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第二日便是理论课。
梵音在课后宣布自己已经筑基成功这个消息后,众人皆是一阵鼓励。
宋清玄:“如此甚好,弟子在筑基期以后便可下山历练一番,蔚景毅之前一直是由师兄和师姐带其去历练,这次便让你带小师妹去历练一番,如何?”
梵音:历练,什么个历练法?
蔚景毅没有吭声。
梵音顶着一双大眼,一头雾水。
梵音的座位靠前,她假装不经意的向蔚景毅的方向一瞥,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清玄见二人都没吭声,就默认他们俩都同意,“好,你俩准备一下吧,明日便出发。”
梵音:嘿,这白发老登不问问我意见吗?
梵音在宋清玄走后,假装不在意的起身敲了敲蔚景毅的桌子,“大概要去多久啊?”
蔚景毅回道:“几个月或者半年都有可能,好好准备一下,你要用的东西。”
梵音:我嘞个骚刚呀,我才刚来白剑宗多久,又要出差?
梵音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从何处开始收起,便打算去问一下南宫允初。
梵音:“师姐!”
南宫允初愣愣地问:“师妹,有什么事吗?”
梵音:“我想问一下,下山历练要带些什么东西?”
南宫允初:“生活用品和多带一些灵石就可以了,还有别的要问吗?”
梵音摆了摆手:“谢谢师姐,我先回去,准备了。”
梵音眼神向下,突然注意到南宫允初的手被纱布包,“师姐,你的手怎么了?”
南宫允初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像是在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南宫允初双手藏在身后,笑着回应:“受了一点小伤,没什么大问题。”
梵音也没继续追问,“那师姐要小心一点哦!严不严重?”
南宫允初微微颔首,“不严重,时便会好的。”
————
梵音一回小院就看见了一只明晃晃的兔子,睁着一双大眼,在向她招手。
梵音前进的脚步顿了又顿,像咬到了舌头一样,结结巴巴地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星星:“这次是不是该你下山历练了?”
梵音眯了眯眼一脸“你很懂”的表情,看着它,“你怎么知道?”
星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直接开始表露自己的想,“我要跟你一起去!”
梵音:“Are you sure?你确定吗?”
星星没带丝毫犹豫的点头,“我生活在后山,好多年,我也想去看看凡间是什么模样。”
梵音提起它的耳朵,拎着它进了屋,“等你修炼成精的时候,你再去凡间。”
星星:“阿音我求求你了!人家就住你的心愿,就答应人家嘛~”
梵音坚定地摇头,“你一只兔子去了凡间,很危险的。”
星星站在桌子上,赶忙拉起她的手:“不危险不危险,只要我一直跟着你,就不危险。”
梵音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在一旁整理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它。
到后面梵音实在被它烦的有些受不了,一脸认真的给它分析了利与弊,但星星还是一副坚持的模样。
梵音一拍脑门。
自己白费口水跟它讲话,梵音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它。
等梵音收拾好所有东西,双腿一蹬,躺在软榻上,脸上仿佛写满了——
你继续讲,反正我不会同意。
星星见劝不动她,脸蛋一鼓,开始闹腾起来。
星星:“阿音小气!阿音小气!我就这么一个小愿望,阿音都不愿意答应,我要和你绝交!”
它说完这话,在桌上打了两个滚,缓缓停下时,眼神看向梵音。
梵音从枕头底下将画本子掏出,目不转睛的盯着画本上的内容。
梵音朝着星星招了招手,星星乐呵呵的跳了过去。
梵音:“你受伤了怎么办?你被人吃了怎么办?这些问题你有想过吗?”
星星脸蛋一红,脑袋垂着,闷闷地道:“可是我就想去一趟凡间一趟就行!”
梵音沉思了许久,终究是心软同意了,“那好吧,你要牢牢的跟着我。”
星星眼睛一亮,赶忙左谢右谢。
————
第二天。
梵音将星星装进了自己制作的小书包里面,和师兄师姐道过别后便与蔚景毅一同下山。
梵音的御剑飞行能力并不熟练,所以搭乘的是蔚景毅的剑。
蔚景毅长剑出鞘,横在半空,缓缓变大了些许,他不慌不忙地踩上了剑,梵音又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梵音扭扭捏捏地说着:“有保险吗?”
