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肉上的味道已经被炉子烤干了,剩下的鱼肉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咸涩,鱼肉上的骨头也变得柔软起来。
“谦哥儿,把这个拿到院中,让孙兄和岚姐儿尝尝。”
一边说着,一边将清洗干净的河鲜重新投入到了炼丹炉之中。她将三个小家伙赶了出去,想要看看这条鱼到底有没有被提炼出来,于是,她一步一步的从炼丹炉里取出莲花盘,看到那枚白色的丹药,她眼前一亮,将那枚白色的丹药,小心地取出,放在了炼丹炉里。
用汤匙舀起一小块白色的粉末,送进嘴里,那美味的滋味,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这简直就是神仙才能吃到的美味啊!
连曼儿眉开眼笑,将最后一枚丹药小心地揣进怀里,更加卖力地烧烤起来。
……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就要吃午饭了,连蔓儿总算是把莫程带来的一大盆鱼给做好了,三个小家伙吃了一早上的海鲜,吃的肚皮都鼓了起来,趴在正中央的土炕上。
“赶紧的,赶紧的,你才刚刚吃饭没多久,就这么睡着了,对身体不好。”
连曼儿将三个小家伙从炕上叫了起来,抬头望了望天空,实在是没有食欲,不过午餐却不能不吃。
想了想,她还是把青菜放进了水里,放了点盐,麻油,还有河鲜粉,再加上从镇上买来的果子,熬了一碗果羹,四个人就这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连曼儿已经有些撑了,她洗好了碗筷,也没了拿针线的力气,就在床上打起盹来,吩咐莫子逊把院子里的门锁好,自己则和三个小家伙一起睡觉。
八月的天气,闷热难耐,可是连蔓儿的房子,就在大青山旁,门口又有一条大河,常年奔流,所以,屋子里的人,并没有被炎热的天气所困扰,可住在屋顶上的人,却很难熬。
苏格被熏了一早上,本来就已经饥肠辘辘,现在躺在被烈日炙烤的屋顶上,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折磨,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上的铁炉之中。
而苏格,则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
在连曼儿熟睡的时候,苏格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滑了下去,来到房门前,将那张纸条扫了一遍,然后揣进了袖子里。然后偷偷跑回厨房,从连曼儿面前的烤鱼上夹了一片放入口中,开心地闭上了眼睛,双手不受控制地又夹了一片。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苏格觉得肚子里的饥饿感被压制下去,便不再去吃。一整碗烤鱼,怎么就变成了六七片了?
苏格一咬牙,将餐盘拿走,心里却在盘算着小九九:“这样的美味,当然要送三爷一份,以后夫人问起,就说是三爷的了。”
苏格不知道,今天他心里的一丝侥幸,很快就被这对夫妻拆穿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连曼儿的可怕。
……
连曼儿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连蔓儿睡了一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推开院子,就见连初夏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
“初夏,你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孩子还在睡觉,你先进去吧。”
连蔓儿诧异的问道,她看到初夏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这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初夏大中午的都不休息?
“姐姐,让我去弄点水,我好口渴。”她连忙跑到厨房喝了一碗凉水,这才回过神来,对着连蔓儿说道:“大姨和我小姨已经派人送来了信,说宁州发生了一场瘟疫,宁州所有人都在逃亡,她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搬过去吗?”
廉夫人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她是宁州人,有一次她认识了一个做生意的父亲,两个人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对方,两个人就这样相爱了,于是,她就从宁州来到了凉州。
她小时候也见过姑姑和姑姑,姑姑是所有姑姑中最美的一个,就是性格比较抠门,总是拎着一个小袋子过来,不过姑姑很慷慨,总是会拎着一大筐东西给他们。
连曼儿记得自己结婚的时候,小姨还给自己寄过彩礼,但那时候小姨生病了,所以派了个男孩来,小姨生下了一个很老实的男孩,比自己小两岁,和连泽差不多大,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忙着干活。
“大姐,我妈说大姨一家要来六个人,小姨一家要来五个人,我们这里挤不下,要不,你给我们安排个房间?”
连曼儿一怔,回忆着自己母亲和姑姑的过去,再听闻“疫病”二字,她的心就提了起来,“初夏,你能告诉我,我母亲对你的态度吗?”
