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燮（20）

太安帝最终赐婚左丞长女胡错杨为景玉王妃，婚期则定在了三月，是春光正好、草长莺飞的时节。

大婚之日，景玉王府内红绸飘扬，灯火通明，远观犹如一片炽热的红海，绚烂夺目。

然而，仔细打量，便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宫中内务司惯用的陈设套路，毫无新意可言。

今日，素来偏爱红色的萧燮一袭空青色长裙加身，清雅脱俗。身旁的雷梦杀亦是选择了相衬的色调装扮，二人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

萧燮默许了雷梦杀的小心机，毕竟，雷梦杀为她所做的牺牲，她也放在了心上。

雷梦杀本是雷家堡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之一，原本对于他执意前往天启的决定，雷家堡中众人颇有微词。

之后听说雷梦杀与萧燮交往甚密，一向严禁弟子涉足朝堂纷争的雷家堡，最终做出了将他逐出雷家堡的决断。

“走吧。”

萧燮与雷梦杀并肩踏入前厅，刚一入门，便听见萧邕阴阳怪气的言语。

他的王妃并无显赫背景，而萧若瑾这位曾经备受冷落的皇子如今封王，又娶了个背景深厚的王妃，一跃压在了萧邕的上面。

这让脑子本就不好的萧邕连表面和谐都不想维持，顾不得是萧若瑾的大婚之日就对他嘲讽起来。

萧若瑾原本还能勉强维持面上的温和神色，但当萧邕提及他的母妃时，他内心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垂落在身侧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攥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够了。”萧燮端坐席间，冷冽的目光扫向萧邕，“要发疯就滚出去，这里不是朝堂。”

萧邕目光掠过萧燮，见她面色如霜，寒意逼人，只得咽下未尽的话语，悻悻然退回座位，静候大婚仪式的开启。

新娘的面容隐藏在精致的盖头之下，令人无法得见真容，只见她身姿曼妙，步伐端庄，想来定是个温婉美丽的女子。

然而，萧若瑾的神情却异常平静，即便是在拜堂之时，那双温和的眼中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霜雪，透出一丝与周遭喜庆氛围格格不入的冷漠。

席间一时静默，空气中仿佛凝固了片刻。最终，一位大臣打破了这份宁静，带领众人恭喜景玉王新婚快乐。

新娘在侍女的搀扶下前往新房，而萧若瑾则继续留在宴席间向宾客们敬酒。

当萧若瑾步履微晃地来到萧燮面前时，面颊上已染上了一抹醉人的绯红，显然是醉意上头。

他举起酒杯，与萧燮的酒杯轻轻一碰，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荡开。

半晌，萧若瑾微启双唇，话语中带着些许醺然之意，却多了几分平日难觅的坦诚：“二姐，你今日怎么不穿红裙了？若是你穿红……”

“哟，景玉王这是醉了？”雷梦杀笑嘻嘻地站起身，朝着一旁的侍从戏谑道，“还不赶紧扶你们王爷回去，莫要错过了新婚良宵。”

萧若瑾被搀扶着离去之后，席间的死寂才渐渐被打破，重新恢复了喧闹。众人的眼眸却不由自主地投向萧燮，悄悄打量着她。

走到廊下，萧若瑾猛地甩开随从的手，直起身时，面上已然不见丝毫醉意。

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