦探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给出了一个完全标准的答案：
“不能。但我和我的朋友会尽力的。”
约翰扭头看了一眼替自己保证的夏洛克，嘴角略带微笑的默许了这个答复。
“放心。鲍勃先生。您和您的水果刀都会安然无恙的。”
伦敦的夜晚真的很冷。
夏洛克站在楼下大门旁边，约翰则是那个守在阳台的人。这导致夏洛克几乎感受不到屋外的萧瑟，只有约翰在敞开的窗口旁吹着风独自打寒颤。
夏洛克有些不满于这个视线死角，于是他在屋子里盯着门口三秒钟，改了主意。
推门，关门，换位置，一气呵成。
本该在门内守着的夏洛克转移到了门外，站在新的位置上，只要稍一仰头，就能穿过阳台看到窗口那边的约翰。
堪称完美的伏击点。
准备好一切后，整栋楼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时间大概走过了四五个小时，伦敦街头冷风的作用十分明显，它很好的让工作了一天的约翰始终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
约翰有些困了。
这其实不赖他，毕竟人上了年纪，总不能一直保持年轻时的旺盛精力不变。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老了的事实，甚至想不如就此退休了，什么时候能领养老金。
钱啊钱的，约翰听到这个单词就头痛。
一个黑影忽地从约翰正对面的阳台上闪过。
约翰心下一惊，一想到这可能就是那个连续杀死五个人的杀人凶手后更是精神了不少，身子一颤，立即举枪对准窗口防备起来。
“呜呜”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风吹过孔隙时会发出的声响，约翰认得。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生活现象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风号声，却如同催命符一般摄人心魄，约翰越来越紧张，一直紧紧握着手枪的双手开始有些颤抖。
这时，那个黑影忽然出现在了约翰面前，从屋顶上，直接翻紧窗口，速度迅疾，将约翰打了个措手不及。
黑影站在约翰身后，左手勾着约翰的脖子，还在努力向前试图捂住约翰的嘴。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干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约翰感觉到自己的腰侧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
是枪。
约翰不可能认错。
窗口处约翰挣扎制造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夏洛克的注意，他抬起头，视线穿过阳台的铁栅栏，畅通无阻的落在约翰和他身后人的脸上。
但天太黑了，他看不清。
夏洛克的大脑发出“嗡”的一声轰鸣，几乎是以要快过意识的速度举起了枪，对准约翰所在的方向。
“Sherlock！！”
约翰被勒住脖子，窒息感使他喊出这个单词时涨红了脸。他正抬着双手用力扯拽着缠在自己脖颈上的这只结实的手臂，尽力为自己争取一丝供以呼吸的氧气。
“别开枪！Sherlock！”
夏洛克依旧举着枪，他静静的透过黑暗望着约翰那边的动静，约翰的劝告在他的耳边细若游丝，只飘飘然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地飞走了。
他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死亡，鲜血，誓言，破碎。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让他整个人都崩塌的夜晚。
他看见约翰愤怒的抱着玛丽的尸体，悲哀和不甘，痛苦挣扎在他的脸上变幻。
他不愿接受第二次离别。
夏洛克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握着枪的手也开始颤抖。他极度的惶恐和不安，这是他情绪崩溃的前兆。
如果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这或许就是“ptsd（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的典型表现。
大侦探的大脑开始疯狂转动，记忆宫殿里兄长的身影根深蒂固，那是他最后一根理性的神经。
他要怎么办？
他不能开枪，约翰是对的。因为夏洛克根本没有约翰那样的枪法，更何况他在瞄准一片黑暗。
贸然开枪很有可能打中的是约翰。
但夏洛克知道，约翰不让他开枪的原因不是这一点。约翰不怕死。
——约翰只是不想让他再多背负几条人命，不想让他受牢狱之灾。
夏洛克。你到底该怎么办？
......
窗口的动静慢慢变小了，约翰开始节省体力，只尽力仰着脑袋去呼吸。与此同时，约翰也将自己的枪口对准了身后的人。
还好他抓得紧，枪没有掉在地上或是被凶手抢走。
约翰将目光瞥向窗口之外，却发现夏洛克还在举着手枪喵准这里。
他怎么了？
他不太对。
约翰几乎是立马就下了这个结论，因为夏洛克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十多分钟了，一动不动，也没有给予约翰任何回应。
然后约翰想起了超忆症。
夏洛克不会在这时候犯病了吧？约翰挣扎的幅度小了些，他无比担忧的想：可是夏洛克的药在他的兜里。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凶手试图移动了。
夏洛克猛然惊醒般吼了出来：
“别动！你要是再敢移动半步我就开枪了！”
“NO——Sherlock！”
约翰喊了回去，他不是不相信夏洛克会真的开枪，恰恰相反，大侦探的作风一直是斩钉截铁的，快速，准确，而又狠厉。
凶手始终一句话也没说。
约翰冷静得想，他应该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声音。
只做一个无形的杀手。
这句话果然把凶手唬住了，两方人又隔着窗口对峙起来。约翰感觉到勒着自己脖子的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反复推敲几遍，也不能确定原因到底是什么。
又是几十分钟过去。
夏洛克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慢长过，慢长到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走过了好几个轮回，一遍又一遍跌入深渊。
终于有人来了。
警笛的声音在略显空荡的小区内响起，甚至能形成环绕的回音。
一束光线恰巧扫过窗口，夏洛克的眼前呈现了一秒钟的光明。
他首先看到了约翰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眸子里隐藏的情绪晦暗不明，在与他对视上时瞬间清明发光。
然后他看到了凶手的脸。
夏洛克的视线在约翰的眸子上停留了太久，以至于他只看到了约莫零点几秒中的凶手的正脸。因为凶手当即敲晕了约翰转身逃跑了。
夏洛克放下举了半小时的胳膊，肩膀处传来的酸痛强硬的撕扯着他的理智。
雷斯垂德这时来到了他的身边，与夏洛克比起来还有些气喘。很显然他是跑过来的。
“——约翰呢？有人受伤吗？我来晚了吗？”
三连问。
夏洛克没有任何心思回答，他沉默着随手扔掉了手里的枪，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默不作声地愣了很久。
然后他跑向1551的房门，像是终于醒悟过来的孩童那般。
他在楼上的过道里找到了约翰，不出他所料的，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凶手的逃跑路线很明显是早已经规划好的。
夏洛克蹲在昏倒的约翰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他抱了起来。
抱在怀里，就这么坐在过道地板上。
昏厥中的约翰紧拧着眉，看上去模样十分难受。
于是夏洛克安静的抬起了手，一点一点，抚平他眉间的弧度。
还好这一次我保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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