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初秋,自春日大军北上已过半年有余,这半年来,京城里,赵笙的新一封又一封的送往前线,却迟迟不见前线谢回的回信
今日起身梳洗时,赵笙望着窗外一枚飘落的秋叶许久,忽然又问道
“秋雨,充州回信了吗?”
“听说今日充州那边就要有一批信使过来了,小姐要真着急,不如去驿站等等?”
“好”
充州信使即将到达长安的消息似乎已经在城中传遍了,往日清冷的驿站内,此时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在此等待
赵笙刚走进去就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居然是柳司学
柳司学看到赵笙的时候也惊讶了一顺
“赵同学?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来等信,柳司学你呢?”
“我……”
柳司学的眼中泛起了些许的忧愁,但很快便散去了
“我来等我爱人的心,她是朝中少有的武将,这次奉令随大军出征了”
“原来如此”
“你呢?赵同学,你在等谁的信?”
“我……我在等我师父的信”
柳司学若有所思,目光在她身上的流转,最终停在了她腰间,那谢家游鱼玉佩的上方,随后了然
“哦——”
就在这时,驿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两三位信使带着布囊在簇拥下挤进了驿站,大声的喊道
“王二——王二在不在?有你的信!”
“我在!我在!”
“没别的信了吗”
“这还有,李月在不在?”
“在在在,我在这儿”
随着这几位信使的信一封封的发了出去,驿站中的人也越来越少
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捧着家书离开,到了最后还留在这的就只剩下了赵笙一人
“诸位,没有别的信了吗?”
三位信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
赵笙轻轻叹了一声,坐到了驿站中靠窗的座椅上,仰头望着窗外
外面下雨了
秋日多是这种突如其来的雨,在一转眼间,便能从绵绵细雨化作瓢泼倾盆
树上的枯叶被接连不断的雨珠打的簌簌直坠,在雨云的笼罩下,整个长安都难辨昏昼
唯有夏夜中残留的星点萤火,颤颤微微地浮在这片昏暗之中
赵笙愣愣看着萤火许久,心中猛然一阵狂跳
“你要问诗文,不该去问你的学官或者夫子吗?”
“哎呀——好吧好吧,嗯——还有这首,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哈,这可难解释了”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这首谢回没有给她解释过的诗,在这一刻赵笙却忽然因他而悟了
诗中无他意,字字是思愁啊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位信使顶着暴雨冲进了驿站,一边躲着斗笠上的雨水,一边哀声抱怨
“哎哟,都是那位公子来的太迟了,不然我也早送到了”
“赵笙!赵笙在这儿吗!”
“我在!”
信使从布囊中取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她面前
“你居然还等着啊?来,拿着,你的信”
这封信与它的主人一样,姗姗来迟,却也同主人一样从未辜负过她的等待
纸上带着赵笙熟悉的沉香气息,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信封
徒儿阿笙亲启:
当日出至前线,充州已破,所幸来援及时,方才将充州再次夺回,因此耽误回信,还望徒儿莫怨为师
观京中中来信,徒儿的成人礼仍未办?倒也好。
我军不善冬日行军,想要收复仓州还需待开春,为师可忙中偷闲,去为你亲自送上一份成人礼。
师 谢回 于充州书
师父……要回来参加她的成人礼?
赵笙脑海中无由地,又浮现出了万军齐发的那日
“到时候再跟我说吧”
……
她猛地将信纸扣入怀中,窗外云收雨歇,秋高气爽,是个很好的天气
“ 师父……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