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京

“…呵，青柏啊，我便说，我那五哥啊，不过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家伙，不足以惧。”马车上，楚轻舟摇着扇子，轻笑道。

“公子言之有理，”青柏点了点头，“五皇子不过略有些小聪明而已，公子却深谋远虑，行事稳重，他比不过公子。”

“楚华是有些小聪明，可惜啊…”楚轻舟顿了顿，眼中划过一抹寒光，“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小聪明用在我的身上。”

“可是…”青柏有些疑惑，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属下看，公子您并没有如何报复五皇子啊？”

“楚华争夺储位，靠的是一个名声，”楚轻舟耐心的解释道，眼中划过一抹狠戾，“如今，京城民间传的尽是他的劣行丑闻，青柏，你想，这些话若是被父皇听见，楚华的储位，还有几分胜算呢？恐怕所剩无几吧。”

“谢公子赐教，属下明白了。”青柏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有其母必有其子，从前舒妃是怎么样，如今他楚华就是怎么样，舒妃欠我母亲的，楚华欠我的，我要一并讨要回来。”楚轻舟淡淡道，“青柏，此事还没结束，再加一把火，不要出什么纰漏。”

“是，属下知道了…”青柏点头应下，眼中划过一抹异样，“公子，今日您起的早，到地方还有一阵呢，您再睡一会吧。”

“嗯，也好，到地方叫我。”

青柏看着楚轻舟恬静的睡颜，有些心疼，不由得轻叹一声，暗自道，楚轻舟太苦了。

楚轻舟的生母娴妃被舒妃暗害，早产而亡，娴妃本就不大受皇帝的宠爱，皇帝便草草了结了这件事，而后，还是楚轻舟那五品祭酒的舅父立了功，皇帝才把楚轻舟从行宫接回来，从小，便是他们相互扶持着，艰难过日子。

远的便不提罢，近来也不顺。

楚轻舟此次出宫，废了好大的力，楚华参奏他玩忽职守不务正业，亏的皇帝还尚存良心，不算太糊涂，以一个“游历抵罪”的名义，把楚轻舟送了出来。

楚轻舟却没想这么多，他的睡颜安稳无比，嘴角还带着一丝浅笑。

但愿此后人间路，一帆风顺。青柏暗暗道。

“公子，可醒醒？我们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青柏轻声唤醒楚轻舟。

“…好，走吧。”楚轻舟清醒了片刻，跳下马车，走进客栈。

“呦，两位客官，您二位是小憩还是住店呀？”店里的伙计见两人衣着不凡，连忙迎上来。

“来间客房，要安静。”楚轻舟依旧摇着扇子，淡淡道。

“好嘞，二楼西侧第三间，上等客房，您二位请。”店伙计连连点头。

“公子，今日奔波劳累，您还是早些歇息吧。”安顿好后，青柏劝道。

“无妨，”楚轻舟摇摇头，“刚睡了一觉，解乏，不累，倒是你自己啊，更应该好好歇歇。”

青柏闻言，浅笑道，“谢公子关心，属下从小习武，这不过是赶了大半天的路，不足为提。”

而后，两人便都不再言语，楚轻舟拿出行囊里的书，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来！我们再喝一杯，一醉方休！”

左侧的房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认真的楚轻舟，他不由得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不是说了要安静的客房么？怎么回事？”

“属下去找那伙计。”执行力超强的青柏就要下楼。

“不必，”楚轻舟拦住了他，“我亲自去看看怎么回事。”

“几位，不知可否小声一点…”楚轻舟敲开那扇门，见到开门的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惊喜道，“季兄？！”

季言也愣了一下：“贤弟？你怎的在此？快近来。”

那几个喝酒的人识趣的很，听见楚轻舟和季言的话，知道二人是至交好友，纷纷告辞离开。

房间中安静下来，季言一边给楚轻舟倒酒，一边问道：“贤弟，可好奇我本在京中，是如何到这儿的？”

“季兄请讲，我听着呢。”楚轻舟接过酒杯。

“家父生前不过行医清廉，却得罪了不少同僚，家父身死之后，那些人排挤我，几次三番的参奏，君上便将我放逐出京城，我本想为妻子挣个凤冠霞帔，却不想…哎，倒要连累她和我四处奔波。”季言无奈的笑了笑，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楚轻舟轻叹一声，喝下酒后，也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你我兄弟，还真是同样的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