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简单的一盘棋,却让他看清楚他自认为最亲的侄子。
要不是凌轻幽试探般地打翻了烛台惊得刘徽大呼一声,他们也不知道原来殿外守着那么多侍卫,刘徽一但发出惊呼,便统统破窗而入,个个拔刀指着坐在皇帝对面的周生辰。
刘徽赶紧解释说这是最新的护驾安排,但无论他说什么,周生辰心中明白,刘徽对他并非如口中所说的那般信任依赖,不然也不会带着一队侍卫前来与自己“谈心和解闷”。
周生辰心中最后一丝亲情就此散去,但他脸上丝毫不显,如同平时一样安抚刘徽,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
刘徽虽然对周生辰有着防备之心,但他心思浅薄,没有发现周生辰已经察觉到他的警惕,心绪地快速离去。
在短短时间内受到因为亲人而情绪剧烈波动的周生辰,此时已露疲惫之态。
他瘫坐在软榻之上,双眼放空,心中复杂得很。
见状,凌轻幽没有多想,软软地躺在他怀中,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小脸在他胸膛上慢慢蹭着。
周生辰习惯性地搂住她,宽厚的手掌在她后背上慢慢抚摸着,“我没事儿,别担心。”
“皇家果然没有简单的人。”凌轻幽喟叹道。
周生辰轻声一笑,“心思简单便不能在此处活得周全,皇宫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幸亏你离开得早。”凌轻幽哼了哼,“不过,以你的聪明才智,就算你没有离开中州,你也会过得很好。”
“那可不一定。”周生辰揉了揉女孩儿的头顶,“以我的身份,在这儿恐怕只会死得更早。”
这话说得极其直白,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事实。
周生辰作为刘辰时,他是先帝的幼弟,自幼聪颖过人,能文善武,又得先帝的宠爱,那时候已经有传闻说先帝属意他为皇位的继承人,虽然先帝没有肯定这一传言,却也没有否定。
想必当时先帝也在犹豫,因为周生辰那时实在过于出色,先帝要是想要北陈国好,周生辰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可任谁都有自私的一面,先帝如何疼爱周生辰,也越不过先帝的亲生儿子,再加上无数妃子的枕边风,先帝的惜才与偏心逐渐变成防备和警惕。
若不是当时周生辰选择离开中州远赴西州,第一个向他狠下毒手的,说不定会是先帝本人。
“唉。”凌轻幽重重叹了口气,而后将小脸埋进周生辰怀中,显然不愿意再想那些让人丧失本心的权力斗争。
周生辰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突发奇想地问道:“幽幽,想不想试试我酿的酒?”
“啊?”凌轻幽好奇地抬起头,圆圆的眸子里全然是好奇和兴致,“你还自己酿过酒?”
“小时候跟一个朋友闹着玩的。”周生辰扶着凌轻幽缓缓坐起身,可他说话的语气却略显惆怅。
凌轻幽心领神会地接过话,“那位朋友便是刘元?”
周生辰点了点头,苦笑道:“如今留着那酒也没有意义了,不如我们把它挖出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