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正好,柳树抽枝,倒映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
平静的碧湖中心,一座凉亭立于水面,四周木桥交错。
清风徐徐,吹起凉亭外的薄纱,凉亭内,女子一身白衣,立于凉亭边,将手中的鱼食撒进湖中。
一时间,一条条锦鲤争先恐后的游来争夺食物。
一紫衣侍女从木桥上走来,掀帘而入。
“主上,紫竹那边传来消息了。”
女子拍了拍手,转身坐到石桌旁,“如何?”
侍女给女子倒了杯茶,“如您所料,北义那边有动作了。”
莫朝烟抿了口茶,对此并没有太多意外。
“夫人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莫朝烟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眸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
“通知下面的人,准备随时离开。”莫朝烟将杯子放下,“研墨。”
晴空万里,海棠花开的正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海棠树下,梨花木软榻上,莫朝烟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书,合着眸子,也不知睡着没。
院外,紫叶轻轻走进,还未靠近莫朝烟,后者便睁开了眼。
“主上。”紫叶微微屈膝行礼,“淑贵妃求见。”
“淑贵妃?”莫朝烟皱眉,自己与她似乎没什么来往。
“我随后便到。”
前厅,北淑君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坐立难安。
她身侧,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乖乖的站着,十分乖巧。
“不知贵妃娘娘找我何事?”莫朝烟从门外进来,清冷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
“我……九殿下,近日可好?”
“一切安好,劳娘娘挂念。”莫朝烟坐到主位,端起紫叶递上来的茶杯。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莫朝烟不疾不徐的喝着茶,北淑君揉搓着衣袖,也没开口。
“怎么?安禾公主找我就是为了问好?”
安禾公主,是北淑君还未到东仁和亲时的封号,算起来已经两年多没人这么叫过她。
北淑君抬头看向莫朝烟,主位上,女子未施粉黛,轻轻倚靠在太师椅上,纵使一身素雅,也难掩满身锋芒。
真好,她还是她。
“若我猜的不错,北义与东仁已经交战了吧?北义应当败了,是吧?”
自从告知东仁皇反被诬陷禁足后,莫朝烟便再也没看过关于东仁的事,不过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嗯。”北淑君点头。
“那你来是?”
北淑君没有立即回答,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怎么说。
“那我再猜一下。”莫朝烟把玩这茶杯,“是为了试探我对东仁的态度?”
北义大举进攻东仁,最忌惮的便是自己。
“没有!”北淑君急忙摇头,“不是的。”
“是吗?”莫朝烟看向北淑君,一双清眸似乎能看穿人心。
“我来是想,是想……”北淑君低下头,下定决心,“我想求九殿下照顾馨儿。”
闻言,莫朝烟的目光落到了北淑君身边的小孩身上,小孩一身有些小的衣服,扎着漂亮的双丸子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充满着好奇的看着自己。
“你……”莫朝烟一时无言,穆梓馨是东仁皇的小女儿,不过是东仁皇酒后宠幸的一个宫女所生,出生时母亲又难产死了,身份尴尬,更不受宠。
她过继到北淑君名下了吗?那帮人可真会盘算。
“九殿下?”
莫朝烟放下茶杯,“你才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不是吗?”
北淑君摸了摸穆梓馨的脑袋,示意她出去玩,小姑娘听话的跑出去了。
“九殿下,您比我清楚,此战无论北义是胜是败,我都难逃一死。”
莫朝烟垂眸,是啊,从她来和亲那一刻,她的命运就早已注定。
“好。”莫朝烟最终还是答应了,她救不了北淑君,也救不了东仁百姓,那便救救这个小姑娘吧。
“多谢九殿下!”北淑君起身,跪下磕了个头。
“你这人一跪,让我如何受得起呢?”莫朝烟起身摇头,从北淑君身边走过,“一国公主,位及贵妃,卑微至此,甘心吗?”
北淑君回头,才发现,曾经马背上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如今长身而立,已然占据了自己整个目光所及。
“莫朝烟……”
那日,北淑君将年仅四岁的穆梓馨丢在了蔽雪轩,再也没有出现过。
宫中传言淑贵妃疯了,说她半夜一身正红在院中舞剑,还刺伤了去她宫中的四皇子,被打入冷宫。
可宫里疯了个妃子,又有谁会在意呢?
满树海棠花凋零,连带着叶子一片片变黄。
穆梓馨将地上干枯的树叶踩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丫头已经不一天对着院外发呆了,可一到晚上仍旧哭闹。
已经入秋,按往年早因秋高气爽,可今年秋日也烈日当空,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让人烦躁。
边关一封封急报不断传入京都,更让人心惶惶。
“九殿下,皇上召见您。”
莫朝烟执黑棋的手未停,不紧不慢的落子,而对面的李太傅则是眉头紧锁,举棋不定。
传的玉颜话倒也没催促,看着棋盘,心中也甘拜下风。
又下了几个回合,李太傅已经彻底无路可走,胜负已然决出。
“抱歉,皇上召见,我先行一步。”莫朝烟起身,结束了这场对弈。
“九殿下慢走。”
李太傅长叹,后生可畏……但九殿下这一走,恐怕凶多吉少啊。
半百的老人看着棋局,半日都未移开视线。
而这边,莫朝烟随玉公公来到御书房外,正准备进去,却被拦住。
莫朝烟侧头,看向玉颜,并未开口。
玉公公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莫朝烟手中,“我知道殿下必定是软硬不吃的,但也要注意分寸,东仁皇的人头,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