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阿厌玩味的笑了一声，却没有拆穿她，反倒眉宇间的郁色淡却了不少，眼中也有了微亮的愉悦神采
他将面具从赵笙的脸上摘下
“好了，这位小姐，你接下来还要我为你做什么？”
赵笙深吸一口气，回头望向已经无比混乱的长安，耽搁了这么久，李如愿理应已经请到了援兵，应该去和她会合了
“煽动者解决了，只要假己时间和耐心，百姓总会被慢慢安抚，现在我想先回去找长公主”
阿厌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屑的神情
“假以时日……嗤，你太信任这些所谓的百姓了，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和暴民无异，要我说直接铁蹄踏平杀掉一半，另一半也就安生了”
“阿厌……”
阿厌乖乖收了声，抬手将面具扣回了自己的脸上
“行好，我不说了，走吧，去见你想见的人，我会在影子里陪你”
赵笙点了点头，仗着有阿厌的保护，抬步向宫城的方向跑去，宫城前一支人数并不多的军队正四处奔走着
她还顾四周，很快便找到了那一抹正奔波其中的红色身影
“别担心，后面还有医师在等着，会好起来的，往那边再过去看看，我好像听到了哭声”
赵笙抬步向着她迎了上去
“殿下解决了”
李如愿转头便看到了她，眉间一松，快步上来牵起了她的手
“太好了，你没受伤吧”
“没事的”
“好，那你过来”
李如愿带着她走到了宫墙下的一角，这里有许多的布衣百姓，正惶惶不安的望着四周，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之辈
“方才入宫时我见到了你的父亲，便拨给了他十余士兵护送母后先行南下了，你父亲本来要找你，但我说我留你有用，只让他先沿路去接你还在家中的爹爹与家仆，你不会怪我吧”
“我的家中人能有公主拨出的士兵护卫又有太后在旁指点大局这是大恩，我怎会怪公主？”
“皇兄带走了大多的京兵，还有不少朝中皇党重臣如今形势长安面对贺兰氏，已如一张薄纸，皇兄这一招令南下势在必行，若已注定不能保全长安，那我至少还想保全长安子民”
“我能做点什么？”
“当然”
李如愿指向了面前的人群
“立地叛乱的人太多，我还要在长安耽搁一段时间，但这里太危险，他们不一定能等得了那么久，我已经给你备好了一些干粮，你能帮我护送这些愿意信任大宁的百姓南下吗？”
“说不定你还能赶上前面的人和你的家人会合”
赵笙心知李如愿此行危险万分，长安的百姓恨大宁抛弃了自己的家，对皇室的怨火如今已难以浇灭，那几州难民一路流离失所，本以为到了长安就会被保护，却再度遭弃
千万人连天的怒火，如今只有她一人承受，这史无前例的动乱真的还能被震住吗？也许是不能的
赵笙想起了易水寒为她透露的未来，虽然荒谬，但许多事已经一一应验
若他所说的全都是真话，那么李如愿此举，便如同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可这是她想做的事
赵笙望着她的眼，在无言中点了点头
李如愿立即让人为他取来了一些干粮，又对这些百姓介绍过她后，派人送她们出了城门
风雪飘摇，故都将倾
赵笙越过了那道天底下最宏伟的城门，踏上了前往南州的路
她的背后，是故乡
那里有着万姓的人间繁华梦
那里也装着她满腔的家国情
她所有的知交故友，她所有的少时快意爱恨，她安眠了十六载的无忧岁月——都在那里
都在她的身后
未行过多远，赵笙忽然回首
长安还在那里，只不过漫天的风雪都熄不灭城中的烽火，天光幽微，黑云压顶
再不见曾经繁华盛景
看着身后的长安，她忽的想起了一个故人
他也曾远离家乡千里，在她的怀中恸哭着他的故土，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呼尔塔，会的，所有离开家的人，都会回去的”
风雪飘入她的眼中，融在了眼角，晕开了一片冰凉的微湿
像是望着北面的长安，又像是望着比长安更北的雪原
“呼尔塔，你回家了吗？”
“我也会回家的吧？”
赵笙带着身边的百姓，沿着官道一路南行，离长安愈来愈远
一路南行，直到夜中才安排他们停下来休息
众人各自睡下，赵笙独自一人坐在篝火边，正在休息之时，一道无声的影子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真是找了个大死”
“喂，你说话还是那么不好听”
“好吧，换句话说，你真是揽了个大活”
“嗯，是啊，之前谢谢你了，但现在的确很危险，你是想要离开了吗？”
阿厌沉默了片刻，转头挪开了目光
“无所谓，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会跟着你，但先说好，别为了他们这群人犯傻”
“不然呢？”
“不然？”
阿厌发出一声嗤笑呼的歪头向他靠了过来
他一下子逼得太近，赵笙甚至都闻到了他衣带上的血腥气息
“不然谁给你添麻烦，我就杀了谁”
那双乌黑的眼眸有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愫，但在此时，其中的坚定让赵笙瞬间明白了他是真心这样打算的
一时间竟不知身边跟着他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我知道了”
“那可太好了，睡吧”
阿厌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戳了戳她的眉心
“我守夜，你明天还要赶路”
“那你呢？白天睡觉？”
“杀手的事情你不要打听”
阿厌重新扣上了鬼面
这家伙可还真是个夜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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