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族
“族长,已然是第五只在族地栖息的妖兽离奇失踪了!”
“此事我自会去彻查,大长老且放宽心。”
木樨禾一出关,便遭遇了一个棘手的难题,近日族地周遭的妖兽如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木樨族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查探来族地栖息的妖兽,以确保原住民能够欣然接纳。在首次发现有一只妖兽貌似离开后,他们便上了心。往昔,虽说也有妖兽离开栖息地,去各处寻觅更理想的领地,但都会知会其妖兽同伴或结伴而行,然而这五只妖兽,皆在倾盆大雨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且都是族地附近即将化形的妖兽,最大的可能便是被掳走了。
木樨禾想起相柳曾经提及过幼时被死斗场抓去做奴隶,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相柳身为海底妖王,即便在幼小时期,他也比寻常妖兽更为强大,更遑论是这些在木樨族庇护下,未曾经历自然法则磨砺而成长的妖兽,能在木樨族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掳走妖兽,只可能是那个死斗场的人了。
“龙王大人,我出关了,有一些棘手之事,还望您不吝赐教。”木樨禾如一只乖巧的小猫,殷勤地站在水潭边,轻声说道。敖澈是族地最强大的妖兽,他说不定知晓些什么。
果然,一听到是正事,敖澈便爽快的从潭水中现身而出。
“何事?”
“近日族地不断有妖兽离奇失踪,我怀疑是被某些实力强大的神族掳走了。我曾听闻大荒有个死斗场,专门抓妖死斗的地方,很是厉害,我想请教您对这个地方了解多少。”
“中原,一同前去。”
木樨禾疑惑地望着这位惜字如金的龙王大人,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你是说,你终于要离开这个水潭了?然后跟我一起去找死斗场?”
敖澈微微颔首,“即刻出发。”
只见这位龙王大人的周身,缓缓升腾起一片烟雾,刹那间,他便化身为原形,从烟雾中破茧而出。那庞大的身躯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稳稳地托起木樨禾,如离弦之箭般直冲云霄。
抛开事实不谈,木樨禾的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的,毕竟敖澈稳的一批。在地面上行走了数百年的她,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腾云驾雾的感觉。望着地面从荒芜逐渐变得繁华,他们也离地面越来越近。
轵邑城
“如此繁华之地,居然存在那抓妖为奴的死斗场,还真是不可貌相啊”木樨禾一踏入城中,便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这里仿佛另外一个世界“澈,你此前可曾来过此地?自方才起,我便想问你,你为何知晓死斗场在何处?莫非你也曾被抓去过?”
听着身旁女子连珠炮似的发问,敖澈停下脚步回答道:“没来过,不知道,没有。”
“那你又如何带我寻得死斗场?”
“离开后,他自会寻我。”
“谁会寻你?”
“仇人。”
仇、仇人……想来这死斗场的人定然是恶贯满盈,就连敖澈这般性子的人都能将其视为仇人。那相柳指不定受了多少苦呢……之前见相柳似乎并不愿多谈死斗场之事,当时见他那副模样,也不便深究,唯恐触及他的伤痛。无论族地的妖兽是否被死斗场的人抓走,这个死斗场都断不能留,哪怕只是给他们制造些麻烦,也是极好的。
“那我们便等着你那位仇人来寻你吧,在此之前,我们去逛逛这繁华之都吧,我请客!”
木樨禾使了一两银子,便打听到轵邑城中集美酒、美食、美景于一身的地方——烟水云榭。
“二位郎君,里面请”
那人提醒到木樨禾“姑娘若是想去一探究竟,还是扮成公子的好”她瞬间便领悟了,恐怕这烟云水榭不是普通的吃食之地。她义正言辞的说着见识大场面回去改善族地的话,便拉着敖澈来到了烟水云榭。
“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美人叫过来,银子管够!”木樨禾随手从钱袋里拿出一块银子丢给小二。
“好嘞客官”小二看着手里的银子眼睛直冒光,好久没遇到这么大方的主了,赶忙笑着应道:“我这就去请我们楼里最可人的来陪二位爷。”
“上一桌好酒好菜,爷饿了”木樨禾摆了摆手,示意小二快去。
“好嘞客官,那您稍等片刻。”小二点头哈腰地说道,然后转身下楼。
过了一会儿,小二端着酒菜走了上来,恭敬地放在桌子上,然后站在一旁伺候着。
“客官,这是我们楼里最好的酒菜,请慢用。”小二谄媚地笑道。
“嗯,不错。”木樨禾点了点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然后转头看向敖澈,“怎么样?这地方还不错吧?”