蔚景毅微弄的片刻并没听懂她所说的意思,朝着梵音伸出了手,“安全,上来。”
蔚景毅说话言简意赅,好像多说一个字就要了他命似的。
梵音也没好意思继续扭捏下去,搭上他的手就踩上了剑。
长剑快速遁入云霄,周围的场景极速的闪现着,让人根本看不清。
梵音只觉得头脑发昏,冷汗涔涔,心脏好似被吊在半空中,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廉耻了,直接抱住蔚景毅的腰。
梵音清晰的感受到蔚景毅的身体明显一僵,整个人仿佛石化在了当场,耳垂像是汇聚了所有的精气,通红通红的。
蔚景毅明显有些犹豫地开口:“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梵音总觉得蔚景毅他像一块外冷内热的石头,表面冰冰凉凉,实际内心还是一个十分纯情的大小伙。
二人在离江南水乡一个不远的地方驻足。
梵音一下剑,扶着一棵大树弯下了腰,干呕了个昏天黑地,她当有些力气站起身时,又猛然想到背后那只兔子快要被闷死了。
她赶忙打开,那个简易的背包,背包的制作工艺并不算完美。
梵音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只昏沉沉的兔子,她拍了拍星星的脸。
星星朦朦胧胧的揉了揉眼,嘴里嘀咕着:“天亮了?“
梵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将星星的脑袋提了出来,将背包的下方锁好。
蔚景毅不解的看着梵音背着的那只兔,“兔子?”
梵音:“对,这是只兔子,不是老虎,也不是牛,更不是大象。”
蔚景毅:……
二人朝着京城的方向走着。
梵音:“下山历练是怎么个历练法?”
蔚景毅简明扼要的概括,“做好事。”
梵音顿时恍然大悟,朝着一旁正在乞讨的乞丐碗里面放了一块中品灵石,一脸天真无邪的看向蔚景毅,“我已经做完好事了,可以回去了吗?”
蔚景毅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梵音莫名被戳中了笑穴,憋着笑回答:“好好好!我知道了。”
二人一直向前走着。
梵音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整个人已经饿到昏厥,后面背着的星星眼睛无神的望向天空。
蔚景毅:“都已经修仙了,为何毅力还是如此糟糕?”
蔚景毅说话的语调听不清其中的情绪,他虽然说出的话语是嫌弃的意思,但还是给梵音和星星买了江南水乡的特产——艾青团子。
蔚景毅冷冰冰地道:“补充点体力。”
梵音一愣,伸手犹犹豫豫的接过了艾青团子,“算你有良心,不会让我饿死在这。”
艾青团子外表香香嫩嫩,一口咬下去软软糯糯,口腔里面满是艾草和糯米的香味。
但二人并没有在小镇上住下,而是一路向南,沿着春红绿杏来到了一处小村落。
梵音艰难地动了动自己那酸酸麻麻、毫无知觉的双腿,仿佛它们已经失去了控制一般。
梵音弯着腰很是无奈地问:“大反派!我们要去哪啊?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个头。”
蔚景毅:“先找一户人家借住下来吧。”
梵音:我嘞个老天爷呀!说走就走,说停就停。
梵音赶忙将背包取下,将星星硬塞进了背包里,“你安静点,别吭声。”
蔚景毅轻轻叩响木门。
“谁呀?”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木门后传出,木门缓缓打开,就见一位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人。
老人的目光先是停留在蔚景毅身上,随后又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梵音。
蔚景毅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仿佛写满了“生人勿近”。
老人:“有什么事吗?”
蔚景毅礼貌的行了一礼,梵音见此也有样学样的行了一礼。
蔚景毅:“老人家你好,我们是下山来历练,今日月色已高,不知能否在您这住宿一晚?”
