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翔霖虐文
（—）
“到底还不还钱？”
几个壮汉手持棒球棍站在贺峻霖家门口，
“还还还，几位爷先坐，小贺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去，去泡茶。”贺明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样子，招呼着几人坐下。
贺明卖了几个小时的笑，最后听到一句，
“三天之内，不还钱，我就断你一双腿。”
贺明的笑僵在脸上，送走了催债的人，喝的烂醉开始对他们母子动手，
“你怎么这么不中用？老子要你有什么用，过不了就离。”
“贱货，这知道勾引人的贱货。”
“小畜生，知道老子供你读书花了多少钱吗”
“赔钱货你还敢看老子笑话，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
酒瓶碎裂，贺峻霖死死护着母亲，飞起的玻璃划到了他的脖颈，血一点一点的流下，似乎他的体温也在一点一点的流。
贺明带着他们搬去了A市躲贺明欠的赌债，他也跟着转学到和中读书。
今天是他第一天开学，江岚带着他进了学校，入学的时候，贺峻霖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的听母亲跟老师讲话，
“老师，这孩子就是皮得很，您放心教育我们不会插手。”
一边说还一边拍贺峻霖的胳膊示意他往前来，贺峻霖恍然回过神来，抬头向前走了一步对着老师鞠躬，
“谢谢老师。”
她带着他去领了书，回到班级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今天刚转学过来的，我叫贺峻霖。”班上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高三这个节骨眼上，没人在意这虚无缥缈的人际关系，贺峻霖回到位置上开始上课。
他成绩不错，跟上老师讲课并不难，一天的课程很快就上完了，等到9点放学铃声响起，他才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他刚到玄关处准备脱鞋，酒瓶突然朝他砸来，玻璃制的瓶子在他脚边炸开，贺明又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开始发酒疯，
“我没用？谁赚钱养着你娘俩的？”
“要不是你俩，老子用得着这么狼狈？”
“除了吃喝嫖赌你还会干什么？”江岚捂着红肿的脸反驳他，嘴角有些血丝。
“贱货你还敢顶嘴了？勾引人的下贱东西，老子打死你。”
贺峻霖忙上前拉开了贺明，江岚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呜咽声，贺明还没清醒，他被扇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
他终于醉的睡着了，贺峻霖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到客厅，拿起扫帚收拾好了啤酒瓶碎片，擦好了桌子，归位了家具，准备起身去便利店买些创口贴。
A市的冬天还是有些冷，贺峻霖不知不觉走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他拿了一盒创口贴到了柜台，又随手拿了一包烟，刚付完款走到门口发现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他索性在台阶上坐下，刚撕开包装，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抽走了他手里拿的东西，贺峻霖一脸茫然的抬头，来人生的极其好看，贺峻霖一时楞了神。
等到手里莫名有了一罐薄荷糖和一把伞，他才回过神来，
“小同学，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
严浩翔晃晃手里的烟，
“这个我拿走了，糖送你，伞记得还，和中高三6班严浩翔，早点回去啊同学，晚上这里不太安全。”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想必是认出来了他是和中的学生了，说完径直淋着雪走了，等到来人转身彻底消失在雪夜里贺峻霖才低头看手上的糖，心脏还在跳，他顺手撕开包装，拿了一颗喂进嘴里才发现是草莓味的，一时甜腻的他受不了，他用纸包好了丢进垃圾桶，装好了剩下的放进口袋里准备回家。
第二天上课，过了一上午之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包里的伞，他小心的折好了伞便去找了6班的教室，发现就在他们楼上，他拿着伞站在教室门口，努力伸着头往里看，怎么都没找到熟悉的面孔，
“小同学？”
贺峻霖突然转头撞上了人，他摸着鼻子抬头才看清是谁，后撤一步把伞递给严浩翔，
“你好，我是来还伞的。”
“这么讲信用啊。”
严浩翔笑着盯着眼前的人，