敖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确实挺热闹的。”
木樨禾细细打量起这个地方,朱门绮户,楼内灯火通明,轻纱幔帐随风轻舞。舞台之上,歌女婉转吟唱,乐声悠扬。雅间布置精美,雕花桌椅,香炉袅袅。宾客们或饮酒作乐,或与佳人低语,热闹而不失雅致。
不多时,两位娇艳女子也款步而来。一位身着淡粉色罗裙,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另一位则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丝带,更显身姿纤细。她们的面容姣好,肌肤如雪,朱唇微启,浅笑嫣然,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勾去。
敖澈摆了摆手,神色淡然,示意不用管他。那位身着水蓝色的女子见状也不做纠缠,轻挪莲步,优雅地来到木樨禾身旁,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握住酒壶。
一人倒酒一人喂食,好不快活。
木樨禾正沉醉于温香软玉之中,怡然自得。而敖澈却在此时蓦地察觉到一道裹挟着怒意的目光,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气味也悄然钻入他的鼻腔。
敖澈微微扬起嘴角,目光落在木樨禾身后之人身上,随后他轻轻抬手示意木樨禾转身。可木樨禾却丝毫没有这份眼力见,依旧沉浸在眼前的温柔乡中,对敖澈的示意浑然不觉。
“哎呦,你大胆!敢揪爷的……”木樨禾突然被揪着一只耳朵,她吃痛地偏过头,这才看见了那罪魁祸首。只见那人满脸怒容,正是她思恋了许久的心尖上的人,木樨禾心中一紧,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好,好的很。”相柳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紧咬着牙关,腮边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那冰冷的话语从他紧抿的嘴唇中挤出,说罢,他毅然决然地转身,衣袂翻飞间,快步下楼而去。
木樨禾匆忙从腰间取出钱袋,随手一丢便抛给了敖澈,急切的说道:“你慢慢玩,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那钱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敖澈手中。木樨禾根本顾不上敖澈的反应,转身便朝着那已离去的身影追去。
尽管此时已至深夜,然而街上却仍有些许灯火闪烁。木樨禾脚步虚浮,许是方才酒喝得太多了。尽管刚刚那一番折腾让她的酒意稍退,但无奈她酒量实在是差得很。她身形摇晃,虽努力稳住步伐,却仍有些踉跄。眼见相柳并无停下的意思,那决绝的背影让木樨禾心中一紧。她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哎呦喂”
果不其然,相柳在听到木樨禾的呼喊后,身形一顿,片刻便来到她身边。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怒意,但眼神中却满是关切。相柳伸出手,稳稳地扶着她摇晃的身形,焦急的问道:“哪儿受伤了?”那低沉的嗓音中透着紧张与担忧。
木樨禾看着相柳紧张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相柳虽然生气,但心里还是在乎她的。她轻轻摇了摇头,抓住相柳的衣袖,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我没事。”
相柳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木樨禾,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的脸色依旧阴沉,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我刚出关,本想着去清水镇寻你,但是族地中近来有几只妖兽失踪,我怀疑或许是被死斗场的人掳走了,于是便来到了此地……”
“找妖兽?”
木樨禾如捣蒜般点头,她心中着实发虚,仿佛小时候被阿爷突击检查功课一般。
“找着找着就跑到花楼去喝花酒了?”
“我我我……那纯属意外,我只是想领略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罢了。况且我们皆是女子……”木樨禾似乎回过神来,语气沉闷的说道:“你在花楼做什么?”