“母亲说,她很多年都没有见到那些老朋友了,这一次来的人不少,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来。而且,我妈还说,大姨一家和小姨一家,都是我们真正的亲人,现在他们遇到了麻烦,我们也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既然小姨和小姨都来了,她也不好直接把他们赶走,不过她也想知道连初夏和连哲的意见,于是问道:“初夏,你跟二哥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没想到你也知道。”
连晓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塞到连蔓儿手里:“姐姐,二哥让我们不要把他们当外人,但我们总不能把他们两个都养死吧,老连家的家产都压在嫂子手里,别说给我陪嫁了,就是给二弟找个媳妇,也不够他们两个吃的。”
“二哥让我们住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大姨和小姨有个容身之所,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是我们自己出的,我们又不会养他们。”连哲也是这么想的。
连曼儿点点头,廉老太太是个心软的人,要是她的姑姑或者姑姑在她身边哭哭啼啼,她还真的会管她。
但如果沈氏不给,那就是连老太太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连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扶危济困,见两个妹妹都跑到这里来了,说不定还会跑到连蔓儿那里,让她给自己的姐姐们一些银子。
“初夏,你为什么要给我一个铜币?你以为我看得上你那点儿小钱?”连曼儿又将那一个装着铜钱的袋子推回给了她:“别急,姐姐有银子,你先进去瞧瞧,这刺绣如何?”
“姐姐,二哥让我把这些银子交给你,让你替二哥存着,我们担心她知道后,会把这些银子拿走。对了,你能让我在这里多呆两天吗?
连曼儿也被吓了一跳,她看着连初夏一副“我有秘密,不要问我”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姐家这么大,你要是愿意,随便找个房间都行。我今天早上还在琢磨着要做什么,要做月饼,还要盯着火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蛋糕给烤焦了。”
听到连曼儿这么说,连初夏也放松了不少,她跳上床,开始砍棉花。
“稍等,我早上做了点好吃的,让你尝尝。家里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不去给父母和哲儿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西边的房间,准备把早上没做完的那条鱼端到厨房,让她尝一尝。
莫子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从正中央的房间来到西室,看到床上的她,还以为她还没起床,便睁开了双眼,看到床上躺着的是她,吓了一跳,问道:“二婶,你来干什么?”
“我二婶在你外婆家过的不开心,没能填饱肚子,所以就跑到你们家来住了,岚姐儿,你要把我赶走吗?”莫子岚打趣道。
莫子岚一脸懵逼,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篮子里的草药放在一边,叶子晨便来到了药柜前,将里面的草药拿了出来。
就在这时,厨房里忽然响起了连曼儿的尖叫声,连初夏也顾不上手里的棉花,提着鞋子就冲进了厨房。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好可怕。”
“岚姐儿,你还记不记得我母亲将那条鱼放在什么地方了?我明明记得那是放在火炉上的,可我的碗呢?”
莫子岚打开橱柜,翻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那条鱼,她不停地摇着头。
莫子谦和莫子逊都被这一嗓子给惊醒了,连忙穿上鞋子,一脸紧张的冲到厨房,“妈,怎么了?怎么回事?”
“姐姐,你说是不是小偷?”
就算是曼儿,也觉得很有可能,莫三郎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对他们一家不利,光靠他们四人,是绝对挡不住的。
“母亲,需要我帮您把里正沈老爷子叫来吗?”莫子谦开口。
“没事,我们家里值钱的都有,只有一些食物不见了,也不需要麻烦里正,以后我们回镇上,母亲再给我们弄一副大铜锁,别忘了带上。”她可不想再打扰里正沈伯一家,这里是里正沈伯家的产业,如果她把自己的宝贝弄丢了,里正沈伯肯定会误会她要跟他们算这笔账。
莫子逊拿着一条黑线,来到了连曼儿面前,皱着眉头问道:“母亲,我们这里没有这个,难道是哪个小偷留下的?”
