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安置好舍利,缓缓走下佛坛,盘膝而坐,闭目捻珠,竟随山下和尚一同诵经。刹那间,舍利光芒绽放,佛坛上光影虚幻,一灰袍老僧身影浮现,眉发皆白,面容慈祥,仿若从时光深处走来。
老僧踱步而下,望着地上的无心,俯身轻抚其头,柔声道:“孩子……”
“师父!”无心向来以“老和尚”唤忘忧大师,此刻终脱口喊出“师父”,跪地叩首,泪水夺眶而出,仿若决堤的洪水,再难抑制。
“好孩子,莫哭。”忘忧含笑,语气温柔,仿若春日暖阳,能驱散一切阴霾,“来此作甚,该回家了。”
“无心的家乃寒山寺。”无心抽泣回应,肩膀微微颤抖,平日的清冷早已不见,此刻只是个思念师父的孩子。
“傻孩子,寒山寺不过暂栖之所,如今你已长大,家在自由之地,方外之境,天外之天。”忘忧轻叹摇头,眼中满是怜惜。
“弟子只想回寒山寺。”无心执拗重复,仿若孩童耍赖,不愿离开熟悉的怀抱。
“真是个傻孩子,也唯有那些人,视你为颠覆天下的火种。”忘忧起身,转身背向无心,背影仿若承载着无尽的沧桑。
“师父!求您指点无心的路。”无心抬头,望向忘忧背影,目光满是恳切,仿若迷途的旅人渴望灯塔指引。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我并非单纯师徒,只是相伴走过一程罢了。如今我路已尽,往后之路,只能靠你自己。记住,莫要回头。”忘忧渐行渐远,身影渐淡,仿若融入这天地之间。
“无心谨遵师父法旨!”无心磕头,用力过猛,额头泛红,可他仿若不知疼痛,只是沉浸在离别的哀伤之中。
“据说六神通中有‘漏尽通’,人虽身死,元神不灭,直至凡尘执念散尽。”萧瑟亦是首次见此奇景,一贯淡定的他,此刻也微微颤栗,仿若秋风中的落叶。
“这是鬼吗?”雷无桀身形颤抖,他整个人都往唐莲身后缩,脑袋恨不得埋进她的脊背。
唐莲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微微侧身,低头看向雷无桀,眼中满是无奈与安抚。她轻轻拍了拍雷无桀揪住自己衣服的手,柔声道:“别怕,有师姐我在呢,不过这可不是什么鬼,是佛法显灵。”
一旁回过神来的萧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本就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闪过一丝醋意。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却怎么看都带着些酸味,慢悠悠地开口道:“哟,这会儿知道往唐莲身后躲了,平日里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哪儿去了?”
他双手抱臂,迈着闲散的步子走近,那故意拖长的语调,仿佛在宣泄着心里的醋意。
雷无桀从唐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恐,听到萧瑟的话,又羞又恼。
他涨红了脸,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却又急于反驳:“萧瑟,你……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我……我这不是一时被吓着了嘛!”可双手依旧死死地揪着唐莲的衣服,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唐莲看着两人这般模样,既无奈又好笑,她微微摇头,轻斥道:“这儿可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说着,又轻轻拍了拍雷无桀,给了萧瑟一个让他适可而止的眼神。
无心站起身,拭去泪痕,长袖一挥,恢复那风度翩翩模样,仿若方才哭闹的不是他,只是眼眸深处还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清嗓沉声道:“走吧。”
“这个时候,就别装出那副白衣胜雪的样子了。刚才,我们可都瞧得真切。”萧瑟嘴角勾起,出言调侃,试图打破这有些沉重的气氛。
“唉,本欲做那玩世不恭、孤傲于世的神仙,没成想,竟放不下一个老和尚,失策失策。”无心嬉笑自嘲,可笑容里却有几分苦涩,“不过老和尚说了,前路得自己走。只是他这一走,我开篇便是万丈悬崖啊。”
唐莲走上去,双手搭上无心的肩膀,目光真挚,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忘忧大师佛法奥妙,但有句话说得不对。剩下的路,倒也不是你一个人走。”
萧瑟幽幽地说:“这话倒也不错。”
“是啊,还有我们一起走。”雷无桀咧嘴憨笑,拉着唐莲大步迈向门口,两人那股豪迈劲儿仿若要踏平一切艰难险阻。
萧瑟双手笼袖,慢悠悠跟上。无心一笑,摇摇头走在最后。
四人并肩踏出寺庙,雷无桀红衣似火,目光澄澈,仿若燃烧的骄阳;无心白衣如雪,嘴角含笑,仿若清冷的月光;萧瑟身披千金裘,走两步打个哈欠,仿若慵懒的晚风;而唐莲浅蓝色劲装在身,英姿飒爽,仿若破晓的曙光。
相同的是,四人眼中,皆燃着少年人的炽热光芒,仿若要将这混沌天地,照出个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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