相柳瞬间怔住了,自己这是被将了一军:“我如今的身份是防风邶,是个放浪不羁的风流之人,但我向来都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木樨禾用狐疑的眼神瞄了他一眼,闷闷不乐的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相柳望着她那娇憨可爱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轻柔地揉了揉她的秀发,温声细语地说道:“既然是有正事,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下回可不许犯了”
“我想你了,相柳。”木樨禾扑进相柳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柔声说道。她的脸颊贴在相柳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心跳,心中满是眷恋。
相柳心中的怒意稍稍消散了一些,但他很快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皱着眉头问道:“与你一处那个男人是谁?”
“他叫敖澈,是族地里最厉害的妖兽,他好像知道死斗场在哪里,我们便一起来了。”木樨禾抬起头,看着相柳的眼睛,认真的解释道。
“最厉害?”相柳微微挑眉。
“以前是,现在是你。”
相柳满意地笑了起来,饶是最厉害的妖王,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也会露出幼稚的一面。
他的眼神中满是柔情,仿佛能融化一切。然而,转瞬间,他又把木樨禾从怀里轻轻推开,认真的看着她,语气严肃地说道:“妖兽我会去找,死斗场你别牵扯了,危险。”
“那可不行,我是族长,我的子民丢了我得亲自去找。”木樨禾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倔强:“而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
她微微挺起胸膛,双手叉腰,仿佛在向相柳展示自己的成长与实力。那模样既可爱又让人敬佩。
相柳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既有着无奈,又有着欣赏。无奈的是她的倔强与坚持,欣赏的是她的勇敢与担当。他知道她一旦想要做什么事情,是谁都劝不了的。他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你若执意要去,我便与你一同前往,但你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不可擅自行动。”
木樨禾听了相柳的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知道相柳是担心她的安全。“遵命!”
烟水云榭
“澈,这是相柳,我的那个谁……”木樨禾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用眼神向敖澈疯狂暗示,他应该能看的出来吧,可千万别提之前干的蠢事啊。
相柳微微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木樨禾,对她那含糊不清的话语有些不满:澈?叫得如此亲昵?
“我知道。”敖澈微微颔首说道,目光紧紧的锁定在相柳身上。
“你怎么知道的?”木樨禾满脸疑惑,敖澈应该没见过相柳吧。
“你身上有他的气味,很浓。”敖澈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地看向相柳,眼神中满含警告之意,他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说道:“你与阿禾尚未成亲,如此这般,实乃不妥。”
相柳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我跟阿禾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敖澈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相柳:“阿禾是女子,名节为重。”
“妖族向来直来直去,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只要两情相悦,便无需顾忌其他。”相柳也站起身来,与敖澈对峙着,眼神中毫无退让之意。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阁下莫不是在神族之地久居,被神族的那些繁文缛节潜移默化了?”
“停停停,正事要紧“。”木樨禾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疼得厉害。她看向敖澈,急切地说道:“你,之前说有个什么仇人,是死斗场的人吧,你多讲讲,我们一块报仇去。”
听闻此言,敖澈亦不再与相柳剑拔弩张,他深知此行的目的是谁:“想必是那死斗场的主人,叫无名。三百年前,我遭他重创之后,便来了木樨族。”
“怪不得你说无法离开,原是在躲避于他。”木樨禾又道,“能将你二人皆伤之人,想必定然棘手异常。”
“我已然痊愈!”
“那是幼时之事!”
木樨禾面露满意之色,“倒还挺有默契,有你二人在,区区一个无名,岂不是手到擒来。”
“此人不足为惧,棘手的是他手中神器——雷宵令。”相柳沉声道。
“万物相生相克,神器之间亦是如此,女娲石可克制雷宵令。”二人一惊。皆望向敖澈,“女娲石内的秘法,你可学会了?”
“自然。”
“梦泽咒,可抵御一切外来力量,只要你修行大成,那雷宵令便如土鸡瓦狗,不足为惧。”
“可我怎样才算修行大成呢?”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