之前见到那些黑线的时候,她只是感觉有点熟悉,并没有多想,此时听到莫子逊的话,她将黑线举到面前,仔细观察了许久,才想起一个人来。
这种丝线,她也只是见过一次。
她走到西边的房间,用手在门上摸索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她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咬着牙说道:“苏格……”
小镇一个僻静的院子里,正在给沈诺送礼的苏格,忽然觉得脊背一寒,赶紧把一小盘鱼放在沈诺的桌上,然后在角落里打了几个喷嚏,哭着回到沈诺身边。
沈诺轻轻吸了吸鼻子,闻到这条鱼的香味,食欲大增,她把手里的书本放在一边,拿起一块鱼肉,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然后冷冷地瞥了一眼苏格道:“你以为我还用得着你护着?要不要陪我打两局?”
苏格一听沈诺这么说,立刻蔫了下来。他感到未来的苦难是无穷无尽的,几乎要绝望了。
“这是一条很好吃的鱼,你在什么地方买的?”沈诺一副连吃了六块的样子,用手帕抹了抹手指,又指着那条鱼说道:“尝尝,难得的美食,错过了,以后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苏格悲伤的情绪瞬间变得愉悦起来,他咧着嘴,打了个饱嗝,嘴里全是鱼肉的香味,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我就知道,谁会用那么小的盘子来做一条烤鱼,而且只有七块,肯定是被人给抢了!”
沈诺脸上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她的右手在桌上轻轻翻动着一本书,然后用左手敲打着桌面。
苏格双膝一麻,正要跪下,沈诺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别再犯这种错误了。”苏格更是感动,沈诺继续道:“作为对你的处罚,你帮我挖一条密道,从这个院落到连夫人的家里,再在大青山上建一座密室,作为仓库。”
沈诺沉吟着说道:“从疫病严重地区过来的难民一到,镇上好多地方就不是那么太平了,得赶紧把所有的物资都搬走才行。若是被朝廷发现,我们的计划就会暴露。”
“姐姐,你没事吧?”
连曼儿已经猜测到是苏格端着鱼离开了,她也不再怀疑。苏格会功夫,在屋顶上飞来飞去,来去如风,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她的小院,防备的是小偷,却防备不了会武功的人。
“我也没什么,就是看到那条野狗在门口等着,所以就把鱼给它吃了,你看看我这记性,我明天给你弄一条。”
……
沈诺刚慢悠悠地吃着最后一片鱼肉,冷不丁一个喷嚏,瞪着苏格,眼神里带着几分威胁。
苏格被沈诺的目光吓了一跳,“三少,我这就去给连夫人买点礼物,再让人把密道修好!”拔腿就跑。
……
莫子谦特意去了一趟,想看看连蔓儿说的那条假的野狗,可他在屋里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回到了西边的房间,看到莫子逊正在凳子上练习书法,他也不想偷懒,立刻也开始奋笔疾书。
“姐姐,你为什么要用这个图案?你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连曼儿有些疑惑,自己用的鎏金线,竟然被连初夏说成了次品,不过此时,她双手握着绣花针,全神贯注的盯着这幅百寿图,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她。
莫子岚脆生生地说道:“二婶,你手里的那根丝线,是我母亲当年为了练刀而传给我的,我母亲用来做刺绣图案的时候,并不需要这样的丝线。”
连曼儿吓了一跳,手里的针线都快被刺穿了,她把绣花针插进了针线包里,看着连初夏手里还抓着自己送给莫子岚的作业本,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姐……”莫子谦和莫子逊都是背对着她写的,不过在她看来,这两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她羞急道。
“我这里有一条线,你自己选一条你最喜欢的绸缎,任何大小的布料,你都可以绣,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准备的。”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做工一般,带着暗色花纹的月牙花纹的绸缎,选了几根鲜艳的丝线,放在一个小小的绣床上,然后就准备动手了。
西室中很是寂静,只有丝线刺入锦布的细微声响,以及莫子岚打开药箱的声响。
炼丹炉中,一大堆药草被他放入其中,药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连曼儿、连初夏、莫子谦、莫子逊三个人都没有睡意。
“连媳妇,你在不在?”