“对了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你楼下，高三7班，贺峻霖。”
他说完才发现严浩翔低头一直看着他，贺峻霖脸有点红，不知所措的问，
“嗯…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严浩翔收回视线，认真的看着他红透的脸颊，
“贺峻霖同学，你长的很好看。”
贺峻霖措不及防被人夸好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紧张的直扣手，僵持了半天艰难的憋出来一句，
“你…你也…也好看。”
严浩翔被面前的人可爱到了，笑着跟他道别，
“要回去上课了小同学，下次见。”
“好好…下次见。”贺峻霖看着严浩翔进了教室，转身同手同脚的回到自己班上，等到坐下他还是想着那句你长的很好看，不知道下次见，到底是什么时候。
（二）
他的生活重回正轨，上课十几天以来，他一次都没有碰到严浩翔，但会时常想起他，有时候会攥着手里的薄荷糖在上楼的楼梯发好一会呆，
今天会从这里经过吗。他说的下次见，到底是什么时候。
和中高三生迎来了开学第一次小假期，贺峻霖坐饭桌前，听妈妈跟他讲隔壁新搬来一个小伙子，长的怪标志的，来的时候就一个行李箱，还背着一只猫就住进去了。
贺峻霖嚼着嘴里的饭不太关心，嗯嗯哦哦的附和。
吃完饭他准备出门转转，却正好碰到对面也准备出门新邻居，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背影，贺峻霖心咯噔了一下，愣在原地没动，
等到来人转身，他见到了这些天来一直想着的人，严浩翔也看到了他，愣了一瞬就笑着跟他打招呼，
“贺峻霖同学，你也住这儿啊，好巧。”
“是…是很巧。”贺峻霖看着他手里的大包小包问道，
“你要出门吗？”
“有点急事，你这会儿忙吗？”
“不忙，有什么事吗，要我帮忙吗？”
“没有很急，就是十万还没吃饭，你能帮我喂喂它吗？我现在急着要出门”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他很乖的，不会挠人。”
“好。”
贺峻霖接过严浩翔递过来的钥匙，严浩翔已经走了，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抬眼便看到了窗台那儿窝着的一只小猫，肥嘟嘟的很可爱，他从严浩翔说的柜子里柜子里拿出猫粮，倒了一些在碗里，又拿了一根猫条去逗窗台上的十万，
等到他发觉天有些黑了，他才意识到已经不早了，他连忙起身出了门，把钥匙放进了玄关处。
等到回到家躺在床上，贺峻霖不自知的嘴角上扬，他想到小猫翻着肚子冲他撒娇，莫名觉得严浩翔跟它有些像，之后应该会有很多次见面的机会吧。
徬晚，严浩翔忙完回到家，看着眼前睡着的小猫，莫名想起来自己上午从监控看到的画面，贺峻霖蹲在窗台前摸着十万，笑得很好看，跟小猫一样可爱，
后面他们见面的次数果然多了起来，学校，小区，都多了起来，贺峻霖每天早起听着对面玄关处的动静出门只为了假装碰巧，然后跟他说一声早啊。
碰面多了，两人也越来越熟，第一次月考后，贺峻霖成功进了年级前50，严浩翔还是稳扎稳打的第一，贺峻霖站在成绩榜前，抬起头才看的到严浩翔的名字，他数着两人之间相隔的名次，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上他，严浩翔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着眼前的名次笑着点头，
“挺厉害的的嘛小贺同学。”
“你在第一你还说我厉害。”
“第一次月考嘛，你适应的很棒。”
“明天放学赏脸一起吃个饭吗，算庆祝了。”
“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严浩翔突然愣住了，看着贺峻霖疑惑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我那天经过你们教室门口，不小心听到你说话了，你不跟你朋友他们一起吗？”
严浩翔反应过来，笑着看着贺峻霖，愈发觉得可爱，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想跟你一起过。”
严浩翔说完转身回到教室，贺峻霖还没回神，伸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捏过的地方，还有些发烫，他其实早就准备了礼物，他不想打扰他跟朋友一起过生日，准备明晚偷偷给他，可他说想跟他一起过。
周六这天，贺峻霖早早起床吃了早饭，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白色围巾，是送他的，他亲手做的，他装好了围巾，看了眼时间，给严浩翔发了消息便准备出门先去给他买热牛奶，严浩翔一直不怎么吃早饭，贺峻霖老是担心他会胃疼，每天都会监督他喝完一罐牛奶。
严浩翔洗漱完就看见了贺峻霖的消息，他不禁莞尔，快速换完衣服收拾好了也出了门。
