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的女孩

玖梨看着林陌的眼睛，起伏的胸腔显示着她此刻仍然没有平复下来的复杂情绪，眼角有隐约的微红，愤怒，难过，或许还有一丝不忍，玖梨分不清了，但她还是慢慢松开了掐住对方脖颈的手。

玖梨深吸了一口气，脚步移动，往后退了两步，看向林陌。

玖梨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了。告诉付则余，我毁约了。

玖梨看着林陌，语气坚定。

林陌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剧烈咳嗽着缓解刚才窒息的不适感，额前的几缕黑发落下，遮住了半边眼睛。

林陌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看向玖梨。

林陌你见到他了，对吗？

玖梨垂下眼帘，望向林陌的眼神无比冷漠。

玖梨不重要，我不会再配合你们了。

林陌你没明白，他可以做到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不可思议地多。

林陌上前一步，看向玖梨，这次他看着玖梨的眼神格外真挚，甚至带着一丝不做遮掩的温柔。

林陌你想要再见到她吗？

林陌垂眸看着玖梨，嘴角扬起，一向冷漠的脸上带着一个孤注一掷的温柔浅笑，他看着玖梨，眼神太过认真，以至于玖梨觉得似乎只要自己说是，他就会想办法替自己实现这个不可能的愿望。

玖梨抬眼看向对方，眉头微微皱起，想要反驳什么，但是对方的眼神太过于坦诚以至于玖梨犹豫了，她嘴唇蠕动着，良久却只是垂下眼，叹了口气。

玖梨你走吧，不关你的事，不要牵扯进来了。

玖梨推开对方，抬脚向着林陌身侧走去。

林陌等等，玖梨，相信我一次，好吗？

林陌抓住了玖梨的手腕，却没有太用力，只是拉住，玖梨稍稍用力就可以挣脱开，但是玖梨没动，她转身看向林陌。

玖梨她会回来吗？

玖梨看着林陌，像是在问对方，又像是在问自己，语气轻地像是在叹气。

林陌会的，你看到了不是吗，她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在她那个世界里，人偶才是她的载体，这个世界的死亡不会让她彻底死亡，只需要将心脏重新放回去，她就会回来的，相信我。

林陌看着玖梨，这些年为了研究付则余的病，付家付出了很多，也查到了很多，而林陌也通过付家知道了许多，关于那个神秘的魔术师，关于那些奇怪的人偶，以及付则余失去的那颗心脏以及它原本的主人。

那是他的职责，付家培养他，改造他的唯一目的，但是此时他不想再想那么多了。

林陌闭上眼睛，我带你去找她。

林陌走到玖梨面前，垂下眼眸温柔注视着玖梨，抬起手缓缓搭在了她的眼睛上，玖梨眨了眨眼，对方的手有些凉，小心翼翼地落在玖梨眼上时像是清晨的露水轻轻滴落在眼睫，玖梨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林陌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醒来以后一切就好了。

林陌低语，玖梨张了张口，最后却犹豫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玖梨眨眼，视线还不清晰但是四周熟悉的玫瑰花香足以说明这是哪里，玖梨坐起身来，四周的玫瑰花丛荡起一层又一层波澜，有风吹过，随着风声一起飘来的还有那道熟悉的声音。

“弥月，你死定了！”

一个穿着深色不太合身的宽大衬衫和长裤的女孩从玫瑰园深处向玖梨的方向跑来，来到玖梨面前时停住了脚步，看着玖梨，抬手晃了晃玖梨的肩膀。

“弥月，你怎么了？傻了吗你？我都说了不能在玫瑰花丛里睡觉，你真是的，还能起来吗？”

女孩仔细检查着玖梨的身体，确定没什么伤口，这才皱眉看向玖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语气严肃了不少。

“你到底怎么了？”

玖梨玖梨，我好想你。

玖梨一把抱住了对方，将脸埋在对方肩窝里，眼眶微红。

“想我？我不是一直在这吗？你做噩梦了？”

女孩轻拍玖梨的背，等对方平复下来，这才去看玖梨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看。

“好了，还有，叫什么名字，叫姐姐，知道吗？我比你大多了。”

玖梨站起来，女孩拉住玖梨的手两人向着玫瑰园外走去。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只是幻境，真实的我早就死了，但是你是来拯救我的？”

女孩坐在床上晃着腿，看向玖梨，像是对自己所说的话里自己的生死其实并不在意，而在她手旁的桌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人偶。

“弥月，我是怎么死的？”

女孩突然看向玖梨，微微朝她倾身，大大的眼睛纯粹见底，但又有些淡漠，看向玖梨时才会流露出一点温柔的神色。

玖梨为了，救我。

玖梨看向对方，语调缓慢，但是看向对方的眼神却格外坚定，然而女孩只是坐着，嘴角扬起一个了然地笑，看向玖梨。

“我想也是。”

女孩跳下床，走到女孩身边，抬手替她将鬓边的头发揽在耳后，语调温和。

“为什么呢？如果是为了你，我不会后悔。”

玖梨看向对方，良久，张了张口。

玖梨我告诉他们，我的名字是玖梨。因为我忘不掉，每一个夜晚，每一次闭眼……对不起，我做不到，也没有珍惜，你留给我的生命。

女孩微微皱起眉头，随后又松开，低头看着玖梨，抬手揉了揉玖梨的脸颊，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这让你很痛苦吗？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需要我做什么呢？”

玖梨杀了我，取出我的心脏，放回去。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玖梨抬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在那里，一颗鲜活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但是玖梨知道有什么东西维持，或者说延长了这一切，原本它早就该在多年前的那次任务中停止搏动。

女孩摇了摇头，抽回自己的手。

“我也一样，同样的，没法接受，如果需要用你的死来成全我，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