连蔓儿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迎接,看到王夫人手里拿着的两个捣衣棍,立刻知道王家大嫂是来给自己捣衣杵的,赶紧把她请到了西厢。
王嫂看到三个儿子都在屋子里,一个个都很乖,就像是一个小成年人,而那个最小的女儿,则是在药柜里翻找着什么,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哎呀,你瞧我,一见到听话的孩子,就像是失了魂似的。这是我们家男人从城里带过来的,六十个铜板一把,我觉得这东西挺好的。”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莫子谦和莫子逊身上,赞叹道:“长得好漂亮的孩子,我也想怀孕。”
这话说的不是重点,而是重点。
连曼儿从淘宝里掏出一百二十个铜板,放进自己试针时做的一个小袋子里,交给王夫人:“大嫂,这个是做这个的银子。”
王氏大嫂满眼慈爱地望着莫子谦与莫子逊,拿到袋子后,她看到了上面的刺绣,惊讶地说道:“真是两个可爱的孩子,连夫人,你的手艺真好。这个香囊,我就不要了,我丈夫也很喜欢小孩子,他还在镇上给我买了两幅画,上面是一个小胖子!不过我想着那玩意儿太贵,就不让他去买了,现在有了你的,他就不用去城里给我买玩具了。”
听到这话,连蔓儿心中一痛,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王大嫂,结婚后可曾怀孕?”
说到最痛的地方,王嫂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湿润起来,“为什么没有,我才和老王结婚一年,就怀孕了。怀孕的时候,我一直想要呕吐,王老婆婆每天都要我做很多事情,还让我在寒冷的天气里提着一身干净的衣裳到河里洗澡。”
“怀孕后,我的手很软,有一天我没有洗澡,被她用拐杖砸死了。我到镇上的药铺找了个医生,他叹了口气,说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怀孕了。”
连曼儿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本以为莫夫人这样的女人不多,却没有想到,王夫人的奶奶王夫人,竟然也是这样的女人,果然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什么样的女人就有多少!
“王夫人,我曾经在一本医学书上看到过,里面有几本关于房中秘法的书籍,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把一下脉。”连蔓儿一脸真诚的望着王大嫂,眼中满是信任之色,她真的很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嫂。
当初莫老太太把莫子逊送到莫家,就是王夫人把这事说给她听的,再加上王夫人在分家时对她的帮助很大,如果诊断出这镯子能让王夫人怀孕,她肯定不会隐瞒。
后来,她成了有名的妇产科医生,人称“送子佛”,她就想扒了自己的皮,那一次,她怎么就说漏了嘴,说自己在实验室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让村民们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大嫂迟疑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连蔓儿的医术肯定不如镇子上的那些名医,不过她也没有办法,挽起了衣袖,将陈疤的手臂露了出来,“你要是有点本事,就给我看看,要是怀孕了,我一定要感谢你。”
她的手按在了王夫人的手腕上,听到检查结果,她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叹了一口气,“王夫人,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这样吧,我开个药方,你在城里买点药材,吃上两三个月,以前打胎留下的隐疾就会好很多,再好好调理一下,说不定今年就能怀孕了。”
说着,她就去开方子了。
诊镯上给出的是《疏肝种子汤》,取四钱柴胡,荔枝核三钱,当归,白术,白芍,茯苓各二钱,水煮剂二钱,共二至三个月。
王夫人接过了连蔓儿递过来的方子,看到上面那漂亮的字迹,心里五味杂陈,眼圈都有些发红了:“连夫人,此话当真?难道这个配方真的能治好老太婆留下的内伤,让我怀孕?”
连蔓儿也点了点头,“应该差不多了,这药方是一本医学上的秘方,虽然不能立竿见影,但是只要多加练习,总会有好结果的。”
听到连蔓儿这么说,王大嫂更是兴奋了,也不管莫子谦和莫子逊了,快步离开了,看样子是要去城里取药材了。
连蔓儿知道怀孕是什么感觉,可是想到她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姐,你这是从哪里学会的啊?我爸是不是在暗中教你,你的字怎么这么难看,你的字怎么这么漂亮?”
