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上前去打扰他,平静的回到了他破破烂烂的家,感觉有些饿了,拿出锅准备煮面,水还没烧开,水面上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是,谁又会一直等一个烂人。
贺峻霖开始不去听关于严浩翔的消息,他努力赚钱还一边自学,把自己的时间填得满满当当就不会想到他了。
高考出分那天,贺峻霖用自己攒了好久的钱给他寄了一份礼物,下午贺峻霖从电视上看到了严浩翔,是今年的理科状元,他看着电视里的人自信明媚的采访,发现他变瘦了。
后来严浩翔选择留在了本地最好的一所大学,开始了大学生活,贺峻霖依然一天打三份工,他没时间休息了,他还要养活他自己还要交房租,水费电费,他白天打工晚上看书,那天他突然晕倒在车间,十分钟后醒了过来,他以为是中暑了,去拿了两盒藿香正气水喝着。
两年后,严浩翔订婚了。
来年开春,贺峻霖收到了严浩翔的婚礼邀请函,拿到的时候他满身是灰狼狈不堪,他小心的用干净的衣袖擦了擦邀请函,叠好了装进了胸前的口袋,这次他去了,他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没进场,站在门外看着台上的人交换戒指,说誓言,然后亲吻对方。
贺峻霖想,他的人生本应该就是这样,娶妻生子,然后有一个小孩,永远幸福着,而不是跟他有关联。
后来贺峻霖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天还止不住的流鼻血,老板把他送到医院,医生看着眼前看前的小伙子,止不住的叹气,
“癌,晚期了,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贺峻霖拿着检查报告发呆,突然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话。
世界上的一万种苦难,不为谁单独降临,也不为谁网开一面。可我想,窒息之前,总要有一口属于我的空气。
蝼蛄死前,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他想不通,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在活着了,为什么命运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捉弄他。
后来贺峻霖辞了工作,他拒绝了化疗,带着他这些年存下的,开着药吃。
那天雨夜里,他刚从医院出来,又正好没带伞,他沿途走进一家饰品店,店里泛着暖黄色的光,他刚踏进去,就看见一个清瘦的少年坐在桌子前做木雕,少年抬头看进来的人,看清眼前人跟严浩翔三分像的脸之后,贺峻霖眼眶顿时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掉,少年起身拿了一条毛巾,一杯热水递给他,
“你还好吗。”
“我好想你。”
“真的。”
“我叫展逸文。”
(三)
后来他经常去那家店,很多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他看着电视里的老式电影,他做饰品。
那天贺峻霖翻找着以前看过的书,一个罐子掉了出来,他捡起来看,是那年他送他的薄荷糖,罐子里还有他那年送他的挂件,糖还没过期,他拿一颗放进嘴里,发现草莓味没有那么腻了,吃到最后薄荷开始苦起来了,最后也就只剩苦味了。
贺峻霖开始没力气站起来了,他脸色蜡黄什么都吃不下,浑身都疼的要命,他依旧喜欢到店里看展逸文画画,很久之后,他突然开口,
“展逸文,我死后,用我的骨灰做成戒指吧。”
他抬起头看贺峻霖,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好。”
后来,他看着展逸文丢掉一张又一张设计图,眼底也多了一片乌青。
那天他推着贺峻霖去喂街边的流浪猫,蓦然回头,夕阳下一对牵手的情侣正向前走,像一对璧人,他回过神,眼泪不知何时落地,
“你哭了?”
“风吹的,回去吧。”
立秋,展逸文完成了设计图,他看了,很好看。
立冬,他长眠,又是一年。
—·—
一年后,天空中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展逸文抱着一束莺尾花撑着伞走进墓园,到了墓碑旁,他弯腰放下了手里的花,用衣袖擦了擦墓碑前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开心很可爱,
“贺峻霖,又是一年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跟我在一起。”
“我长得很像他,对吗。”
“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你还有多久,才能彻底放下他。”
“我想你了。”
—·—
三年后,著名艺术家展先生于家中割腕自杀,他所有的设计开始流入大众视野并开始被拍卖。
严浩翔和他的小妻子也去了那场展会,展品虽然好看,但都没有想拍下的。
本场最后一件展品—《Beloved》,一对戒指出现在大屏上,几乎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小妻子牵着严浩翔的手,
“我好喜欢这个,买下来我们一起带好不好。”
严浩翔也在看,他的心脏莫名有些绞痛,头好像也开始晕了,但这对戒指设计确实别出心裁,他反握住妻子的手道,
“好。”
——全文完
(看的人多的话出严浩翔和展逸文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