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又是阴雨天,宁安市正值雨季,外面阴雨连绵,夏队不知是第几次旧伤复发蜷在椅子上,左臂的穿透伤在阴雨天复发的格外厉害,她的胃病也激出来了,最近太忙了,她已经三天没合眼没好好吃东西了,倔的还不告诉别人,说什么歇一会就好了。
夜色笼罩着天空,办公室寂静无声,她沉重的呼吸显得格外明显。
祁屿叹了口气,接了杯温水拿上胃药给她放在桌子上,她压着卷宗趴在桌子上,这个案子的凶手作恶无数,侵犯女孩,而且还有可能是多人模仿作案,这次难得进了管辖的范围内,上级要求务必尽快完成任务。
“夏队,醒醒,把药吃了。”
祁屿轻轻摇着她,她却皱着眉轻哼一声。
她应该是疼急了,不然她平时可是一声不吭,额前碎发被冷汗打湿,脸色蒙上一层病态的白,嘴唇被死咬着渗出一丝鲜红,双手冰的不正常。祁屿探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冰凉。
祁屿心下大惊,把人打横抱起直冲医务室,又低烧了……
医务室小张说夏队这是工作强度太大导致旧伤复发,饮食不规律又导致低血糖和轻微胃炎,再加上淋了点雨,不可避免会发烧。祁屿看着病床上小脸发白的夏队,只能默默陪着。
她左肩的旧伤已经很久了,伤的很重,一遇到阴雨天就会难受,祁屿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那年,祁屿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中国人民警察大学,后来因为家庭原因来到宁安市公安局,当时上边派夏队带祁屿,然后就跟着她实习,出出小任务。
后来几年,毒品泛滥,新人祁屿也开始接触一些大案。当时中国境内出现了一个毒贩,个体贩毒,进入宁安市管辖范围内,这也算个大案吧,哪个初入警队的小毛头不想办大案。
当时在那个破旧的化工厂里,毒贩因吸食毒品精神失常,还劫持了一名人质,那个小女孩的睁着的大眼睛里浸满泪水,害怕的不知所措。
但是毒贩因为吸食毒品,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大大提高了她们的救援难度。
在钢筋乱布的废旧化工厂里,毒贩握着匕首带着人质一步步走向阳台边缘,下面全是生了锈的钢筋。一旦失足落下,那必是九死一生。
夏队一点点接近毒贩,祁屿紧张的手心冒汗。
“别过来!!!”毒贩手里匕首的刀刃贴近小姑娘的脖子。
“把枪放下!!!”毒贩让夏队把装备都卸下。
夏队怕伤到女孩,全都照做,然后走向毒贩。
不知怎地,女孩突然开始挣扎,眼看匕首就要刺进她的咽喉,夏队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刀刃,血顿时洇出来,夏队一手揽下小姑娘,一脚踢开神志不清的毒贩。
祁屿也管不了那么多,马上冲上去和毒贩扭打起来,夏队在一旁安慰好女孩让她躲起来叫了支援之后加入战斗,不幸的是祁屿的配枪在扭打过程中掉了,毒贩又杀红了眼,抓过抢就乱打。
女孩患有自闭症,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捂着耳朵跑了出来,眼看她里毒贩越来越近,祁屿急忙去追。
祁屿全然没有注意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她还来不及反应,一个身影就闪了过来,只听见“砰”的一声。
祁屿猛然回头,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有根弦“啪”的一声断了,夏队的身形在她面前晃了晃,那颗闪着银光的子弹最终嵌入墙里,夏队的黑色作战服一瞬间湿红了一大片,地上的沙砾被浸红。
“去救人……”
她的嘴角渗出一丝鲜红,却还是抓起刀走向毒贩,祁屿的眼泪夺眶而出。
“夏队!!!”
毒贩变态的狂笑起来,又开了一枪,幸运的是枪没子弹了,夏队的刀刃下一秒刺入毒贩的手掌。
“啊啊啊啊啊!!!!!!”
毒贩痛苦的惨叫起来,声音在破楼里回荡,他用能活动的手猛的砸向夏队本就有伤的腰,又踢了她一脚,她闷哼了一声。
女孩反应特别大,不管怎样都对祁屿拳打脚踢,根本安抚不了她。
余光却瞥见癫狂的毒贩掏出针管刺向夏队。
“不要!不要!”祁屿的泪水早已浸满眼眶。
“呃……”夏队堪堪躲过。
“我求你,自己躲好吧……”祁屿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远处的警笛声渐渐清晰,祁屿呼出一口气。
她把女孩交接给赶来的言哥后立马跑回去,却听见“砰”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呆了一秒,好似明白了什么。
下一刻发疯似的跑向瘫在地上的毒贩,果然不见夏队踪影。
疯了,真是疯了,他竟然还笑着,祁屿的眼泪滴落在他身上,不顾一切地用拳头砸他,竟硬生生把他打晕了,直到江锦赶来,祁屿才麻木的放手,跌跌撞撞的爬向阳台边缘。
夏队……
她静静的躺在一片废墟当中,左肩被钢筋穿过,身下血红一片。
眼泪夺眶而出,祁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尖锐的钢筋撕扯着她的皮肤,她几乎是用膝盖爬到夏队旁边。
夏队……
她腰上的枪伤汩汩流血,左肩早已把锈迹斑斑的钢筋染红,血不要命似的往出流,祁屿死死按住伤口却还是无济于事,她的脸白的不正常,毫无血色,胸膛起伏几乎看不出来,祁屿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滴一滴地砸在她身上。
恍惚中,祁屿好像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好像听见了言哥他们着急的声音,好像听见了女孩和家人相拥而泣的声音,好像听见了夏队微弱的呼吸声……
眼皮越来越沉,算了,都不重要了……
后来,毒贩被判死刑,女孩和家人幸福团聚,但她被抢救了八个小时才堪堪捡回一条命,ICU里也躺了将近两个星期,情况始终不稳定,夜里突然恶化又抢救好多次。
前前后后在医院呆了一个月还没好透,祁屿也默默地陪了她一个月,这期间同事和领导也来过很多次,但她每次都笑着说自己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啊,当时的那个子弹擦着她本就有伤的腰飞过,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消退的疤,左肩就更不用说了,她后来又投身工作中不注重休养,左肩最终没有痊愈,落下了伤根。
每每想起祁屿的眼眶总是湿润,看见夏队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了。
现在,夏队又躺在病床上输液,冰凉的手怎么也捂不热,祁屿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她。
夜深了,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们俩。
“我要你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