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借符

郊外，一处破败的院子里，一阵急促混乱的打斗正酣，即便应渊帝君英武神勇，一人可抵百万雄师。

仍还是敌不过狡诈的魔族细作将凡人当做人质让他心有顾忌。

眼见敌人便要携着人质逃脱。

一抹鲜红的衣裙突然出现在墙头，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玄羲神女“帝君，你这是被要挟了？”

应渊神色一怔，虽整个人蓄势待发，捏着仙力冷然地盯着即将逃出院门的魔人。

但心神仍旧止不住分了几丝余光瞥向那一抹鲜红。

依旧是来无影，毫无征兆，没有一丝气息。若不是那一声轻笑，根本觉察不到她的到来。

紧接着，顷刻间，那抹鲜红如流星划过，就在连他都未曾看清楚究竟是如何开始的，那魔人便已被击杀。

“啊……”

被挟持的凡人终于崩溃，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应渊捏起一丝仙力，将人救醒，随手交给随同的天兵。

转头，一身衣裙鲜红似火，热烈中又似鲜红的血液在流淌。

阳光下，红裙轻扬，飘逸如画，繁复的裙摆处绣着朵朵血色的红莲，随着女子轻抬漫步间，缓缓盛开。

就那般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应渊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又迅速撇开眼，不去看女子脸上的笑意。

手心却早已紧张地握住。

直至许久，身前没了动静。转头，那抹迎面走来的鲜红衣裙却早已翻墙而逝。

徒留一串清浅的笑意。

玄羲神女“应渊帝君，你今日又欠下我一个人情，可要想好怎么谢我……”

笑声没，人已消失。

依旧是来无影去无踪，无处寻觅。

应渊怔然地立在原地，定定看着那抹鲜红消失在院墙。

清凉的晚风徐徐袭来，似是还能看到那一抹袅袅婷婷繁复盛开的红莲在眼前一闪而逝。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她喜欢，红莲？”

身后的贴身仙侍陆景躬身请示，打断了他。

衍虚天宫掌事-陆景“帝君，据探子来报，方才捣毁的只是魔族其中一个据点。”

衍虚天宫掌事-陆景“近来妖魔冥三族的行动越发频繁了，我们的探子还发现，有一极为厉害的大妖混进了大乾皇宫，企图颠覆皇室，搅乱整个世界。”

衍虚天宫掌事-陆景“我们是否即刻出发前往？”

应渊收回眸子，沉吟片刻，吩咐。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人妖相混，若贸然出手，恐伤及无辜，此事且等我前去查探清楚，锁定目标再具体行动。”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先带领精兵暗中在皇城内外埋伏，等我信号。”

衍虚天宫掌事-陆景“是，帝君。”

应渊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抹红裙消逝的院墙，仅略一迟疑，便又开口交代。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妖人狡诈，恐再有妖人挟持凡人要挟，方才那红裙女子身怀一种名叫遁地符的符咒，可在瞬息间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妖人制住，及时解救人质。”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等先行出发，安排好埋伏事宜，我前去向姑娘借一道符，再及时赶往皇城。”

衍虚天宫掌事-陆景“是”

应渊不再耽搁，转身挥袖离去。

几息过后，出现在熟悉的院门外。

方要挽袖敲门，院门被人从里打开。

玄羲神女“帝君是来上门道谢的？”

应渊有一瞬的尴尬。

他不是来道谢的。

但为了此去，可能会面对妖人挟持人质的恶劣局面，还是厚着脸皮躬身行礼。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抱歉”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应渊此次下界，是为铲除妖魔设在凡界的据点而来。任务在身，实在是未来得及去准备谢礼。姑娘两次相救，应渊感激在怀。待此次任务结束，必定专程奉上大礼登门道谢。”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只是今日……”

他语塞，实是有些羞于开口。

先前的两次道谢还未还清，便又厚颜上门相求，一时间顿在原地开不了口。

玄羲轻笑，当先替他开口解围。

玄羲神女“你是想来找我借遁地符？”

不理会身后的诧异，为何她又好似听到了他与陆鸣的对话，什么都知道。

玄羲径直进了屋内。

再出门时，手上多了个有些粗糙的荷包。

伸手，将荷包递过去。

应渊接过，一怔。

这是？

先前他在屋顶看到她在窗前画的各式符咒，足有十张。单就遁地符就有五张。

玄羲神女“怎么，呆了？”

应渊回过神，心底卷上一抹说不清的心绪。

他想问，这是专程为他准备的吗？

顿了顿，终是什么都没说，只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喜欢鲜红的衣裙？”

玄羲神女“红色多好啊。似血🩸的颜色，鲜红热烈，又似新娘的嫁衣。”

玄羲神色缥缈。

玄羲神女“以前也喜欢白色仙衣，雪白无瑕。”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为何现在又不喜欢了？”

玄羲神女“因为……”

玄羲看向应渊，仍旧是常年一身洁白无瑕的素衣。一如他的人，干净纯粹得有些不忍亵渎。

忽然甚觉有些刺眼。

抬眸，瞥见他衣摆处沾染的几滴墨迹，方才觉得舒服了些。抬手又将指尖残留的血迹🩸，弹了几滴重叠在那墨迹上，细细端详了一番，唇畔弯起一抹笑意，这下看着舒服多了。

转身往院中迈步。

玄羲神女“帝君赶着去降妖除魔，怕是没时间进屋来坐坐，我就不留你了。”

顿了一瞬，又不轻不重地留下一句。

玄羲神女“应渊帝君，你那衣服太净，总要添点其它的颜色才好。”

应渊垂眸，看着自己素净的袍子上不知不觉，在墨汁和鲜血的混合下绽开了一朵墨染的莲花图案。

心绪复杂，总觉得她说的不止是衣裙而已。

究竟是说他衣服太素净，还是人太静……

心中想不明白，一时有些烦躁。

玄羲觉察到身后人烦躁的心绪，又转头。

玄羲神女“纯属个人喜好而已，帝君不必挂怀。”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所以，你是喜欢带有红莲图案的红裙？”

玄羲在脑中细细描摹。

玄羲神女“用红莲做的嫁衣也属实不错，下次可以试试。”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下次……”

应渊心底不知在想什么，舌底话语反复，却忽然转了个弯。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为何喜欢红莲？”

玄羲一怔，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眼前划过一张眉眼俊朗的男子脸庞，心底漾起一抹暖意。

玄羲神女“或许是因为他的名字里带了莲花二字吧……”

应渊又是一怔，眼角划过女子红色裙摆处随风飘动的红莲。

没忍住，撇过头去脱口而出。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是……叫做莲花的男子吗？”

此话一出，便立即回神。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抱歉，不是有意要探听你的隐……”

玄羲神女“是”

玄羲定定地看着他，接过话。

玄羲神女“他叫李莲花。”

应渊面色一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想起先前的几番纠缠，忽地生了几分莫名的愠怒。

原来，她心仪的是叫李莲花的男子。

是了，这就是个霸道无礼，又爱轻薄人的女子，分明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还四处招惹桃花，让人生出误会来。

倏地冷了面容，与之拉开几分距离，生硬地行了一礼。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今日多谢姑娘赠符，应渊任务在身，就不叨扰了。”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改日必定送上珍宝答谢。”

转身，挥袖消失在了原地，没有一刻停留。

玄羲神女“唉，这人。”

玄羲诧异，这人怎的忽然如此无礼。

垂眸瞥了一眼指尖处因取血画符残余的豁口。

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身进了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