老人干笑两声,忙不迭地打开门,将二人迎了进来。
在老人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偏屋。
偏屋虽然简陋,但却干净整洁,显然是经常在打扫的。
老人:“您二位是什么关系?我家就主卧和偏屋在收拾着,其他房间都有些脏乱,若您二位介意,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
梵音眼咕噜机械般的转了两下,随后停在了面无表情的蔚景毅身上。
蔚景毅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活像一根木桩子,他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表明他和梵音是什么身份。
梵音心里思索了片刻:男女之间要避嫌,更何况这是古代,如果不答夫妻的话,那老人家肯定会去重新收拾一间屋子,这样也太麻烦他。
梵音想到此处,赶忙挽上蔚景毅的手,脸颊适时的挂上了一抹微红,笑容满面地回答:“我们二人是新婚小夫妻,同住一间屋,自然不介意。”
修仙者成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蔚景毅突然有些别扭的转过头,耳根已经红了一片,呼吸竟也染上了一分燥热。
老人左右的看了一眼,眼神里顿时了然,“二位若还需要我帮助来主卧找我便行,我姓王,二位若不介意,直接叫我王大爷就行。”
梵音一个劲的点头,“谢谢王爷爷,劳烦王爷爷。”
王大爷:“爷爷?哈哈哈,我这个年纪确实该做爷爷了。”
梵音平时喊小区里面下象棋的那些大爷,可没有喊“陈大爷”,“李大爷”的习惯,喊起来的时候总感觉别扭和疏离,她一直都是以“爷爷”来尊称,多显几分亲切的感觉。
等到王大爷退出了门,梵音赶忙松开了手。
梵音语气中略带些怒气地说:“你怎么搞的?王爷爷家问你话呢,遵循你的意见,你怎么一声不吭呢?”
蔚景毅就那样淡淡的看着她,淡淡地说:“抱歉。”
他这声抱歉,细若蚊呐般。
梵音脑子里面顿时嗡嗡的,她顿时感觉心跳止不住的加速,呼吸也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心脏莫名有些发虚。
梵音:大反派给自己道歉,是不是要折寿啊?
蔚景毅缓缓地说:“我打地铺。”
“就只有一床被褥,你打什么地铺?”梵音小声的嘀咕着。
在这安静的房间里面,蔚景毅还是听见了她的话。
梵音一拍脑门顿时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老实回答撒什么谎啊!多向王大爷要一床被褥打地铺便可以。
真可谓当时的自己只管说后面的自己狂圆谎。
梵音心虚地说:“你去向王爷爷又床被褥吧……”
蔚景毅有些窘迫的红了脸,睫毛轻微的颤动着,梵音见他这副模样也没好意思继续逼下去。
门外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大爷:“您二位饿了吗?需要我做点吃食吗?”
梵音连忙摆手:“不了不了,王爷爷家不麻烦你,我们先前吃过一点,不饿。”
王大爷应了声“好”,便回了自己的主卧。
梵音看着那不算狭窄,但也不算宽广的小床,硬着头皮说道:“今晚就先将就一下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同床睡……”
蔚景毅脸颊顿时躁红一片,眼底闪过一抹羞涩,他赶忙摆手,“我去向王爷爷……要一床被褥……”
梵音见他一副羞羞涩涩难为情的模样,脑海里面顿时浮现出——
梵音“恶霸”强迫蔚景毅“良家女”的场景。
梵音将屋里的残烛吹灭,双腿一蹬,躺在了床上,躺到了床的最里面,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睡吧睡吧,反正我俩又不是第一次同床睡!”
蔚景毅有些拘谨的坐在床上,整个人扭捏的不成样,真有几分像良家女被强迫的样子。
梵音:这还是原文中那个胡作非为的大反派吗?
梵音有些烦躁的将被褥盖过头顶,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但心里的那颗小火苗却始终灭不了,勾的人心里难受。
蔚景毅最终是无奈的躺在了床上,他整个人靠近床沿,随时都有掉下去的风险,但他却毫不在意。
沉默是金,那这个屋子一定金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