蔓儿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初夏竟然如此细心,听到初夏的问话,三个小家伙顿时竖起了耳朵。
这可如何是好?淘宝的秘密,他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连蔓儿心中一动,想起汪曾明在梦境中教给汪厚朴治病之事。如果这世上真有能让人在睡梦中教人的鬼,而且还是自己碰到过的,那么类似的事肯定还有很多,所以她就有了理由。
却见连蔓儿眉头一蹙,长叹一声,一脸哀伤:“你妹夫让我这么做的。”
原主被勾起了情绪,眼睛也变得通红。
蔓儿将莫三郎当成了盾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三个小孩也跟着一起掉眼泪。
沈诺在小镇里忽然不停地打喷嚏,在心里默默地给苏格记了一道。肯定是苏格对他下的毒,否则苏格打了个喷嚏,平时很少打喷嚏的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暴躁,而且还一直在战斗。
“母亲,父亲真的是来看望母亲和我们的?”莫子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莫三郎在参军之前,最疼爱的就是自己最小的女儿莫子岚,家里虽然贫穷,却总是把最好的吃的留给最小的女儿。莫子逊与莫子谦没有莫子岚那么伤心,但也是眼眶微红,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水。
蔓儿也发现自己的表演有些过火了,现在回想起来,她都有些后怕,如果莫三郎真的回去了,怕是也要像汪曾明那样,睡在她的床边了!
想到这里,她浑身都是冷汗,抹了抹眼泪,揉了揉莫子岚的脑袋,说道:“岚姐儿、谦哥儿、荀哥,你父亲对我说过,要你出人头地,你记住了吗?你要是有出息,我这当妈的,哪怕把整个家都给你撑起来,要是你不乖,不思进取,那我也只能跟着你爸走了。”
三个孩子一听到连蔓儿这么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连初夏也没料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家里的气氛变得这么紧张,在她的记忆里,连曼儿和她的三个儿子都是哭的梨花带雨。
“大姐、谦哥儿、逊哥儿、岚姐儿,不要再哭哭啼啼啦!如果妹夫回家,看见这一幕,怕是要担心死了。”这话一出,初夏自己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她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会不会回家。
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幽灵缠着,她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算他是她的妹夫,他也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姐姐,你不是说要做月饼吗?咱们先去弄点吃的,早点弄出来,这样今晚也不用做饭了。”
连曼儿应了一声,安慰了三个小家伙一句,然后跟着连初夏去厨房,揉面,揉馅,包月饼,两个小丫头都没吭声,只顾着做饭。
莫子谦和莫子逊被她这么一说,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莫子岚则是拿着自己讨厌的毛笔,跟着两人学习。
第一个月饼已经做好了,色泽金黄,应该是因为连蔓儿在上面撒了不少油。
刚才把油倒出来的时候,连初夏都被吓了一跳,要知道,连曼儿用的面粉还没她家的一半,用的食用油却跟她家一样多,这可是一种奢侈啊。
“初夏,你要不要试试?”连蔓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放进嘴里。
在他那个时代,做月饼的方法和山西的做法差不多,都是用白糖、黑、芝麻等材料做成的,这样做出来的时候,味道会更好,但也比那些塞满了各种食物的月饼要好吃多了。
哪怕她已经记下了许多关于月饼的制作方法,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一是因为资源和资源的短缺,二是因为这些新发明的月饼,都是一些比较难找的食材,就像以前做过的五仁月饼一样,那种口感,让人回味无穷。
初夏一边啃着,一边说道:“姐姐,这月饼太好吃了,我觉得那县里的月饼很香,很香!你说是不是?”
“如果觉得不错,我们可以多做几碗,如果做的少了,明日还可以多做几碗,天气凉了也能保存。”她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小盘子,端到西边的房间里,看着三个小家伙都在认真地写着字,她心中一惊。
她拿莫三郎做挡箭牌,就是想骗过连初夏,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对三个小家伙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这一刻,她真的分不清,这到底是好是坏。
做好了月饼,天也黑了,连曼儿放了一盘青菜,放了一碗河鲜,煮了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就着今天中午做的月饼,一顿丰盛的晚餐。
“大姐,上次你不是说要去镇上帮二哥弄个店么?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明日便要到镇上来一趟,二弟在家里可急坏了。”连夏初偷偷看了连蔓儿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连蔓儿也不以为意,很是随意的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可以试试,我放了点新的食材进去,你试试。”
连初夏心里一凉,她当然不会因为连奶奶的话而生气,不过她也明白,连奶奶只是出于对连哲的关心,才会出手相助。
她定了定神,拿了一块冷盘,放进嘴里,然后她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姐姐,你在这道菜里加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味道这么大?”
