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
约瑟夫会活下来吧。
毕竟他是那么的强大。是永不湮灭的白龙,更何况……是被自私的我封为爱人的存在。
而我呢?
一直紧握着铁栏的手松开了,手指不知是因脱力、寒冷还是失血过多而露出分外的苍白,暴风雪从小窗中闯入囚室,一点一点将卡尔埋葬。就这样死去,连同那说不出口的告白一同消逝也好,他闭上了眼,独守未许下的诺言。
白龙大人很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屠杀并非他所迷恋之物,他恋上的是那个原因。像首次杀死猎龙者一样,他制造了一场雪崩,封住村庄的出口,然后纵身跃入属于他的猎场。收割生命固然麻烦,他听腻了尖叫和求饶,便不再去分辨善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赶杀绝尽,只认定一个真理:暴风雪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嗜血的瞳色让村民们失去了逃逸的勇气,一个个倒在约瑟夫的剑下。他如同灾难的源头,毁灭每个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人,然后在午夜钟声响起时走进教堂,将剑抵在神父的脖颈上,手比任何人都更为平稳。
拷问十分顺利,神父刚被钉在十字架上就交代了一切。既然达到目的,就不用再听忏悔。约瑟夫没等他的血液流干,先赐予他永恒的静默。
约瑟夫回不去了,伊索。
死寂的村庄连回声都失踪,徒留一地白与红。他成功了,亲爱的守钟人小先生会祝贺他吗?祝贺他删掉了这个村子,以及它代表的过去?如果伊索是红颜,那约瑟夫就是祸水,不离不弃,永劫沉沦。冒出这个想法可够邪恶的,约瑟夫脱下手套,捧起少年的脸。
卡尔冻得失去了意识,本能地向暖和的地方靠。他整个身体都瘫在约瑟夫身上,双手摸索着,松松垮垮地挽住他的腰。白龙大人忍住了,尽管他很想命卡尔抱紧点,理由竟然还挺堂而皇之。叹了一口气,他将手按在卡尔的伤口上。创伤不情愿地挪到他的指尖,汇成一个小黑点。他幅度很轻地甩了甩手,呵出的白气飘到卡尔的鼻梁上,添了些温情。
感受到热量,卡尔受惊地浑身一颤,却被约瑟夫一把搂住。
约瑟夫别动。
声带震动顺着肌肤传递,如嗓音一样深沉强势,真切得缺乏边界。
伊索唔……
眼前一片漆黑,头只得贴在他的心口。心跳如潮水一阵阵涌来,抚上敏感的神经末稍。太用力了,卡尔动弹不得,索性放下全部紧张,任他宠溺地摆布。这是他救回来的心,此刻却在勾引它的恩人——不,是它的俘虏。
升华,卡尔翻出这个词来形容。他挪了一下身子,相当迅速地将手重在约瑟夫的手上,一一对应插进他的指缝。出乎意料的是,白龙大人没有抗拒,即使那双冰冷的手正分享他的体温。
约瑟夫小心翼翼地维持缄默,摘下了冠冕。
约瑟夫我,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他单膝跪地,用最崇高的爱意注视那双金眸。
约瑟夫曾无数次渴望拥有你,请满足我的贪念。
他将冠冕戴在卡尔的头上,起身要吻他。
约瑟夫我来带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