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翼宸拥有一件独立的画室,在顶楼的隔间,文潇也是近日才知晓。那日,文潇第一次步入其中,画室很大,林立着各色的画作,最右边连接着一个露台,那里种植着许多花卉。
她仔细观赏着这些画作,美则美矣,但总觉得作为风景画,似乎少了些什么。
“你喜欢茉莉?”露台上,卓翼宸举着水壶,因她的话而停下。
“你不喜欢吗?”
“喜欢。茉莉很好看,茉莉……莫离。”
这句话,她曾经也说过。‘茉莉……莫离。我喜欢茉莉,也喜欢小卓。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他掐下一朵,别在她的耳后,清丽且格外脱俗。纯白的茉莉,清冷纤柔。而根植于记忆深处的她,带着病态般的柔和与破碎,近乎蛊惑。
曾经,她不顾一切地靠近,得到后,又亲手将他推离。是他情愿埋葬,也舍不得摒弃的月光。
卓翼宸一进门就见到俯身观看画作的文潇,“想要画一幅吗?”
“我不会。”
“我会帮你。”
他为她系上米色的围裙,头发也被微微扎起,文潇拿起一只画笔,沾取一点颜料,踌躇之后,画出一片橘红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深蓝。
但接下来似乎没有任何灵感,她有些无助地看向身后的卓翼宸。他在她的身后坐下,自背后握住她的右手,连带着画笔,一点点细细地勾勒。文潇感受着他的气息,看着笔尖一点点描绘出什么。
落日之下,一名女子在草地上写生,风卷着郁郁葱葱的草,将她头顶的圆帽掀翻,她一手举着画笔,一手去抓吹走的帽子。却发现,身旁之人已抬手握住那顶圆帽。这幅画静谧舒适。
卓翼宸放下笔,仍怀抱着她的身子,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余光仍能看到面前的画作,忽然有些丧气。画室的每一幅,都是他笔下的她,喜悦的,愠怒的,哀伤的,寂静的……
可没有一幅,能留下她的身影。
二人从附近的商超步行回家,文潇的脚步忽然停下。
“怎么了?”卓翼宸见此,出言询问。文潇只是摇头,她看着不远处紧闭的黑色车窗,这几日,似乎身后多了很多眼睛。只是不知来人是何目的。
在她转头之后,卓翼宸的余光也瞥向那几辆停下的汽车,他的眼眸微暗,似乎明白了什么。
购物袋因为承重忽然断裂,其中的橙子瞬间掉下滚落,文潇有些丧气地蹲下身子。当手指触及最后一个散落的红橙,一只手却抢先一步,将它递到她的面前。
白皙的手指与红橙的外皮形成强烈反差,顺着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向上,文潇见到了熟悉的一张脸。赵远舟半蹲着身子,那双清冷的双眸含笑,认真地注视着。
“谢谢。”
他的笑意更浓,清冽的嗓音礼貌而温柔,“不客气。我也住在这个小区……”
“姐姐。”身后人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之间流动的氛围,卓翼宸接过她手里抱着的红橙,仍由她一股脑丢进袋子。
“走吧。”
文潇挽过他的手,同他一起。二人的背影紧密交织,似乎不可分离,对赵远舟而言,实在碍眼。
风扬起她发顶的软帽,卓翼宸伸出的左手刚好捞住,又将它戴回,顺势揉揉她的脑袋。哪怕此刻与她相望时,唇角挂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讨厌的虫子,一直觊觎着盛开的鲜花。真想把她永远地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