“什么,难吃吗?”连曼儿有点急了,如果初夏都觉得好吃的话,那么自己的提鲜项目就可以开始了。
就连初夏也是双眼放光,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学了什么,竟然能把这些蔬菜做的这么好吃。”
“那你就多吃些,明早再去采些蔬菜回来。初夏,我有个主意,你能不能帮我?”
连曼儿一边往连初夏碗里加菜,一边说道:“等中秋过后,田里的蔬菜就少了,你也看到了,我姐家里的条件你也清楚,镇上的米还能弄到,青菜什么的,青菜什么的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萝卜、土豆什么的,不过这里没有地下室,也没有下水道。”
“我打算将附近这片山下的土地也都包了,等中秋过后,我会让人在围墙上建一个更大的地下室,在那里建一些温室,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这里种上一些蔬菜了。”
听到连曼儿这么一说,连初夏嘴里的冷菜都差点吐了,咳嗽了半天,这才平复下来,看着连曼儿那不像是在撒谎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从这儿到山下有一段很长的路,而且是斜坡,建起来很麻烦,花钱也很多,而且,你还得用砖头砌成的房子,天哪!”
“没问题,我有办法。”
“你看,这山坡并不是很陡峭,只要稍加修整,就能建两级阶梯,一级阶梯靠近大青山,我看过了,只有岩石,很稳定,等我们建好了,就在悬崖边盖一栋楼,把温室和木炭铺建在第一层。”
“这一步,我会在二楼盖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居住的,这间屋子的背后没有井,不过正好靠近清河,我可以在墙壁上开一扇小门,从里面打点水,至于最底下一层,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就留在这里,等夏天的时候,我会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然后在院子里种点蔬菜,种点水果,让孩子们在里面玩。你看如何?”
就连初夏都被连蔓儿的心思给震撼到了,她叹了口气说道:“姐姐,母亲总说我是个败家子,但我不认为我能像你一样败家。我敢打赌,你之所以这么节俭,是因为家里没钱,否则,我们家的产业,都要被你给毁了。”
连曼儿听了这话,脸上也是一红,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并不是什么败家子,自从嫁给莫三郎后,她就被分配到了莫家,每天都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银子供她挥霍。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机会,如果光赚不花钱,那么赚再多的钱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是很穷么?如今有了银子,当然要多花钱,否则如何对的上绣针,你看看我这双手,都被羊脂滋润过了。”
连曼儿把自己的双手递给了她,这是京中出产的羊脂,虽然功效很好,但和自己前世的那种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看着连蔓儿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她忽然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姐连蔓儿绣的图案,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更加珍贵,她虽然跟着姐姐学习了很多针线活,但却没有姐姐那么好的手工,所以,她永远都做不了精细的针线活,再大一些,她又担心会把布料弄坏。
“叹气干嘛,我这里有一半的药膏,要不你今天晚上再抹点,你还年轻,过几个月就好了。”
连蔓儿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自己的姐姐在家里被沈昭呼来喝去,把自己的一身好皮囊都给糟蹋了,但毕竟还年轻,还能治好。
如果没有的话,等她有足够的信任度,再打开淘宝,找找有没有护手霜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可以在淘宝上购买,如果没有,可以自己去购买。
莫子谦刚吃过饭,就转身回了西边的房间,连蔓儿叫住了他:“谦哥儿,晚上别读书了,你跟二婶早点梳洗,我要去李正家里,跟他谈一谈土地的事。”
“姐姐,你为何如此着急?”就连初夏都对连蔓儿的态度很是不满,不过她心里还是很嫉妒连蔓儿的。
她从小就比连曼儿活泼,但是这些年,家里的事情,却让她变得像个大姑娘一样,渐渐的,她的脾气也被磨平了。
相比之下,那个比较内向的姐姐,结婚后却变得更加乐观,生活也变得更加美好,让人嫉妒。
把碗筷放进厨房,连初夏也在想,这温室到底是个啥玩意,她从来没听过,她说要在温室里种点菜,冬天的时候,地里不会发芽,但温室里会不会长?
