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燮（19）

柳月凝视着眼前的轿子，帷帽之下，少年的面容隐于朦胧之中，唯有偶尔被微风掀起的轻纱间，才得以窥见他透红的耳根。

轿子通体莹白，透着柔和的光泽，两侧轻挂着朝贡的浮云纱，轻盈飘逸。而轿顶边缘处一圈都点缀着细碎的珍珠与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座轿子显得格外精致华美，恍若仙境之物。

来人恭敬地表明身份，声称是奉宸王殿下之命前来送轿子。

想接受，不好意思。想拒绝，舍不得。

柳月怔愣了半晌，抬轿的暗卫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去，在离开之际，还与宸王府的两个常客顾剑门和雷梦杀擦肩而过。

李长生轻摇着头，仰身躺回屋顶，再度将酒壶凑近唇边，饮下一口烈酒。

王府正厅内，茶炉正咕噜噜地冒着热气，茶托内摆着一碟精致白糯的茶点，旁边随意地落着几朵新梅，悠然又雅致。

萧燮接过浊清递来的热茶，轻轻置于一旁，语气微扬：“大监，又有何事？”

浊清仅在第一年留守王府，第二年他便再度回到了萧重景的身边，只是偶尔才前来宣读旨意。

浊清的目光掠过萧燮面前那杯纹丝未动的茶盏，唇角微微一抿，恭敬地回道：“回殿下，陛下有意为景玉王赐婚，想听听您有何见解。”

“我？”萧燮轻笑出声，“我并无意见。至于萧若瑾，给他挑选位背景深厚的赐婚对象，我想，我的好三弟会满意的。”

“对了。”萧燮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她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浊清，“易家那女孩，父皇打算如何？”

香炉里青烟袅袅，萧重景正在批阅奏章，他批了一会儿，把笔一丢，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时，浊清进入殿中，萧重景抬起头：“是浊清啊，朕正有些乏了，让御膳房给朕上一盅甜汤吧。”

浊清轻声吩咐了身旁的小太监几句，随即缓步走到萧重景身边站定，低下头，恭敬地向他汇报起今日情况。

萧重景看向窗外，语气微凉：“影宗和皇室结姻，这种事自我北离建国以来，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易卜脑子不好，但瑾儿也接受了这份意，那便随他们去。只是易卜的女儿年岁太小，还是得为瑾儿赐位正妃。”

“圣上似是喜欢景玉王殿下？”

萧重景并不太在意浊清的揣测，浊清自小就做他的伴读，更是曾经随他一起出征过，地位在宫中非比寻常，见任何人都可不跪。

“喜欢他，仅仅是因为玉鸾喜欢他。”

萧重景轻啜了一口小太监呈上的甜汤，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波澜不惊：“孤容许他有野心，但若有一日他成为玉鸾的对手，那么他便只剩一条不归路了。”

浊清闻言心中一震，萧重景的话语如同石破天惊，竟透露出日后欲捧萧燮为帝的意图。

这一切宠爱虽有迹可循，却依旧让人感到震撼。

女子称帝，这在北离历史上前所未闻，即便放眼他国，亦是从未有过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