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温仪,是在回朝的欢迎宴上。
那年他跟着父亲从邺川回朝,怀炀帝为表彰许家忠烈,特意将每年皇室的秋季围猎改成了欢迎宴会给父亲和他接风。
许怀诏向来是不屑于参加这种无聊的宴席的,只是怀炀帝亲邀,着实是没有办法。
看着面前的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嘱咐身边的侍从去知会父亲,自己径直起身离开了宴会现场。
因为不想引人注目,他绕了路想从行宫后面的小道出去。
只是没想到,行宫后面的小道通向的是一片无垠的草场。
发现自己走错路的第一瞬间,许怀诏本是掉头就想回去的。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却听见身后一个女声,满含得意骄傲地道,“阿兄,今日在这里,可就是我的地盘了。”
他从小在邺川长大,邺川女子大多温柔内敛,从来没有过这样,好像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充满傲气的女子。
他一时好奇,顿住了脚步,回头去看。
那样一片辽阔的草场,红日在草地尽头,刺眼的夕阳照的人几乎要睁不开眼。
天空上有大雁盘旋,一轮圆日的光辉中央,是一个拉满弓的背影。
许怀诏盯着那个背影,虽然眼睛被日光刺的生疼,但他好像就是不愿意闭上眼,不愿意错过哪怕一刻。
他看见那个背影朝一边微微偏了偏头,声音里充满了自信肆意,“不就是个靶心嘛,阿兄,睁大眼睛给我看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的箭从弓上飞出,完美的扎入靶心。
就在那一瞬间,许怀诏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心跳声在耳边几乎是要震耳欲聋。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背影身上,好像无法移开。
“怎么样?”那个女子说着,就要转过身来。
那一瞬间,许怀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惊慌失措地就背过了身去,然后拔腿就跑。
等到回到许家,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才后悔起来。
真不知道刚才跑个什么劲。
许怀诏啊许怀诏,你明明也不是一个胆怯的人,怎么就连上去看清人家脸的勇气都没有呢?他在内心不断斥责着自己,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刚才的反应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那天晚上,父亲回来,他还没有从后悔中脱身,父亲就把他叫了过去,说安排他过段时间到王室的学堂里去,还嘱咐他尽力去接近令凰公主。
他知道自己自小与那个什么公主是有婚约的,而在今天之前,他也对这个婚约也没有一点疑议,反正贵族子弟嘛,能与王室攀上这一门姻亲,也算是很不错的出路了。
可是现在,他好像不能容忍这个什么婚约存在了。
他好像心里有人了。
他开口想拒绝父亲,但父亲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冷漠地提醒道,“怀诏,你不要忘了,为父的大计。”
“那是你的大计又不是我的!”他终于忍不住出口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叛乱。”
“糊涂啊你!”父亲手里的拐杖一下打在他身上,“不管怎么样,王权还是在自己手里,最安心!”
他不愿意再听下去,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