至于炭火,她倒是听说过,可那都是府城有钱人家用的,穷人家也就点柴火凑合着用,姐姐一家为什么要盖一座屋子来烧煤?有了这么多的钱,就想着去烧木炭?
连蔓儿迈着轻快的步子,心里想着以后的打算。
也不知道《如意郎君》在京城有没有收到?
价值几何?
如果她有足够的资金,她甚至打算在山上盖一栋房子,然后在山上盖一大片地,盖一座庄园,一想到这里,她就兴奋了!
当她来到李正家里的时候,沈老爷子已经用过晚饭了,一家人都在花园里乘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艾草味道,应该是为了驱赶蚊虫。
“沈伯,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谈点事情,你能跟我单独谈谈吗?”连蔓儿道。扫了一圈院中的众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沈大娘将屋里的小板凳拿出来,放在了连蔓儿的面前。
沈大郎、二郎、三郎、巧兰一听,立刻退到一边去。从小在李家长大,接触的都是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所以从小就明白,外人来了,一定要避开。
沈大娘将一碗绿豆汤端到了她的面前,道:“连夫人,早上我煮了一锅绿豆汤,消暑解热,我去给你煮点。”沈大娘说着,便进了自己的屋子。
“阿姨,你留在这里,我还有事。”连曼儿将沈大娘留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幅画,上面写着她要给沈伯和沈大娘听。
沈伯和沈大娘看着她的“食量”,都是一愣。
沈大娘忙说:“连媳妇,你这样可不行!三郎留给你的那些银子,等你把那套房子卖掉之后,也剩不下几个了,就算是有人送来一箱子金子,你也不能乱花,大家都是种地的,总不能连饭都不要吧?”
“你虽然有钱,但也要给你的三个儿子留点钱,这两个孩子马上就要结婚了,到了结婚的年纪,你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而且你女儿的嫁妆也要准备好,否则,你会后悔死的。”
“伯母,你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连蔓儿笑眯眯地拍了拍沈阿姨的胳膊。以前我做过一幅绣品,在镇上的时候,被一位贵人看中,带回了京城,这是小事一桩。而且,我也不只是用来居住的,还想用来挣钱的。”
如果炭火铺子开起来了,他就不用为地的事发愁了。一冬的木炭,足够连哲结婚的银子,还有给初夏结婚的银子。
“赚钱,什么赚钱?”沈大娘顺口问了一句。
沈伯顿时脸色一沉,吼道:“胡桂!你也太无聊了吧,没事就自己做泡菜。入冬了,酸菜都还没有做好!”
沈大娘听了沈伯的话,也觉得自己问得太过份了,尴尬地笑了一声,便起身对连蔓儿道:“连媳妇,你跟沈伯好好说说话,我去买点腌菜,咱们家里种了不少,可以留着过冬用。”
沈阿姨一离开,沈伯就开始抽烟了,他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一片山区,不适合耕种,所以比较便宜,而且占地很广,加在一起,也值不少钱。哪怕是四舍五入,也要六十两,你想要吗?”
“要!”一个声音从牙缝里蹦了出来。连蔓儿想都不想,直接道:“沈伯,我还要请您帮忙,我打算年后就开始修围墙,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村子里也没什么事情做,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实在的,愿意帮忙修一修?你放心,我会和其他石匠一样,出多少就出多少。不过,都是老乡,我可不会负责他们的伙食。”
沈伯也是一愣,随即道:“村子东边的杜老板,是个泥瓦工,镇上的人都会请他建房子,但他对建筑的要求比较高,比如三合土,很不好解释,他建的那些建筑,都很不错,就算是普通的家庭,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杜老板的哥哥杜三爷,也是个石匠,虽然没有杜老板精细,但也没有他多挑剔,村子里的人,建屋子的时候,都会找他帮忙。我劝你还是用杜三弟好了,这人也很实在。”
连蔓儿想了想,做出了决定:“我要杜老板!”
