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天朔。
文韬雷霆手段,继位俩月后便迅速清缴了唐九洲的党羽,判唐九洲死罪,次月斩首。同时,他还对全国的官吏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审查,从政绩、名望等方面考察评级,提拔有才能的,替换无作为的,肃清朝堂风气,还百姓一个清正的世道。
自从文韬当上皇帝后,比往常忙碌许多,蒲熠星有时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影。虽然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但他还是不习惯,也习惯不了。他对此很是郁闷,还不如当太子那会儿呢,至少可以天天都待在一起。
文韬知道蒲熠星心中不快,他也想日日见面,可是国事要紧,况且......
文韬合上奏折,揉揉眉心,暂且抛开奏折中提到的事,正想着如何哄得蒲熠星能不埋怨自己,司空就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了。
“陛下,恭亲王醉倒了。”
“什么,在哪里,他一个人吗?”文韬急着往外走。
“在东北角竹林的亭子里,身边没人。”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不必跟来。”文韬人已经走远了,晚风才把他的声音送来。
这次他可是帮了蒲熠星一个大忙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他了,司空抱着手站在殿门外,看着太子火急火燎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他的小皇帝啊,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身边人的心意。
文韬赶到的时候,蒲熠星翘着腿坐在凉亭里的石桌上,一口一口闷着酒,清透的琼浆顺着下巴滑过喉结,最后流进他的衣襟。石桌上歪歪扭扭倒了几个酒壶了,看样子是喝了一会儿了。
“阿蒲,别喝了,你看着我。”文韬上手夺下酒壶,扶正他的身子,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蒲熠星的眼神迷离,认认真真的看了文韬好一会儿,身子往前倾,一头扎到文韬怀里,“韬韬,你很久都没来找我了。”蒲熠星鼻翼翕动,贪恋的嗅尽文韬脖颈间淡淡的香味。
“我也想日日都见到你,但若我真的这么做了,叫人传出去了,我当然不在意,就怕又有流言蜚语说皇帝和自己的皇叔有私,终究对你的名声不好。”文韬摸摸蒲熠星的头,安抚到。
“我们现在......不算有私吗。”蒲熠星红着眼眶,滚烫的脸颊晕起两团酡红,真像喝醉了一般。
他其实没醉,在边关的时候,他一个人能把几个大汉都喝趴下,更别说京城里这些并不烈的酒了,但此刻,他倒希望自己真的醉了,这样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做一些他此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大不了睡一觉,明天起来忘得一干二净,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话让文韬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避开视线交汇,迟迟不答。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和蒲熠星究竟算作什么关系,只是习惯了生命中突然有了他的存在。从相看两生厌到共同经历生死患难,他好像,对蒲熠星有了一点私心。他们之间,已经超越了叔侄的亲情,更像是民间话本中写的那般,是一个寻常男子对女子的爱慕之情。
原来,文韬喜欢蒲熠星。
可是……大夏礼法森严,同性相恋一事更是骇人听闻。那又如何,他现在可是天子,是大夏的掌权者,谁又能管得了他。
想明白后,文韬不再纠结,他的手臂环绕着蒲熠星的脖子,附身亲了上去。他其实不太会亲,只能慢慢摩挲着,一点一点撬开蒲熠星的牙关。
片刻的震惊过后,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蒲熠星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清明,他一把搂过文韬的腰,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的吻技要野蛮得多,周身散发着占有和索取的侵略气息。
蒲熠星实在可恶,把文韬亲的浑身瘫软,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才停下,偏生这人还不安好心,在文韬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韬韬”,惹得文韬后脖颈又麻又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文韬慌忙从蒲熠星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和他并肩坐在石桌上,他随手抄起一壶酒,仰头咕咚咕咚往下灌,辛辣的滋味入喉,在腹中翻滚。文韬觉得自己真扫兴,这么好的氛围,他却没来由的想起了来之前那份奏折上的内容。
蒲熠星看出他心中的不悦,把手搭在文韬肩上,极为自然的接过他手中的酒,对着他方才喝过的地方,把酒喝完了,又歪头去看他,“怎么不高兴,嫌我亲的不好?”
文韬转头,神色是蒲熠星从未见过的严肃,“阿蒲,今天有人上奏,汐兰族私自关闭了榷场,又几度骚扰处在边境的村落,我怕,这是他们要再次侵犯大夏的预兆。”
“岂有此理,这不是公然毁约吗。榷场开了,公主也嫁了,真是不知好歹。”
“离镜夜和他的叔伯兄弟们政见并不和,他是希望两族能和平相处的,汐兰王又是个中立的,从未表露过自己的态度,所以,离镜夜能带着使团来大夏,多半是费了很大的努力争取来的。毁约挑事,倒像是他的蠢货亲戚能出来的事。”
“那就打,打到他们无力还手彻底臣服为止。”
“不可......天下百姓苦战久矣,我必还他们一个太平盛世。你放心,要是这点能耐也没有,我还如何服众。”文韬只当他在说醉话,耐心的解释到。
文韬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的顾虑不止在边疆,若是两族再度开战,必将是由曾与汐兰多次交手的蒲熠星为将,可是,那样远的地方,他不想再让蒲熠星去了。
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两个人对月共饮,默契的谁也没说话。文韬担忧的看了一眼蒲熠星,抬手把酒一饮而尽。
但愿,一切只是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