到了小区门口，他就看见围着一条黑色围巾的小人儿，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一只手还提着东西和给他买的牛奶。
贺峻霖低着头给严浩翔发消息问他到哪了，没注意到面前来了人，等到面前的人轻拍了一下他的头，他才抬起头看到了严浩翔，他猜对了，天这么冷严浩翔还是没有带围巾，他把牛奶递给了严浩翔，从袋子里拿出来那条围巾，
“严浩翔，你头低一下。”
严浩翔顺势低头，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儿仔细的给他围上围巾，开心的看着他笑，
“暖和吗，送你的生日礼物。”
严浩翔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围巾，上面仿佛还有贺峻霖的味道，他抬眼跟贺峻霖对上视线，
“为什么是白色的。”
“我觉得你会喜欢。”
“嗯，我确实很喜欢。”
两人一起出了门朝街上走，严浩翔转头看着身旁的贺峻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跟他呆在一起，他很可爱，他送的东西，他都很喜欢。
两人一起走到南门，在一家饭店解决了午饭便开始在街上闲逛，他们在一起等今晚南门那边的烟花，走到一家饰品店，严浩翔随手拿起一个挂件，雪白的小兔旁边立着一个小小的雪人，他突然觉得很像贺峻霖，他付了款走到贺峻霖面前，伸手把挂件递给他，
“送你，谢谢你的围巾。”
贺峻霖伸手接过来，小兔上还残留着严浩翔的体温，他攥着挂件笑着看严浩翔，
“我喜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早早到了南门的烟花地，选了个好位置，等着烟花开始，
来的人很多，毕竟在城市里烟花很少，贺峻霖被人挤得有些站不稳，踉踉跄跄的往严浩翔身上靠，严浩翔一把搂住贺峻霖，帮他稳住了身子，默默的往他旁边靠挡了挡人群。
随着一声爆炸声，烟花开始，贺峻霖抬头看着天上五颜六色的烟花，心里默念道，
生日快乐，严浩翔。
我喜欢你。
贺峻霖最终还是没能在那天说出告白的话，他怕跟严浩翔连朋友都做不成，况且，他喜欢他吗？他会接受两个男孩子之间的感情吗？
贺峻霖开始忙起来了，和中的学习不比他之前的学校轻松，他只有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跟顶端的严浩翔并肩。
这天贺峻霖走到6班门口，准备问严浩翔要物理笔记，他字好看，而且总结知识点比书上还要好，他听到严浩翔正在跟一群朋友聊天，
“翔哥，你最近怎么老跟7班那个转校生在一起啊”
“贺峻霖吗，怎么了。”
“翔哥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毕竟那小孩长的是挺不错的.”一群人围着严浩翔开始调笑，
严浩翔突然生了气，语气有些严肃，
“管好你的嘴少乱讲，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还有你…”
贺峻霖不敢再往下听，他扶着栏杆浑浑噩噩的回到教室，眼泪却一滴都掉不下来，其实这就是他心里的结局，严浩翔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喜欢的，又怎么可能是他。
上课铃声响起，大家都坐回自己位置上，贺峻霖正准备拿书，班主任敲了教室的门，着急的喊贺峻霖出去一下，贺峻霖走了出去，对上班主任慌张的眼神，
“小贺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父亲可能出了些问题，你快去医院看看吧。”
贺峻霖还没反应过来先跑了出去，到了校门口半天了还打不到车，他索性一路狂奔到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他腿有些软，撑着腿开始喘气，一抬眼便看见了妈妈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口，面前还有一对夫妇不停的道歉，
“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丈夫他喝了点酒，遇上红灯有点没反应过来，我们会支付医疗费用和赔偿金的，还请您先不要报警。”
“…………”
贺峻霖从这几句话得知他父亲出车祸了，他没顾上江岚，着急的往急救室跑，刚到门口，一名浑身是血的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贺明的家属？贺明家属在吗？”
贺峻霖抑制住了发颤的嗓音，强撑着走到医生面前说，
“我，我是。”
“请您节哀，我们尽力了，病人失血太多了。”
贺峻霖渐渐麻木的没了反应，他看着手术室的医生出来，推着盖着白布的贺明进太平间，他低着头坐在医院走廊的地板上，好久之后他起身准备去厕所，在门外听到了刚刚那对夫妇的谈话，
“她报警了吗？没报就赔一笔。”
“没报警，说了好久，她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500万。”
“给她吧，只要不报警都好办。”