看着李正和沈伯一脸惊讶的样子,连蔓儿微微一笑,说道:“这房子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要花大价钱,自然要建得越好越好。免得以后遇到什么麻烦。”
沈伯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我明天就和杜老板一起去你家里谈,杜老板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你可以将工人和材料交给他,如果你肯出钱,他一定会让你的家变得跟自己的家似的。”
连曼儿也跟李正、沈叔商量了一下,约好明天早上沈伯把杜老板送到她家,把地给结了,沈伯也会在那一天赶到镇子上,把那张红色的房产证给领了。
正好,连曼儿也要回一趟镇上,顺便了解一下速冻粉的行情。如果有可能,她可以把村民们的鱼都买下来,做成烤鱼,再加上腌制的面粉,也能赚不少钱。”
很快,连蔓儿便开始日夜不停地炼制着炼丹炉。
……
连曼儿提着一筐泡菜,一边想着怎么把村民们的鱼干和柴火都收集起来,却没有发现,莫家的院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圆滚滚的人影,正是莫珠。
莫珠虽然看上去圆滚滚的,但如今已经化身为一个肥胖之人,一双短小粗壮的大腿,一脸兴奋地冲进了玉米地里。
莫珠离开后没多久,莫玉推门而出,正好看到莫珠冲入玉米地,心中疑惑,也跟着进去。
这片玉米地位于西营村与东营村之间,被一条清河一分为二,东边属于东营村,西边属于西营村。
莫珠进入玉米地后不久,东营村的牛铁柱嘴里咬着一株青草,从河边跑了出来,看着莫玉,问道:“莫姑娘,深更半夜的,你要干什么?”
麦田里,莫珠还当牛铁柱叫自己呢,羞涩的说道:“臭小子,你来了怎么不进去,赶紧的,我要被蚊虫给吞了!”
听到莫珠的话,莫玉俏脸一变,果然如她所料,她的姐姐莫珠,果然跟牛铁柱有关系!
可这一路,却是空无一人,莫玉心中一动,开口说道:“我母亲的腰痛症复发了,我这就去给村里的老村医拿点药材。”
看着莫玉离去的身影,牛铁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按照之前的情形来看,莫珠是靠不住的,搞不好还会反咬一口。想到这里,莫玉有些兴奋,她去东营村老村的药铺取了一些药材,经过玉米地的时候,她听到了麦田里传来的沙沙声响,不由得走得更快了,一直走到了家里,这才放下心来。
“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见莫玉一脸惊恐,莫老太开口道。
莫玉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轻松之色,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没什么,就是刚到东营村,想要帮你拿点药材,可不知道是谁把狗牵走了,害得我一身冷汗,都快死了。”
莫玉一路走来,也是受到了惊吓,所以在莫家别墅里稍微收拾了一番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老爷子看着莫玉倒了一盆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与莫老太太一起坐在床上,问道:“老太婆,你是不是觉得玉姑娘怪怪的?”
莫老太太将烛火一吹,屋子里立刻变得昏暗起来,莫老太爬上床,“据说她去给我送药的路上,被一条狗追着跑了,休息一晚就好了。”
“哦。”陈曌应了一声。莫老爷子一夜无眠,口干舌燥,正准备抽烟,却被连曼儿一脚踹开,打断了他的话:“方才我关上门的时候,看到珠儿房间里的灯都熄了,也不知道她是睡觉了,还是在外面上厕所。”
莫老太太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才道:“我记得她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要去找她,她可不能让她进门。”
“珠儿……”她轻声唤了一声。
“珠儿……”她轻声唤了一声。
莫老太的话直接传到了莫玉的耳朵里,莫玉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更是烦躁。
莫玉虽说还未嫁人,可她已经到了该有的年龄,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自从看见莫珠和牛铁柱进入玉米田后,她就知道莫珠和牛铁柱要上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偷情”。
莫玉虽然厌恶这种做法,但身体还是有些发烫,口渴难耐,她只好在厨房里打了些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珠儿……”她轻声唤了一声。
“珠儿……”她轻声唤了一声。
莫老太太叫了半天,也不见莫珠回应,便换了一种方式:“老四?”
“老四?”宋瑞萍喊了一声。
莫玉看到原本灯火通明的屋子,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莫老太对这个孩子,可是宠爱有加,呵护备至。
莫老太太看着“睡着”的莫倩,打开窗子,对着外面的院子喊了一声:“老五?老五,你说是不是?
“都给我闭嘴,想让你女儿出来,就在清河畔的玉米地里。”莫玉冷哼一句,将手里的冷水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