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台阶时短暂的失重感使卡尔的身体在怀中以微不可察的辐度徜徉着，足尖轻轻触到约瑟夫的小腿，凭双手轻盈地依在他身上。由于是背身，卡尔看不见约瑟夫前行的方向，愉悦地享受被掌控。他能感受到约瑟夫稳重地一步步踏在阶梯上，像是踩在一块块退潮时才会露出的礁石。入神时搂住自己的一只手突然松开，卡尔惊异地向右侧微倾，伏在约瑟夫胸口，缓缓转过了头。
茶室的石门很沉重，但开启时悄无声息，在他们进入后快而顺畅地合拢了。卡尔紧挨着约瑟夫坐下，几乎陷进松软的皮革沙发中。约瑟夫拾起几颗咖啡豆嗅了喉，将它们扔回精致的瓶子里。
约瑟夫好久没有研磨，风味格外浓郁。
他装作不经意地扶住卡尔的肩，咬着耳朵说：
约瑟夫亲爱的伊索，就请你喝这个了。
卡尔发烫的耳廓将每一个音都放大，细致到句子中别有深意的那个拖音。咖啡磨放在桌子上，把手光滑锃亮，透露出温馨的岁月。这是约瑟夫曾子然一身走过的时光，他一个人守护的闲暇，卡尔慎重地把它拿了起采。淡淡的苦香溢满鼻腔，他试着转动把手，竟摇出了零零碎碎的音符，约瑟夫微笑着把它接了过去，
约瑟夫你觉得音乐和咖啡，那个才是午后时光的伴侣呢？”
卡尔取了一颗咖啡豆，
伊索您可真是……
他把咖啡豆凑到鼻尖，萦绕的香气润泽入肺，沉醉打断了后半句话。
伊索——典雅。
约瑟夫如同一颗咖啡豆？
约瑟夫捧起一整把咖啡豆，张开指缝让它们漏进咖啡磨。
伊索不是哦。
卡尔掩嘴吃吃笑了起来。约瑟夫佯装恼怒他撸了他一把，
约瑟夫我比不上它吗？
“啪”卡尔手中的那颗咖啡豆落进了磨中，
伊索是它比不上您啦。
他将眼睛贴在磨口，黑漆漆的一片中隐约能辨认出累积的咖啡豆。约瑟夫将手覆盖到他的手上，轻握着带动起手。咖啡豆碾出了一个新的小节，倾听中氤氲看缓缓晕开的香味。这清苦的味道让卡尔想到了一种名叫“夙罪”的，只在安息地盛开的花卉。它有铅灰色的茎干和柔弱的碎色花瓣，扎根在墓碑旁，吮吸逝者的罪孽。据说只有真正的往生之人，坟头才能孕育出纯白的夙罪。而夙罪的花色越暗越杂，墓主的罪孽越深。直至夙罪凋谢，罪孽便同主人一起消逝。我坟头的夙罪会是什么颜色的呢？卡尔惊叹于自己竟思索得如此漫不经心。是因为龙族不灭吧，他得以坐在审判的旁听席上观礼。
黑色的粉未散落在陶碗里，约瑟夫仔细影除了会破坏口感的细粉和咖啡豆皮。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僵化处理的冰块，放进咖啡壶中，用白龙的蓝焰将其融化。又在两个杯口各垫了一块法兰绒布，热水从壶口匀速冲入杯中，白色热气和醇香猛地弥漫开来。约瑟夫同时将卡尔扑倒在沙发上，
约瑟夫其实咖啡还有一个功效啦。
他假意要说，待卡尔期待的目光迎上来，又翻身坐起，揭开绒布，勾住杯把回眸，
约瑟夫不信你尝尝就知道了。
卡尔就着他手中的咖啡呷了一口，滚烫的液体先是触动了舌头，可再细品，他便叼住杯子一饮而尽，端庄的仪容松弛成庸懒，他蹭上约瑟夫，温情款款地索要。约瑟夫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欢欣，被哄着用掉了平日珍藏的咖啡豆存粮。
约瑟夫现在知道是什么“功效”了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