“不给能行吗，不给浩翔怎么办，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碰上这种事，你下次千万别喝酒了。”
“她还有个儿子呢，跟浩翔差不多大，也是苦命的人啊。”
贺峻霖突然有些站不稳，他扶着墙壁往下滑，等到感受到了冰冷的地面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僵住了，他试图笑一笑，眼泪却哗哗的掉。
江岚消失了，带着严父严母赔偿的500万，消失的无影无踪，贺峻霖没去找她，跟学校请了假，东拼西凑了钱安葬了贺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严浩翔，索性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出门，严浩翔来找过他很多次，他一次都没有见，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也都没接过，他只会在深夜里看着对面阳台上还亮着的灯一根一根的抽他戒了很久的烟，很快，水泥地上落满了烟灰。
这天他靠在沙发上抽烟，门被人从外面暴躁的敲着，他起身开了门，门外站了四五个贺明生前的债主，
“以为躲到这儿来我们就找不到了？贺明那个老畜生死了，欠的钱，到你该还了。”
“我现在没钱。”
“贺明那老畜牲什么都没给你留？”
“没有。”
“没钱？兄弟们给我砸！”
为首壮汉指挥着其他人进屋，贺峻霖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头磕上了桌角，晕的他半天没站起来，房间里被砸的稀碎，好一会儿他迷迷糊糊间被人丢上了沙发，
壮汉嗤笑道，“我给你一个月，不还钱就用命还。”
贺峻霖搬家了，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午后，严浩翔还在学校，他收拾好东西走了，他现在欠的债不少，付不起着这里房租了。
十天后，贺峻霖辍学去打工还债了。
过了几天贺峻霖原来的班主任找到了他，说愿意资助他上学，他是个好苗子，他拒绝了，他欠了一屁股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严浩翔，也不知道该怎么读下去了。
贺峻霖住的小巷被偷了，便宜的地儿治安都不好，他更穷了，开始一天打三份工。
那天他被混混抢了今天的工资，他浑身是伤的坐在路边，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严浩翔给他发消息说明天能在南门公园里见一面吗，他有话对他说，贺峻霖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删了他的联系方式和那条短信，没去，坐在椅子上抽了一晚上的烟。
第二天他睡了一整天，迷迷糊糊间看着手机推送的消息，昨晚南门公园门口出了车祸，一死一伤，贺峻霖突然坐了起来，他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出车祸的要是是严浩翔他该怎么办，他起身出门，打车去了南门的医院，他下车到了门口，一抬眼看着严母正推着严浩翔出来晒太阳，他愣在原地没动，严浩翔头上还缠着纱布，不经意的撇了他一眼，又跟陌生人一样转过头。
等都两人走远，贺峻霖动了动发麻的腿，强撑着身体站直身体，礼貌的拍了拍面前的护士，
“他就是昨晚南城出车祸的人吗。”
“你是他什么人？病人的隐私不能乱说你不知道吗？”
“我是他朋友，”
“哦，这小伙子啊，差那么几厘米就……被司机挡住了，脑震荡还失忆了。”
贺峻霖逐渐撑不住了，他告别了护士转身走向门外，到了街口，他扶住一棵大树，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怪我，如果我赴约了，你也不会受伤。
忘了，忘了好，别再想起我了。
后来他开始胃疼，整夜整夜的疼到睡不着觉，去看医生说他胃病严重，长期不吃早饭导致的。
他出了诊所，看着旁边早餐店坐在一起吃饭的情侣，他又开始想他了 ，想他们每天早上一起去吃的小笼包，严浩翔老是不爱多吃，每次都只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笑，被发现后贺峻霖也会笑着往他嘴里塞小笼包，然后顶着刚蒙蒙亮的天一起走路去学校。
他走上前坐下，买了一笼包子往嘴里塞，胃开始翻搅着疼，他吃完了一整笼包子，站起身跑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吐了个干净，眼泪也掉下来一起进了垃圾桶。
一年后，严浩翔恢复好了参加高考，贺峻霖还完了债，身子也彻底垮了，他想去见一见严浩翔，跟他说一声高考加油，走到小区门口，他看着严浩翔跟旁边的女孩并排走过来，背着夕阳，他看着女孩儿笑得像小太阳，他们走在路上，很般配，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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