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四月,广东又潮又热,解雨臣起了湿疹,在脖颈处,一片绯红,很明显。
他为了招揽那位叫阿透的小姑娘,自己被迫卷入了几十年前的一桩旧案中,以身涉险,甚至出了车祸。
在广东的医院里,消毒水呛鼻的很,黑眼镜安顿好了两个不省心的姑娘,匆匆赶过去见解雨臣。这种急切对他来说是很罕见的,他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情感了。他理所当然觉得这是对一位还不错的雇主的合理关切,毕竟解老板这样的东家实在少见,他觉得他们的合作很融洽,他接的每一单都还算不错。
病房很宽敞,阳光很好,解雨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他脸色苍白,身旁尽是检测仪器。金属滴滴作响的运转音适时回转,黑眼镜站在床前,一向嘴上不饶人的解当家第一次在他面前这般乖巧。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年轻的当家人总是沉着稳重。虽然他身上带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不正经,却依旧在谈吐间刻意流露运筹帷幄的压迫感。他擅长玩弄人心,事实上也能在各类人际交往中占得上风,看起来是圈里冉冉升起的新星,璀璨耀眼。
黑眼镜叹了口气,解雨臣活的太压抑了,或许是他一个人孤助无援太久。他们都是擅长伪装的人。
他看到床头柜上医生留下的消毒表,木质夹板上还有一支钢笔。于是他撕下一截空白页,稍作斟酌便写下那句“对不起,猫没保住。阿透和梁烟烟安全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对不起,他接单做事从不考虑这些东西,意外是难免的,又不是他要促成的,况且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道德感高的人。可是…解雨臣似乎挺喜欢那只猫的,如果知道猫死了,会伤心的吧。
黑眼镜墨镜后面暗淡的眼睛垂了又垂,最后把没用到的废纸团在一起塞进了口袋,又将木质夹板和钢笔复原放好。
纸条在显眼的位置静静躺着,像床榻上那位虚弱的病人。
解雨臣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黑眼镜知道自己没时间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他还有任务要做,他得走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黑眼镜警惕的回头,却不曾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跟解雨臣的讨厌亲戚见面了。
屠颠的白大褂扑散着难闻的消毒水味,他笑着跟黑眼镜招呼,告诉他解雨臣的伤势,尾处又说,“你还是为他卖命了?”
黑眼镜笑道,“是与不是,又有你什么事?”
屠颠在解雨臣床前来回踱步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故作无辜状答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黑眼镜哂笑,只听屠颠继续道,“这些年在解雨臣身边的人各个死无葬身之地……你应该比我清楚,解当家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黑眼镜哈哈笑起来,“那我倒是很好奇你会是怎么个死法。”
屠颠并不在意黑眼镜的挑衅,轻飘飘开口道,“那就是恶果喽。”
他说的别有深意,黑眼镜已经厌烦到极致,他又看了解雨臣一眼,还不忘绅士的,阴森的冲屠颠笑,他熟若无人的离开,心底的苦涩怎么都压抑不住。
解雨臣,他在如履薄冰的环境里泰然自若的笑着走向当家人的位子。他踩着玻璃,鲜血淋漓,然后告诉自己,还能忍。
消毒水的味道难闻的要死,黑眼镜大步大步往外面走。
屠颠就是个疯子,他早晚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